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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東澤安撫趴在他肩頭哭泣的“女兒”。
看向馬場經理的目光, 帶着幾分涼意。
孫經理哆嗦了下。
覺得自己仿佛被野獸盯上了。
“那麻煩翟先生不要聲張。”
“嗯。”
許向暖聽到這話頓時不哭了。
扭過頭來看和翟東澤一起看。
孫經理:原來您也沒哭呀。
很快就鎖定了一個名字。
程姝。
程姝是這家馬場的會員,她也在馬場。
看樣子,還沒走。
這邊馬場很大,許向暖還真沒碰上。
不過這可真是冤家路窄。
孫經理看着父女倆看完今天的客戶信息, 又往前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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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眼了。
“翟先生……”
“經理叔叔不想配合我們,那是打算配合警察叔叔嗎?”
孫經理把後半句話咽了下去。
行吧,看就看吧, 也不會少塊肉。
很快, 兩人看完了這客戶信息。
這上面可真是有太多熟悉的面孔了。
“怎麽樣?”
“差不多吧。”
翟東澤看向許向暖,“怎麽說?”
他抱着許向暖往外去。
“程姝嫌疑最大, 她和我媽媽有舊怨,昨天又結下新仇,可能性最大。”
翟東澤沒吭聲,繼續聽她說。
“昨天在大禮堂外, 她碰巧聽到也不是沒可能, 對吧?”
發出邀約又不是什麽秘密行動,翟東澤直接開口。
他當時的确看見了程姝,陪着女兒一起離開。
但也沒多想。
畢竟,他不輕易翻舊賬。
“可你覺得不是她。”
許向暖聳了聳肩, “程姝這人吃不得虧, 當初搞豔壓前輩上位,卻絕不容忍別人豔壓她。這人跟我一樣小心眼,有機會肯定會報複的。”
“……”
這麽坦誠的話?說自己小心眼。
“不過她這人做事一向謹慎,明明奸詐小人一個偏偏還喜歡裝白蓮花, 喜歡挑撥是非讓別人上,自己躲在後面看戲。”
“不過馬場不是網絡,她能利用的人不多。”
“可有那麽一兩個,也就夠了。”
翟東澤笑了起來,“你覺得是梅笙,還是段易瑄?”
這家馬場原本屬于翟家産業,不過翟東澤的父親經營不善,被人低價買走了。
正如同翟家其他産業被帝都其他家族鯨吞蠶食一般。
馬場也是多家占股,雖然董事長姓甄,然而并非持股最多的那個。
比如葉錦南持股最多,其次就是翟東澤的姐夫周毅。
而因為葉錦南這個大股東,梅笙和段易瑄都是馬場的常客。
翟東澤也把懷疑對象落在這兩人身上。
許向暖看了他一眼,“叔叔你該不會真的對我媽媽有意思吧?把我們調查的那麽清楚!”
小姑娘臉上滿是驚訝,然而翟東澤知道,這孩子其實內心波瀾不驚。
不過在做戲罷了。
他沒說話。
許向暖覺得無趣,繼續說,“小白臉的啦。”
“為什麽不是梅笙?”
“怎麽可能是她?她壓根就沒這個腦子。”
梅大小姐的世界——
阿瑄是無辜的,你們都誤會他了。
我和阿瑄男耕女織,世界和平。
你要多少錢?我給。
那人是戀愛腦的散財童子,這會兒被分手又被段易瑄惡語相向。
只怕是躲在自己八百平的大床上哭泣呢。
哪有心情搞這個?
翟東澤被她說服了,說實在話他離開翟家的時候,梅笙還是個小女孩。
大概也就比許向暖大了那麽一點。
這些年來也沒關注這些,并不知道當年傻乎乎的小朋友人雖然長大了,卻依舊傻乎乎。
“段易瑄今天的确來了馬場,不過他會留下這麽明顯的證據?”
許向暖撇嘴,看向遠處。
今天天氣不錯,這會兒馬場上的人又多了起來。
“和梅笙分手後還來葉錦南占股的馬場,你覺得他是為了來跟大舅子求饒?”
