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不是別的原因，可能純粹是因為編的太好笑了。

星期一，她被潘西一頭摁倒在一碗麥片裏溺死。

星期二，她走在路上被巨怪用大棒子揮死。

星期五，她被海格不留神，一腳踩死。

到後來，奧拉實在想不出什麽新奇的死法了，她伸長脖子，看見潘西毫不客氣的寫了個——星期三，室友奧拉拿起梳子，一個不慎，帶着鋸齒的梳子将睡夢中的潘西謀殺。

“什麽意思啊？”她不滿，“誰用鋸齒梳頭？我的頭皮是木頭做的？”

潘西毫不客氣：“我想不出來了嘛。”

奧拉也不甘示弱——

星期四，室友潘西因為嫉妒，把奧拉的寶貝臉蛋毀于一旦，最後逼得她絕望自殺。

潘西簡直要尖叫了。

兩個人都氣的瞎編亂造。

最後，奧拉成了貌若無鹽、人高馬大的巨人，卻心思細膩，動不動自殺。潘西則成了美貌過人、柔弱纖細，但陰沉嫉妒的校園恐怖片女主角。

潘西評價：“我覺得這次作業不拿個O，都是梅林瞎了眼。”

奧拉笑嘻嘻的和她從圖書館走出去。

她們往禮堂走，剛好瞧見一個發亮的鉑金色腦袋在樹底下，他身後跟着兩個五大三粗的跟班，看見有人過來了，他壞笑着把包塞到克拉布的手裏。

“你爸爸上報紙了，韋斯萊！”他譏笑着，拿着一份《預言家日報》。“聽聽這個吧！”

站在前面的是格蘭芬多三人組，韋斯萊氣得臉色發紫，被哈利和格蘭傑扯着，不讓他們當衆打起來。

奧拉喊：“德拉科！”

這是他們幾天以來的第一次見面。

德拉科的臉稍微不自然了些，他抿了抿唇，然後譏笑了一聲：“埃吉爾，你不陪你的未婚夫，到這裏來和一個可有可無的陌生人說話，你真是閑得慌。”

哈利忽然感覺自己手上沒力氣了。

而奧拉板着臉站在原地。

“還有一張照片呢，韋斯萊！”他轉移了目标，“一張你父母的照片，站在你們家房子門口——你居然管這也叫房子！你媽媽要是能減點兒肥，模樣還算湊合，是吧？”

韋斯萊氣得渾身發抖。

奧拉叫住：“別什麽韋斯萊了，我想和你談談。”

“我們有什麽好談的？”德拉科那雙灰色的眼眸充滿嘲弄。“埃吉爾小姐當全世界都要圍着你轉似的，德拉科就是你爸爸塞給你的玩具，你想說幾句就說，不想說，這個可憐人就苦苦等着你是吧？”

奧拉張了張嘴：“不是啊，德拉科，你是我的好朋友。”

“好朋友！”他冷笑。

德拉科連眼睛都不想往她這裏瞥了。

他直接面對着格蘭芬多三人組，韋斯萊的拳頭像是一下子能揮到他臉上似的：“哦，波特，你今年夏天跟他們住在一起的，是吧？”

“那麽請你告訴我——”

“告訴你什麽？”奧拉唇彎了一下，“無論說什麽都是要被你嘲諷的，可憐的馬爾福大少爺，不知道你家垮了之後，到底有幾個朋友。”

她利索的拿着書離開，一雙杏眼填滿了憤怒。

奧拉直接走了，潘西都追不上她。

顯然，她只想一個人靜靜。

德拉科依然開口了：“他媽媽是不是真有那麽胖，還是照片照得有些失真？”

韋斯萊忽然不氣了，他反而覺得他可憐。

“你呢？”哈利嘲弄道，“你媽媽先不說了，你呢？你有什麽資格說別人，除了你的兩個跟班，你根本就沒有朋友。”

德拉科沒說話，他的臉色很不好看。

可他也找不到奧拉。

奧拉去了一個絕無僅有的地方。

她躺在和格蘭芬多休息室一樣的沙發裏，桌子上的紅茶餘煙渺渺。

這是有求必應室。

奧拉把自己埋在枕頭裏，她傷心了一會兒，然後驚醒：她是不是要改變一下說話方式，總是話裏帶刺，本來哄一下他就可以，總是要搞到如今這個樣子。

她無奈的發現，她被她哥哥寵壞了。

艾倫無條件的包容她，阿爾托也疼這個掌上明珠，周圍的男孩子對長相好看的女孩子都小心的哄着。

可是奧拉，性格更好的人才能過的更好啊。

她頹廢的躺在沙發裏窩着。

明明知道自己是什麽樣的人，但無法做出改變，真糟糕啊。

奧拉在有求必應室裏痛哭了一場，快半天，她才擦了擦眼淚，收拾着往外走。

八樓還挺高的，離格蘭芬多休息室太近。

而且韋斯萊雙子經常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冒出來，吵吵鬧鬧的惡作劇，所以，她只能小心地朝着陰暗的地方走。

