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在地主家蹭飯

平時他們不怎麽跟傅晉軒說話,這時候看到他額角的血跡,問:“二軒,你額頭怎麽弄得?跟人打架還是撞的?”

這小狼崽子打起架來可不要命,誰跟他打誰吃虧。本來沒打算得到回應,畢竟二軒不會說話,沒想到傅晉軒說:“蹭的。”

那人立刻驚訝地瞪大眼睛,啞巴會說話了!很快有人圍了過來:“二軒,我不是聽岔了吧,你會說話了,你啥時候會說話的?”

“你再說句話聽聽。”

太神奇了。一群人熱熱鬧鬧圍在兩人周圍,不斷撺掇傅晉軒再說句話,直到走到村醫點,也沒從他嘴裏再聽到一個音節。

村醫把圍觀的人轟出去,給傅晉軒塗了藥,用紗布包上,林瑤又買了些碘酒、止血藥、消炎藥,紗布,兩人離開朝他家走。

不愧是地主家,高宅大院的感覺,木門看着結實厚重。聽見開門的聲音,傅晉軒的媽媽王秀竹迎了過來。

四十多歲的女人,看着比同齡人還要蒼老一些,但是眉眼間可以看出年輕的時候應該很好看。

她略微有些驚訝,生産大隊的人不太跟她家來往,今天居然有個小丫頭跟他兒子一起回來了。

她想了想,試探着說:“是福七吧,快進來。”

林瑤說:“嬸子,我在山上看到二軒哥,就跟他一起回來了。”林瑤不知道應該管王秀竹叫什麽,一個生産隊的人,總是沾親帶故,應該叫點啥,叫嬸子總不會錯得離譜。

她隐瞞了傅晉軒掉進陷阱的事情。

王秀竹已經看到了兒子額角的紗布,也沒多驚訝,用略帶責備的語氣說:“又受傷了!”

傅晉軒輕描淡寫地說:“沒事。”果然,他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他掉進陷阱的事兒。

王秀竹走在前面,腳步一頓,轉過身來,滿臉驚喜和不可思議:“你說什麽,二軒,你會說話了,再說一遍。”

傅晉軒棱角分明的嘴巴閉得緊緊地,再不肯說一個字。

林瑤:“……”着急,你倒是說句話呀。看到王秀竹眼裏淚光閃爍,又是充滿期望又怕失望的樣子,林瑤說:“嬸子,他會說話,什麽都會說。”

兩人都沒放下東西,林瑤背着背簍,傅晉軒拎着兔子。她腿短步子小,有些費力地跟着他,進了他的屋子,然後傅晉軒迅速關好門,插上插銷。

被關在門外的王秀竹:“……”這是啥意思?

屋裏有輕微的響聲,然後就聽福七說:“你輕點。”“動作輕點。”“別亂碰。”

王秀竹幾乎要石化了,二軒十五,福七就更小了吧,十歲出頭?他們躲進一個屋子裏本來就不好,還說這樣的話?很難不讓人想象。

他那傻兒子不是要欺負人家小姑娘吧!

她站在門口,敲門也不是,走也不是。正猶豫着,門打開了,高出她半個頭的兒子神情冷峻地看她,一只手順手拉上房門:“媽你別進去”。

王秀竹:“……”我是你媽,我為什麽不能進去?

她的關注點馬上轉移到兒子會說話這件事兒上,她激動得捂住嘴巴。二軒,他真的會說話啦!

眼看着兒子向外走去,好好想了一下話該怎麽說,然後開口:“福七,你在裏面要是有啥事兒,就大聲叫嬸子,嬸子馬上就來。”

福七立刻答應:“好,嬸子。”還能有啥事兒,地主家的服務真好啊,她正把小老虎傷肢上的手絹解下來,動作一頓,門外的人是不是聽到她的話誤會了。

她的臉一紅,等傅晉軒拿了木板進來,正好看到她通紅的小耳朵尖。

見兒子又把門關了個嚴嚴實實,王秀竹再不放心,也只好離開。

額角貼着紗布的少年模樣把小老虎圈在臂彎,讓林瑤再一次感受到了無法抵擋的狂野之美,她打開碘酒:“消毒的時候會疼,抱緊了,我怕它咬我”。

傅晉軒沒說話,一只胳膊托着小老虎,一只手伸出來,五指修長,一下子就把小老虎的嘴捂住了。

小老虎:嗚嗚嗚嗚。

林瑤:“……”這也行?這動作可真夠傻氣的。她手飛快動着,消毒、上藥、固定,一氣呵成,前後不到兩分鐘的時間。

罩在小老虎嘴上的手移開了,小老虎很不滿,奶兇奶兇的喵喵叫了兩聲。

林瑤有些遺憾:“我連三腳貓功夫都沒有,這樣固定好了說不定也會跛腳,要是專業獸醫來救治就好了,給你起個名字叫小威吧,以後即便成了跛腳虎你也要威風點。”

“喵喵叫什麽,你這是同意了還是抗議?不願意聽跛腳虎三個字?那你争氣點,好好恢複。”