翟東澤輕笑了下,“說的也是。”
于情于理,段易瑄不該再出現在這裏。
除非他另有目的。
許向暖繼續說,“何況如果我媽媽受了傷,你覺得我第一件事會是調查墜馬的真相?”
應該不是。
這話讓翟東澤想起了第一次見到這對母女倆。
當時他剛回來,他的父親和他的女人們就是給他送了一份大禮。
而許向暖和她媽媽是車禍的受害者。
雖然那是個烏龍事,不過小姑娘的确被吓壞了。
這種事情,即便是有前車之鑒,對于一個小姑娘而言,依舊是一樁頂恐怖的事情。
馬場這邊也會将事情壓下來,即便許向暖想要調查,怕是也很難取證。
和母親相依為命,并沒有其他親人,一個小女孩便是再聰明,也終究只是個小朋友。
獨木難支。
翟東澤笑了起來,“可是他沒想到,你會口技,也漏了我這個變數。”
“聰明。”
計劃很是美好。
一旦美人媽媽落馬,摔成重傷的可能性很大。
許向暖肯定是擔憂傷情,哪可能會第一時間去調查?
等反應過來再去調查,一些痕跡已經被徹底抹去。
計劃之所以周密,是因為那只是計劃。
一旦付之行動,不可控因素就出現了。
比如段易瑄并不清楚翟東澤的身份。
再比如許向暖為了痛扁蟲族,曾潛修口技,能模仿各種動物的聲音。
所以這報複,注定行不通。
而小心眼的許向暖,這會兒打算報複回去。
“你打算怎麽做?”
許向暖看了下天,地上是青草芳芳,天上是白雲悠悠。
“爸爸,今天天氣不錯,有點涼快,咱們讓小白臉毀容吧。”
作為一個大明星,段易瑄最在乎的自然是他那張臉。
天涼王破,讓段易瑄毀容吧。
翟東澤聽着小姑娘輕飄飄的說出這話,挑了挑眉,“不怕自己的分析不對,報仇找錯了人?”
許向暖扭頭看着他。
因為被翟東澤抱着的緣故,兩人的距離相當的近。
許向暖幾乎能數清男人的睫毛有多少。
“不會啊,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當年他算計我媽媽,我早晚是要找他算賬的,今天不過是新仇舊怨一起算罷了。”
當初就是個軟飯男,靠着美人媽媽吃飯。
後來更是算計的精明,受傷離開,為養家而出道。
還打着許穗前男友的稱號。
美人媽媽為什麽這些年來深居簡出都還被黑?
不就是因為段易瑄是她前男友嗎?
段易瑄越是出名,美人媽媽就被黑的越慘。
許向暖的小本本上都記着賬呢。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罷了。
翟東澤并不驚訝。
他讓人調查了許穗,雖然還沒拿到詳細的調查報告。
不過段易瑄和許穗之間的恩怨,倒是聽小外甥八卦過。
這會兒許向暖要報仇,他覺得理所當然。
“我這人不愛被約束,你們部隊裏條條框框太複雜,不适合我。”
她當年帶過的軍團,那是帝國出了名的惹禍軍團。
把投降的蟲族屠殺殆盡,就是許向暖帶人幹的事。
藍星不一樣,本來就有條條框框約束着。
許向暖再進一個紀律性更強的地方?
她才沒那麽傻呢。
翟東澤瞧着小姑娘一臉認真樣,不由莞爾,“知道我記過多少次大過嗎?”
許向暖一愣,瞧着他也不像不守規矩的人呀。
“行了,往後我不會再說這個了。走,報仇去,需要我幫忙嗎?”
“用不着,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不用你出手。”
許向暖是講究人。
沒必要她不會麻煩翟東澤。
段易瑄騎在馬背上有些心不在焉。
他今天來馬場是計劃好的。
因為和梅笙分手讓他原本在談的幾個本子都黃了。
段易瑄不得不降低身價去接一些小成本的片子。
他有心想要靠着演技再給自己殺出一條活路來。
所以對這爛劇本十分重視,特意來馬場這邊學習騎術。
劇本裏有賽馬的場景,段易瑄看這段戲倒是十分高光。
覺得拍好了,說不定能用演技洗白自己。
而收到那條匿名消息時,段易瑄更堅定了這個念頭。
他淪落到今天這步田地,還不都是因為許向暖?
