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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姬問道：“是淩少俠給我夾得菜？”

淩不聖瞥了她一眼, 仿佛在嫌她話多，然後在姜姬眼皮子底下往她那冒尖的碗頂又加了一筷子肉絲。

姜姬：“……謝謝淩少俠。”

又是冷冷不屑的一瞥。

姜姬已經被徹底弄糊塗了。給她夾菜應該是不讨厭她吧，那幹嘛總是用這種眼神看她？這人真是矛盾。

算了算了, 姜姬邊吃飯邊安慰自己, 反正就是吃一頓飯，以後也不一定能見到, 管他呢。竹米的味道還真是名不虛傳，怪不得鼎天豁着老臉都想來蹭飯吃。小菜的味道和外面的也不一樣，有一種形容不出來的特殊香氣, 吃下去覺得五髒六腑都熨帖。

可惜姜姬的算盤落了空，兩人一頓飯剛吃完, 鼎天就帶着姜姬的行李來了。洗漱用品換洗衣裳一應俱全，也虧他打包的齊全。

這回姜姬是真震驚了：“教主, 你這是幹什麽？”

鼎天幫她把棉被鋪好說道：“這是你爹的意思，他說在他出關前，就讓淩小兄弟教你學武。”說到學武，鼎天的表情就嚴肅了起來：“淩不聖剛才露的那一手你也看見了，就算我用全力, 說不定也只能和他打個平手。有這麽個好老師在，你可千萬要抓住機會。”

說到學習，姜姬向來不用別人催促。在見識到淩不聖的功力之後, 她其實就有了要更加努力學習的想法, 只是一時不知要從何處下手, 如今機會送上門來，斷沒有扭捏的理由。

她拍着胸脯和鼎天保證：“您放心吧，我肯定好好學！”

鼎天卻是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從小到大沒受過委屈。可是這次不一樣，淩小兄弟本領高強, 可是脾氣十分古怪，你千萬要忍一忍。就算是……就算是為了騙他幾壇酒喝，你也千萬要忍住。”

前面說的還挺傷感，後面畫風突然沙雕，姜姬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安慰他道：“您就放心吧，我肯定把淩少俠當師父一樣敬重，要是有好酒，就給您留着。”

況且姜姬覺得，在這的日子也未必就像鼎天說的那麽難過。想到淩不聖給他夾的那些菜，姜姬現在心裏還覺得挺舒服的，雖然也讓她更加困惑淩不聖奇怪的表情。

後一句話把鼎天說的喜笑顏開，轟隆隆的笑聲打雷一般，吓得院子裏的雞鴨都躲回了自己的窩，也把冷着臉的淩不聖招來了。

因着鼎天偷了淩不聖幾次美食美酒，每次見他都心虛三分，匆匆囑咐了姜姬幾句，就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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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兩人獨自相處，姜姬主動道：“我來刷碗吧。”

淩不聖不聲不響的把廚房門關上了。

姜姬：“……”

這時候姜姬覺得廚房對淩不聖大概具有什麽特殊的含義，也就不再堅持了，後來她知道後者不讓她進廚房，完全是不想讓她被油煙熏到，又是另一種心境了。

淩不聖雖然冷了點，卻是個極為負責的老師，第二天早早就帶着姜姬去了練功用的寒潭。

寒潭有塊黑玉，在上面打坐，內力增長速度相當于外界的三四倍。姜姬剛開始還覺得冷，等內力運轉起來，才明白這塊石頭的好處。

怪不得淩不聖這麽年輕就有這樣深厚的內力，原來是有這麽個寶貝。

打坐了一上午，姜姬出了一身汗，在寒潭裏洗了個澡，在譚邊打理頭發，腹中饑餓，想着一會要去竹林中看看有沒有兔子之類能打來吃。

她下意識覺得淩不聖的食物都是很珍貴的，人家昨天請她吃，是因為待客之道，今天斷不能再管她的飯了。要是打不到吃的，回頭還得找右護法，讓他每天派人送吃的來才行。

所以在看到淩不聖提着食盒穿林而來時，姜姬是很驚訝的。

淩不聖半點沒被影響，還是冷冷的樣子，擺菜盤的動作卻輕柔無比。仍是擺了兩碗米飯，和昨天一樣，是竹米。擺好後，就遞給姜姬一雙筷子，自己端坐在對面，等着姜姬收拾完頭發。

姜姬無意識揉了頭發一會，才意識到淩不聖是在等她，忙把頭發綁好，溫聲道：“那我們吃飯？”

淩不聖這才動筷子。

姜姬眼角彎彎，臉上帶了點笑意，覺得這位師兄，人其實還是挺好的，便說道：“多謝師兄借我寒潭黑玉，多謝師兄準備飯食。”