忽然有人叫住她：“奧拉？”

她四處看了看，什麽也沒看見。

陰暗的地方傳出一陣輕笑，緊接着一塊流暢的布從身上掉下來，他有些瘦削，綠眼睛很是溫和，奧拉莫名覺得，他總是會包容別人的。

“沒想到你在這裏，”哈利笑了下，“你在這裏幹什麽，好奇格蘭芬多休息室嗎？”

奧拉剛想開口諷刺他，她還記得波特有一張能看全校的地圖。但她想了想，話還是繞了一圈：“我沒其他地方可以去。”

哈利垂下眼，不敢看她眼裏含着的星光盈盈。

他輕聲問：“那我歡迎你到，嗯，八樓來看看。”

“八樓還挺高的，”奧拉看着窗外，“其實外面風景也還很好，平時一直住在地下，錯過這種漂亮的風景。”

窗外是一片燦爛星河。

哈利只好強迫自己關注外面：“是、是啊，挺漂亮的。”

他忽而瞧見了外面德姆斯特朗的大船，心情灰暗了不少。

“你、你，”他想了想，“你想去格蘭芬多休息室看一下嗎？”

奧拉傻眼了。

格蘭芬多這麽熱情好客嗎？

她遲疑：“好啊。”

哈利輕松的吐了口氣，“走吧，我們就上個臺階就到了。”

他把隐形衣蓋住她，兩個人的距離縮短了不少，哈利幾乎低頭就能聞到她的味道——一股充滿着夏天氣味的橙花味道。

這股味道陪伴快整個學期了。

哈利還記的三年級，他想起來就恨不得扇自己幾個巴掌，但這些都無濟于事了。

也許是上學期的長期關注，也許是他鬼迷心竅，哈利只覺得自己越來越關注奧拉，甚至到了夢裏都無法擺脫的狀态——

他現在只是靠近了她一些，就覺得自己渾身燥熱了。

“哈利，”她轉過頭，“口令。”

奧拉的灰藍色眼珠靈活的轉着，波光粼粼。

她的臉離他那麽近，仿佛低頭就能吻她。

哈利竭盡全力的撇開眼，“星光。”

所幸，胖夫人馬上就開門了。

奧拉回過頭，銀色的馬尾在空中跳躍，發梢輕盈的觸碰到他的鼻尖，俏皮又快速。

他趕緊回過神跟上去。

格蘭芬多休息室裏的裝潢是盡量使用紅色和金色的，随處可見一片刺眼的紅。晚上的休息室是沒多少人的，夜游是小獅子們的常态。

只有羅恩坐在沙發上，十分苦惱的用羽毛筆寫着作業。

“魔藥作業？”他驚呼出聲。

羅恩趕緊擡起腦袋，仿佛他很期待有什麽可以關注的事情。

他篤定的問：“哈利？”

好兄弟就是如此，他穿着隐形衣都沒辦法隐藏住羅恩的眼睛。哈利利索的把隐形衣給了奧拉，自己鑽了出來：“斯內普什麽時候布置了那麽多作業？”

“沒有，”羅恩耷拉着眼皮，“是赫敏，她覺得我需要多看看她的作業，要不然我五年級的OWLE就完蛋了。”

哈利笑出聲：“赫敏活的好着急啊。”

“是啊，”他附和，“可她像是弗雷德發明的金絲雀餅幹，吃下去就像一只小鳥，一直喊着考試！考試！”

奧拉倒是沒見過那麽快樂的哈利。

在她印象裏，哈利一直是個比較內向，脾氣又比較好的男孩子，她還挺難看見他跟好朋友在一起，真正的開懷的笑出來。

他們倆好說了幾句，直到奧拉偷偷踹了他一腳，哈利才想起她：“那你繼續看赫敏的作業，我帶着隐形衣出去看看？”

羅恩悶悶的嗯了一聲。

他迫不及待的鑽了回去，眼睛發亮，小聲道：“你現在想去哪裏？”

奧拉笑了笑，露出尖尖的牙齒。

她道：“先出去吧。”

兩個人做賊心虛的往門外走，靠近門時，卻聽見門忽然開了，赫敏兇巴巴的拿着二十多本書，氣勢洶洶的闖了進來。

“羅恩，”她挑高眉毛，“你看的怎麽樣了？”

