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你醒了。”亂步站在病床邊。

織田作捂住前額，悶哼一聲：“真……嗣，他在哪？”

亂步沉默的示意織田作跟上他。

剛剛進門的太宰注意到兩人，也趕緊跟了上去。

一路暢通，三人到了亂步的辦公室。

碩大的冰塊擺在桌子旁邊，織田作撥了撥面前的水霧，猛的瞪大了眼。

冰塊中模糊的顯現出了真嗣的面孔。

“他快死了，我找不到有治愈能力的異能力者。”亂步別過頭，綠眸有些黯淡。

“……我知道了，謝謝你為真嗣做的，但是……”織田作用嘶啞的聲音緩慢的說着。

“我必須要去。”

亂步睜大了眼睛：“你說什麽？真嗣要怎麽辦，再怎麽說，他都還……”

“夠了!我已經……沒有辦法拿起筆了。”織田作回身，離開了房間。

亂步失魂落魄的呆看着冰塊。

太宰看着兩個背對的友人，咬咬牙，追上了織田作，留下亂步一個人。

一聲幽幽的嘆息在空曠的室內響起。

“會死的。”

到最後，他什麽都沒有改變。

無力感不停的沖擊着他的精神。

織田作死了，太宰治離開了。

被留下的人是亂步。

他依然每天為冰封着的真嗣而努力堅持着，但是做出這些事情的意義是什麽，他已經記不清楚了。

然後有一天，冰［化］了。

于是，亂步得到了解脫。

太宰治沉寂的那幾年裏，亂步告別了橫濱。

他回到了一切開始的地方，那個普普通通的鄉下。

亂步曾經和父母在哪裏度過一生中最輕松的時光。

啊……那是他的家。

他後知後覺的想起了父母模糊的面容。

他們……在哪裏來着？

亂步就像是突然陷入了魔障中，瘋狂的回想着過去的一切。

可是越努力，那方矮矮的安眠之地卻越發模糊。

回不去了，已經回不去了。

就連身為兒子最後的權利都被剝奪了。

亂步一無所有的再次回到橫濱，他的一切已經只存在于這片土地上了。

［歡迎回來。］

在織田作的旁邊，亂步葬下了真嗣。

他對真嗣始終是愧疚的，當時那一槍他開的太準，也太偏。

其實真嗣是有機會獲救的，福澤先生為亂步介紹了與謝野晶子，對方的異能力［請君勿死］可以救真嗣。

但是……

織田作已經死了，他是為什麽要救真嗣的呢？

冰冷的惡意在亂步的胸腔中亂竄。

并不一定是源自他本意的惡意，但是确确實實，那些負面情緒讓亂步猶豫了。

真嗣的生命力即使被冰凍住也依然不斷流失着，根本沒辦法再堅持下去。

亂步醒悟過來的那一刻，真嗣也到了極限。

他抱着渾身濕漉漉冰冷的真嗣去見了那位與謝野醫生。

甚至來不及施展異能力，真嗣在亂步僵硬的懷抱中陷入了永久的安眠。

他已經在這不生不死的狀态中徘徊了太久，說不定對于他來說更加像是解脫。

可是亂步不能這麽安慰自己，那是在否定他為真嗣做出的一切。

真嗣是他崩潰前最後的準繩，真嗣是友人為他留下的最後一根稻草。

如今，羁絆束縛皆無，迷茫只能由亂步自己去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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