淩不聖掃了她一眼，便繼續低頭吃飯。

姜姬的笑容僵在臉上。要是她剛才沒看錯的話，淩不聖好像是在……冷笑？

為何如此啊，師兄？

姜姬也不是不會看人眼色的人，見他如此，便默默吃飯，不再多言。

寒潭有錦鯉，不時就會躍出水面。這裏沒人捕撈，魚的個頭都大，躍出水面的景色頗為壯觀，姜姬聽見聲響不由就去看，等回過神來，便發現碗內多了些菜。

淩不聖夾菜的筷子還在姜姬碗邊。姜姬張了張口，一時沒找到話說。倒是淩不聖頓了一下，就泰然把菜夾到了她的碗裏，繼續吃飯，好像這是十分正常不過的事。

要是對方把筷子拿回去的時候，眼睛沒有不屑的向右下角瞥，看起來也許更正常一點。

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姜姬卻已經摸出來一點和淩不聖相處的規律，像現在這種情況，直接問他肯定問不到什麽，不如回頭去問鼎天來的實際。

大概是姜姬的反應讓淩不聖滿意，之後淩不聖給她夾菜也不避着了。姜姬沒仔細算，但是體感淩不聖給她夾菜的次數比她自己夾菜的次數還要多。

而且淩不聖像是算好的，每次都在她想動手夾菜之前，就先替她把碗裝滿。添的飯也是正好夠姜姬吃的，某一瞬間，姜姬甚至有此淩不聖就是彼淩不聖的感覺。

但她又很快否定。怎麽可能呢？淩不聖又不像她一樣有系統，怎麽可能來到這個世界。而且兩人長相也不一樣，她家鬼将可不會用眼角看人。

吃完了飯，姜姬本想幫忙洗碗，卻被淩不聖帶到竹林中一處，面前有個吊床。對方也不說話，就那麽看着她，意思很明白：吃飽了就睡吧。

姜姬是有午睡的習慣，但是初來乍到，她也沒那麽嬌貴，就打算等以後熟了再說，沒想到淩不聖竟然主動提供了吊床。

這地方竹影搖曳，微風習習，偶爾還有清脆的鳥鳴聲，實在是小憩極佳所在，姜姬連客氣的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真誠的說了聲謝謝。

淩不聖見她答應了，也不久留，拿着食盒就離開了。姜姬睡了一場好覺。

下午依然是在寒潭練功，晚上兩人則是在木屋吃飯。飯間，姜姬道：“我想起來有件事要和教主商議，今晚上就不住這了，明天再來。”

淩不聖給她夾菜的手頓了一下，微微點了下頭，算是同意。不出姜姬所料，他臉上又出現了那種帶着淡淡不屑的高傲表情。

吃完飯，姜姬主動幫忙撿碗，卻被淩不聖搶了過去。說是搶，不如說是奪。姜姬根本沒看清他是怎麽動作，手上的碗就沒了，只一眨眼，淩不聖就從餐桌邊上到了廚房門口，看起來和往常沒半點不同。

這下更加堅定了姜姬要好好學習武藝的決心。

鼎天看見姜姬回來，瞪着眼睛一下就怒了：“我好不容易把你塞進去，讓他教你，你怎麽這麽不争氣，這才第二天就跑回來了！”

不像剛見面的時候，面對暴躁教主，姜姬已經摸索出了相處辦法。他要發脾氣，就讓他發，過不了兩分鐘，這人自己就能把氣氛找回來。

都不用兩分鐘，鼎天就看見了姜姬提着的小酒壇子，一陣風樣湊了過來，把壇子護在懷裏，揭了泥封，一個勁的嗅。

姜姬啧啧道：“唉，本來找師兄要了好酒回來孝敬您老人家，既然您不待見我，那把酒壇子還我，我這就拿回去還給師兄。”

“不行，”鼎天退後三五米遠，把酒藏在身後：“既然到了我手裏就是我的了！”

說完才意識到姜姬是在說笑，便笑眯眯道：“你個女娃子，壞的很！”

等鼎天一口一口喝了小半壇，姜姬才說到正題：“教主，您知道為什麽淩不聖總是喜歡用眼角看人，還不跟我說話，這是為什麽嗎？”

“诶呦，看我這腦子，光想着他那的米好吃酒好喝，怎麽把這茬給忘了。”鼎天一拍腦袋，灑了半杯酒，忙就着手舔了，還念叨着可惜了可惜了。

“教主？”姜姬無奈只得再提醒了一遍。

鼎天這次把酒杯酒壇放好，才說道：“他的眼睛是天生的毛病，聽江嘯風說，是肌肉上的毛病，看人總像是不屑的，偶爾笑一下，也像是冷笑。這麽多年我都看習慣了，就忘了和你說。”

“既然他讓你留下，就是認可你了，其他的你不用想，好好按照他的指點練武才是真的。”

“原來是這樣。”姜姬恍然：“我說他人看起來挺好的，怎麽總是一副誰都欠他錢的表情。”

她又問道：“那他怎麽也不和我說話？從第一次見面到剛才吃晚飯，他一句話都沒和我說過。”

鼎天幹了一杯，咂咂嘴，聳肩道：“淩不聖雖然武功高強，但是個啞巴，你讓他怎麽和你說話？”

“啞巴！”

聽到這個，姜姬就想起葉文熙來。當初葉文熙就是用自己的健康和生命換來了無盡的知識，又将這些知識傳授給了她和那個世界的人類。

姜姬不由想到，淩不聖是不是也用自己的聲音交換了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九點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