小丫頭臉瘦,上面細細軟軟的絨毛清晰可見,笑起來嘴邊有兩個淺淺的笑窩,很明媚開朗的樣子,傅晉軒看着她在小威背上撸虎毛,冷硬的心莫名覺得有些溫熱。

王秀竹在門外喊吃飯了,她的聲音很大:“二軒,出來吃飯,福七,在嬸子家吃飯。”

兒子會說話了,她今天很高興,做了好吃的。飯擺在堂屋,林瑤出門的時候自然而然地看到了桌子上五只碗,已經坐了兩個孩子,正巴巴地等着開飯。

那碗裏盛的居然是白面做的面條,面條上竟然還放着煎得油汪汪黃燦燦的雞蛋。

王秀竹身體也不好,有偏頭疼的毛病,疼起來能要人命的那種。她拉扯三個孩子,老傅家大兒子早夭,二兒子傻了,三兒子小閨女年紀還小。這幾年她靠着變賣家裏藏的老物件,日子才過得下去。平日裏,他們家吃白面的次數也有限。

林瑤自然不肯留下來吃飯,吃人家嘴短,而且這年頭,誰都不樂意從嘴裏摳點東西給別人吃。王秀竹這樣把飯都盛好已經很有誠意了,但林瑤很有自覺,即便外嫁的閨女回娘家的話也經常會刻意避開飯點,更何況根本不熟的人家。

王秀竹連拉帶拽地把她弄到餐桌邊,拉着她的胳膊坐了下來說:“福七你也沒來我家串過門,既然趕上了就在這兒吃一口。也不知道你愛不愛吃。”

林瑤想,白面條和煎雞蛋還不愛吃,那不是矯情嗎。這年頭誰家會煎雞蛋吃,費油。

接着王秀竹問了傅晉軒的傷是怎麽來的,在哪裏包紮,有沒有欠着村醫藥費。傷勢林瑤只說是蹭的,別的如實說了。王秀竹趕緊拿了兩毛錢給林瑤,還一個勁地感謝她替傅晉軒付藥費。

她喜歡這個小姑娘,畢竟這幾年,她是第一個到她家串門的人,一點都沒嫌棄她家,沒嫌棄她兒子。還給她兒子付藥費,多好的小姑娘啊。

林瑤有些不自在,看了一眼正坐在她對面的傅晉軒,少年容貌俊朗,眉眼和神情都不像是傻的。

敏銳感覺到對面人半天沒移開視線,傅晉軒挑着面條的筷子頓了一下,臉紅了,一直紅到耳朵根。

把兩人動作神情盡收眼底的王秀竹:“……”這兩個孩子到底怎麽回事?

林瑤決定,已經坐在這裏了,那就吃吧,畢竟她也算是傅晉軒的救命恩人。林瑤除了肉包子,穿越到這裏之後還沒吃過白面,手擀面細滑勁道,煎蛋香噴噴的都很好吃。

不知道出于什麽心理,有傅晉軒坐在對面,林瑤吃得更斯文秀氣了,小口下口吃着,落在王秀竹眼裏,說不出的喜歡。

等吃完飯,傅晉軒開始剝兔子,少年動作很利落,一會兒功夫,一個完整的兔子皮剝了下來,這兔子皮也能賣錢。

王秀竹瞧着傅晉軒的神情,覺得他跟以前不一樣了,似乎是不傻了。她想試試兒子還傻不傻,湊過去說:“有兔子怎麽不早說,早點說就炖兔子肉給你們吃了。”

傅晉軒頭也不擡,聲音清冷:“我們在山上逮了只貓,兔子是給它吃的。”

王秀竹一下就失望了,她确實聽到了貓叫,可貓能吃兔子?兒子這還是傻吧?

她不想放棄試探,看到林瑤蹲在對面,小小的一團,特別乖巧,看着也不像會撒謊的樣子,于是問:“福七,你們帶回來的貓吃兔子?”

被問到這個棘手問題的林瑤:“……”她該如何解釋貓吃兔子的事兒?

想了想,她說:“我們帶回的這只貓是吃肉的。”瞎編,總不能不答話。

王秀竹信了,據說野貓也吃肉。她語氣帶着無奈:“貓不是這樣養的,現在人都沒肉吃,就別說貓了,用兔子喂是不是太浪費了。”

這該怎麽接話,林瑤只能沉默,視線從傅晉軒手上轉移到他臉上,正好他也看過來,薄唇緊抿,也不說話。

他們拿着兔子肉進了屋,小老虎胃口不大,只吃了半只。天已經擦黑,傅晉軒拎起林瑤的背簍,執意要把她送回家。

王秀竹把兩人送到門口,看着兩人并肩前行的身影挺滿意,這小子居然知道把人家姑娘送回家,到底是傻還是不傻?還是得找機會試探。

身材修長的少年沉默,神情冷峻,站在拐彎處,看着林瑤進了籬笆門才轉身。

“二軒哥,我明天去看小威。”

“好。”少年答應得很快,聲音清冽悅耳。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一定會把這篇文茍到完結的,所以,放心入坑吧,不完結我就是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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