奧拉感覺哈利徒然緊張了許多，她急中生智，直接拉着他的手往外面跑走了。

他們能聽見羅恩苦惱的喊聲：“我真的看不完了！赫敏！你放過我吧……”

哈利努力憋笑，等他們一直逃離了那座高塔後，他才忍不住低低的笑出聲，肩膀一聳一聳的，像是偷吃東西的小倉鼠。

奧拉詫異的看着他：“我還以為你不會笑呢。”

“我不能笑嗎？”他驚訝的問，“你怎麽連我這點愛好都剝奪呢？”

她露出個笑容：“不是，我是說，你平時看起來不是個愛笑的人，很少能笑得那麽激烈。”

“不是我不愛笑，是很多事情笑點太低了。”哈利露出白牙，“如果萬聖節那天，斯內普穿着特裏勞妮教授的衣服開始發糖，我一定會是笑的最厲害的那個。”

奧拉哼了一聲：“斯內普？”

“哦，對不起。”他誠懇道，“應該叫斯內普教授。”

她哼氣：“這還差不多，而且你太沒勁了，我以為你會想讓斯內普教授在掃帚上飛，還抓金色飛賊呢。”

哈利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去想這個畫面，但光是想斯內普沉着臉，在光輪2001上面飛來飛去，黑色的袍子在空中翻滾着，還不如想象他在跳踢踏舞呢。

他勉強憋住笑：“奧拉，你想去哪裏啊？”

“廚房，我之前沒吃飯。”

奧拉眯着眼睛，因為看不清前面。

哈利小心的掏出魔杖，一縷光在昏暗的隐身衣裏，這時候，他才看清，原來奧拉牽着他的手，那麽柔軟，一開始他還以為是碰到了弗洛伯毛蟲。

他盯着她的手，後知後覺的臉紅了。

“哈利，”她在前面問，“你能照着前面一點嗎？”

他颠三倒四的哦了一聲，然後乖乖的把魔杖舉到前面。

她沒有感覺的牽着他，一路引導到廚房。

如果是以前，奧拉可能還害羞的。但她知道，哈利并沒有把她當成他女友，她光一個人害羞也沒用。

所以，她把哈利想成德拉科，這樣情況會好上一些。

他打破寂靜：“你、你是怎麽知道廚房的位置的？”

“我猜的，”奧拉敷衍道，“好吧，其實是我無師自通了特裏勞妮教授的本領，全霍格沃茨，我都能預測到。”

“那你怎麽來預測地理位置？你應該預測人的死因啊。”

奧拉笑了一下。

已經夜游四年了，況且還有活點地圖在手，他們很快就避開了巡邏的教授和費爾奇，一路溜到了廚房裏，這裏有着明晃晃的燈具，無數的美食，和一排的家養小精靈。

令哈利失落的是，她一踩到廚房，就把手給放了。

有一個小精靈看見哈利都跳了起來：“波特先生！小精靈多比，很高興為你服務！”

“多比！”他高興起來，“奧拉，介紹一下，這是我的朋友多比，多比，這是我的朋友奧拉埃吉爾！”

奧拉腹诽，哈利波特怎麽這麽喜歡和神奇生物交朋友？

不是半巨人、就是家養小精靈，下一次不會直接和炸尾螺、小仙子、獨角獸、馬人這一類的做起忘年交吧。

“埃吉爾小姐好！”多比狐疑的眯起眼，“多比記得是德拉科少爺的朋友吧。”

奧拉點點頭：“是的，我還記得你，你就是德拉科挂在嘴上，那個背叛了他們家的小精靈多比，他現在還時刻念叨你呢。”

哈利微微皺眉，像是提起德拉科就十分厭煩的模樣。

“終于有一個明眼人了！”有一只角落裏的小精靈尖叫起來，“閃閃已經煩透了和被判出家族的背叛者一起工作了，霍格沃茨居然還給我們工錢！”

緊接着，她就是變亂叫邊對着櫥櫃一通亂撞，弄得整個廚房烏煙瘴氣。

哈利急急忙忙的下命令：“好了，閃閃，快拿一點東西給這位小姐吃吧，她從中午開始就沒吃過東西！”

閃閃才悻悻的停下，乖巧的循着命令去拿食物了。

“你認識那個小精靈？”奧拉問。

“當然，”哈利幾乎把所有細節都告訴了她，“歐洲杯落幕那天，我和羅恩、赫敏聽見外面的叫聲，就走出去看看，結果……克勞奇先生發現是閃閃發出的黑魔标記，但是一個小精靈怎麽會這個東西呢？”

奧拉蹙眉：“魔杖是一個巫師的立身之本，哈利，你下次別在弄丢了。”

哈利甕聲的應了，他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覺得這種行為讓他在她心中顯得更蠢了。

他轉頭：“一盤堅果！”