如果沒有許向暖在植物園亂扔那條蛇,他出軌的事情怎麽會鬧的那麽大?
如果不是因為出軌,葉阮怎麽會幹預自己和梅笙的戀情?
如果沒有葉阮幹預,他又怎麽會跟梅笙分手?
如果沒和梅笙分手,他又怎麽會淪落到現在這般田地?
幾乎成了落水狗,被迫中止廣告代言。
原本追在他屁股後面的導演制作人全都翻臉不認人。
過慣了人上人的生活,段易瑄怎麽能忍受現在這般冷遇?
所以當他看到許穗一個人牽着馬在那裏遛圈時。
段易瑄就開始試試他的計劃。
他知道一旦被許向暖識破,自己可能會很慘。
可他現在就好過嗎?
再說了,從馬背上摔下來,血肉模糊的模樣說不定能把許向暖吓死呢?
那丫頭不是有心髒病嗎?
發現許穗出事,那丫頭怎麽可能第一時間找人算賬?
平日裏雖然聰明,可這時候也只是吓傻了的孩子而已。
段易瑄前前後後考慮的清楚,實施了自己的計劃。
發消息喊走了馬術教練。
然後定時發出尖叫聲……
可以想象,許穗那麽個孱弱的人,肯定會受到驚吓。
即便是許向暖看到又能如何?
她就是一個小孩子,遇到那高頭大馬,只會被馬一蹄子踹死。
做不了什麽的。
可是這都過去快二十分鐘了,怎麽也沒聽到救護車的聲音?
那邊好像也沒什麽動靜。
哪裏出了問題?
段易瑄有些不安。
他剛要從馬背上下來,忽然間聽到了噠噠的馬蹄聲。
段易瑄回頭看了眼,是許向暖,還有一個陌生的男人。
遠遠看去,這兩人眉眼間竟然有那麽一兩分的相似。
難道許向暖真的找到了她爸?
不可能的!
當年他安排好了人,是一個小混混。
那人早就死了。
許向暖的親生父親,不可能是別人。
段易瑄松了口氣,忽然間又覺得哪裏不對。
許向暖怎麽會來這邊?
他不是已經安排好了嗎?
難道許穗沒出事?
怎麽可能。
心中的那點不安似乎找到了緣由,段易瑄握着缰繩的手都在顫抖。
“爸爸。”
“我不是你爸爸!”段易瑄下意識地吼。
聽到許向暖說這個詞,他就渾身發毛。
他現在可沒那麽多錢收買這臭丫頭了。
許向暖白了他一眼,仰頭看向了翟東澤,“爸爸,他好不要臉,要搶你的位置呢。”
翟東澤何等精明,一下子就猜了出來。
“沒關系的,他搶不走。”
許向暖覺得,這人還不賴。
挺上道的。
不愧是她欣賞的男人,可惜那方面不行。
不然倒也還能勉強配得上美人媽媽。
可惜了。
許向暖收起那點遺憾,看向了瑟瑟發抖的段易瑄。
“段叔叔,你知道嗎?剛才我媽媽險些出事!”
段易瑄看着從自己身邊打馬經過的人,聲音微微顫抖,“是,是嗎?”
許穗還真是讓人嫉妒的發狂,不光命好,還運氣好。
“嗯,我覺得這事吧,應該是你做的。”
段易瑄當即反駁,“你別胡說八道,你說是我做的你有證據嗎?”
“沒有啊。”
段易瑄松了口氣,他安排的還算是周詳,就算被人看出來什麽,也不會有證據指向自己。
然而許向暖不需要證據。
她咧嘴笑了下,“段叔叔真聰明,可聰明反被聰明誤這句話,你該聽說過的吧?”
說完,許向暖舉起手來,食指放在唇邊,發出聲來。
段易瑄一愣,不知道她這是在做什麽。
然而很快他就明白了。
他所在的這塊馬場是個特殊用途的訓練場。
養着的都是比賽用的馬匹。
這會兒這些賽馬都在悠閑的散步。
不知怎麽的忽然間發瘋似的從這邊跑了過來。
而段易瑄做了虧心事,怕被人瞧出來,之前就把跟着自己的馬術教練支走了。
這會兒看到那些馬沖自己跑來,整個人都瘋了。
他慌忙的下來,完全沒注意到許向暖把一個小東西丢到了他的口袋裏。
辦完了壞事的許向暖看着慌不擇路往外跑的人,仰頭看向了翟東澤。
“爸爸,你覺不覺得我特別壞呀?”
小姑娘長得粉嫩可愛,像是個雪團子似的。
冰雪可人。
實際上一肚子古靈精怪,從來不肯吃虧。
翟東澤笑了起來,“你這爸爸是批發銷售?怎麽,還真想要我做你爸爸。”
許向暖聳了聳肩,“随便喊着玩的。”她又不在乎。
再說了,翟東澤也不是壞人,不會滿世界的嚷嚷。
翟東澤沒再說話,他身前的小姑娘,是個有仇必報的人,然而你說她壞?
那倒也不至于,不過是不肯吃虧,也不會吃虧罷了。
他忽然間倒覺得許向暖說不定真的能成為網球明星。
技術且不提,有這聰明勁,做什麽不成呢?
他看向了不遠處,段易瑄已經被那些馬追上了。
剛才小姑娘再度發出馬鳴,讓其他馬匹以為是有母馬在求偶。
紛紛跑了過來。
段易瑄聽不懂,原本就心虛再加上慌亂,沒注意到許向暖丢到他口袋裏的東西。
那是原本屬于段易瑄的東西,這會兒正發出嗚嗚的馬鳴聲。
然而段易瑄慌忙求生,哪裏注意到這些?
看着那撕咬自己衣服的馬,段易瑄整個人都崩潰了。
伸手去打,卻不想胳膊被那馬咬住了。
頓時一陣吃痛。
許向暖冷眼看着,臉上帶着天真的笑。
之前設計美人媽媽的時候不知道段易瑄有沒有想過自己會有今天。
她見慣了血腥的厮殺,眼前這又算得了什麽?
不過小懲大誡罷了。
正看着,一只手擋住了她的視線。
頭頂是翟東澤那帶着幾分慈悲的醇醇之聲,“走吧。”
他不反對許向暖報仇,但是這種慘烈的畫面,見多了怕是會做噩夢。
還是不要看的好。
“怎麽能走呢?”
翟東澤一愣。
“救命啊!段叔叔要被馬兒踢死了!”
翟東澤恍然,他也在這邊,如果見死不救似乎說不過去。
這念頭剛出現,他的胳膊就被緊緊拽住,“爸爸你別去,太危險了,好可怕啊!”
“……”
翟東澤:入戲可真快。
賽馬力氣大,和馬場的其他小馬駒不一樣。
便是馬場裏的人趕來,把這幾匹賽馬分開,也用了好一會兒時間。
終于重見天日的段易瑄,身上的衣服被撕碎了。
渾身血淋淋的。
臉上滿是馬蹄印。
鼻青臉腫的,吓傻了馬場的人。
其他場地的馬場會員們也過來看了下。
程姝看到面目全非,似乎還被踩斷了肋骨的段易瑄,忽然間渾身發抖。
看向許向暖時,她發現那小姑娘也正在看她。
許向暖難道知道是她做的?
不會不會。
程姝的手段很是隐蔽,她知道一些內情,很清楚段易瑄恨許向暖和許穗恨得牙癢癢。
所以這才利用段易瑄來收拾許穗。
發短信的那張卡沒有實名注冊,她用完直接就丢到了馬桶裏沖走了。
所以,許向暖壓根沒有證據證明是她做了什麽。
至于段易瑄這麽慘,那是因為他做事不牢靠。
有梅笙這麽個死心塌地的女朋友,竟然還敢搞外遇。
事情敗露也不奇怪。
程姝深呼吸了一口氣,正要離開,看到許向暖沖着她笑了笑。
遠遠看去,小姑娘笑容燦爛,倒是可愛。
程姝勉強撐出一個笑容,下一秒卻看到許向暖伸出右手。
在脖子那裏抹了一下。
程姝頓時覺得脖頸一涼——
她這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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