閃閃直接拿着盤沒撥開的堅果過來了。

“哦，謝謝。”奧拉拿住，“看來，她的确是在純血家族裏待着的，那些被丈夫不重視的妻子就是這樣，每天晚上的夜宵就是剝這種長得十分硬的堅果，等吃完了，丈夫也回家了。”

她聳肩：“不過，一般她們丈夫，都不回家。”

奧拉十分用力，但粉嫩的指甲卻撬不動這些堅果。

哈利伸出手：“我幫你剝吧。”

她松了口氣，直接把盤子遞給他。

“應該是不相愛吧，”他低聲道，“不相愛的夫妻才會這麽做，如果是我的妻子，我再忙都會抽時間來看她的。”

哈利側頭，看見奧拉使勁的剝堅果，憋得臉上冒出薄紅。

他輕輕笑了：“不是，是這樣的。”

奧拉停下來看着他，哈利把堅果放在手心，稍微一收，那個堅果就四分五裂了。

“那是你手勁大，”她不服氣，“我手使不上力氣，我手肘可厲害了。如果不是因為魁地奇取消了，我要把你的頭打爆。”

奧拉冷着臉，直接嘗試用手肘。

那個原本多麽堅硬的堅果，像顆游走球，既敲了出去還裂開了。

“幸好沒比賽……”哈利喃喃自語。

她瞪了他一眼，杏眼嗔怒，活靈活現。

他趕緊低下頭：“哦，剛說到哪裏了？那個、什麽貴婦人堅果吧，我記起你們純血家族，都是嫁給身份對等的人，你不一定喜歡你那個未婚夫吧……”

“那個婚約就只是口頭的，”奧拉擺了擺手，“又不是搞了儀式，不作數。”

以前純血家族搞了儀式之後，還綁定了魔法契約，如果背叛就怎麽怎麽樣，但現在這樣做的人幾乎是很少，現在一般是口頭加宴會就是訂婚了。

可他們沒有，純粹口嗨。

阿爾托真狡猾。

哈利的心輕松了不少：“哦，你那個未婚夫應該也在魔法界有頭有臉吧。”

“德姆斯特朗校長的兒子，”奧拉繼續剝堅果，“應該也算是吧，但他們家風評不太好，據說曾經還給那個人做事，我爸爸都不太想和他們接觸的。”

他伸出手，那些果肉形狀完好的躺在手心。

比奧拉剝的好上太多了。

“血統有這麽重要嗎？”哈利問，“他們是願意你嫁給相愛的人，還是嫁給那些只有血統、但對你不好的人呢？”

奧拉吃着果肉：“不知道。”

她覺得自己還小呢。

他有些執拗：“奧拉，你總要為自己想想，有時候……”

奧拉覺得他英雄情節病發作了，果然，當多了英雄就是情不自禁會如此。

“沒事的，”她笑嘻嘻的，“不是還有那麽久嗎？”

哈利一雙綠眼睛嚴肅的盯着她，像是有點可憐她，又像是想什麽主意來拯救她似的。

她昨天也想了些關于這事，但不是有很多解決方法嗎？

比如她直接逃婚。

奧拉側頭盯着他，看見他眉毛緊蹙，一副事态嚴重的感覺。

她突然心生一計。

奧拉湊近他，“哈利，我有主意了，你想聽嗎？”

他下意識的往後推。

等到反應過來，哈利才回複：“可、可以啊。”

他們之間的距離很近，他幾乎可以看見奧拉臉上細細的絨毛，在廚房的壁火下發着光。

“那，你湊過來了一點，”她伸出長長的手指，往前勾了勾。“要不然我擔心，你聽不見我做什麽。”

哈利的呼吸徒然沉重了很多。

他想起之前奧拉面對哥哥的暴權，是直接讓他做她男朋友的。

莫非是想舊事重演？

他這麽想着，心跳聲就更加嚴重，奧拉的臉就在眼前，比那一次夢境都要來的清晰。她的手又細又白，神情生動，比那些油畫漂亮多了。

這麽想着，哈利就湊過來了一點。

她笑着：“再過來一點。”

哈利急促的呼氣，聽話的過來了一些。

“再過來點嘛。”奧拉道，“要不然就聽不見了。”

他閉着眼，感覺她細軟的頭發在他臉上蹭。

奧拉發出清脆的笑聲。

她靠近：“我告訴你這個事情，你不能告訴別人……”

哈利心想，如果她說了，他馬上答應。

而且他們還可以像今天一樣，在霍格沃茨約會。

想到這裏，他的臉更紅了。

“仔細聽哦，”她慢慢道，然後在他的耳畔清楚的響起一聲壞笑。“你是傻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