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藥八爺猜測道：“難道您給他的是毒藥？”

姜姬道：“沒那麽誇張, 也是大補藥，不過沒有血蟾蜍那麽好罷了。”

血蟾蜍最大的功效是能拔除體內毒素，去除病根, 恢複元氣。至于姜姬給歐陽聚的東西, 能治病是能治病，歐陽少恭好了起來以後變成什麽樣就不好說了。

藥八爺暗暗決定, 以後得罪誰也不能得罪聖女，不然恐怕他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姜姬拿到了心法，就不打算在建邺城多待, 離開前，她找來一個輕功好的魔教衆, 囑咐他過幾天晚上就往譚焚家院子裏扔一輪炮仗，扔上一個月, 保證讓譚焚以後晚上睡覺都睜一只眼。

那人不知道聖女這麽做的用意，卻也不問，這幾天姜姬幹的事是大大揚了魔教的名，狠狠的打了正道的臉。現在她說話比鼎天說話還管用。

姜姬則是和淩不聖選了一條繞遠，但是風景優美的線路回逍遙山, 一路上游山玩水，好不快活。

她這邊歡歡喜喜，可是愁壞了陳莊主。

他聽說歐陽聚用那本假心經換了血蟾蜍的血, 一邊罵江映雪蠢, 一邊惋惜自己怎麽沒早點想到拿心經換血蟾蜍。那血蟾蜍的血可是大補的, 聽說對于增進功力有奇效。

心中難受，他就想去看看自己收藏的寶貝們，可當他一件件摸過這些珍藏之物時，卻發現少了幾件。剛開始他還以為自己數錯了, 仔仔細細的數了好幾遍，這才發現白玉觀音和血玉環都不見了，還有那本真的《四極心經》。

別的都好說，這血玉環和白玉觀音的來歷是萬萬不能讓人知道的，陳莊主急的直冒汗，卻也想不出是被誰偷走的？

陳莊主想來想去也想不到誰能找到這個隐蔽密室，無奈之下，只好去找陳素兒商議。

陳素兒冷笑道：“我早叫你把那些罪證之物毀了，你不聽，這下好了，等着別人揭發你吧。”

陳素兒十分聰明，陳家莊能有今天，她的功勞比陳莊主更大。陳莊主對她是又愛又防備。就是那些不能提及的過往也是陳素兒自己猜到的。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你快說怎麽辦？”陳莊主焦急道。

陳素兒嘴角向下撇着，雖然不想管這事，卻也知道自己和陳莊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便冷冷的說道：“還能是誰？別人偷《四極心經》能有什麽用？”

Advertisement

“是江映雪？糟了，要是她可怎麽好？魔教本就有上卷，現在被他們集齊了下卷，到時他們要是來找我們算賬。我們可怎麽辦？”

“急什麽？”陳素兒向來看不上陳莊主這副跳腳雞的樣子，呵斥了一聲，便淡淡道：“當年江嘯風也擁有完整的《四極心經》，還不是讓人給趕出了中原。武林中從來不是武力高的人說的算。現在江映雪已經回了魔教，該咱們動手了。我要讓她再不敢踏足中原半步。”

自己這個女兒向來有主見，她這麽說陳莊主就不再多問，轉而提起另一件事：“你和歐陽少恭的婚事，怎麽說？”

“以後再說吧。歐陽聚得了假的心經，說不定已經開始練了，他萬一走火入魔，天一派還不一定能不能保的住。”

“說的也是，這個混賬這麽多年一直逼我交出《四極心經》，現在一得到心經，他就要走，也不說什麽幫我的話了。他要是擅自修煉，走火入魔了，那才算是老天爺開眼了。”

幾乎是姜姬前腳剛離開，天一派的大隊人馬也啓程回天一山了，之前因為忌憚天一派而沒上門的那些人，又将陳家莊給圍了起來。陳素兒被魔教喽啰糟蹋的消息也越演越烈，現在根本沒人承認她是武林第一美人。

歐陽少恭，半死不活的躺着這麽多日子，武林第一美男的頭銜也早就被人奪了去。

陳素兒對姜姬恨之入骨。

姜姬毫無所覺，和淩不聖游山玩水不亦樂乎。走了七八天，他們就到了這個世界的都城京都，也是這個國家最大最豪華的地方。

逍遙山在西北人跡罕至之地，和京都的富庶沒法比，姜姬就做主多玩兩天。淩不聖自然是沒意見，驿站的掌櫃卻忙了起來。

魔教在京都的驿站叫通寶錢莊，掌櫃的姓張，是個挺和善胖子，人稱胖子張。

這裏雖然是魔教的産業，教衆長老哪裏懂得管理錢財之事，向來是掌櫃的說什麽是什麽。因為各地的掌櫃的一般都是教衆救回來的走投無路之人，大多懂得感恩，不會在教中賬務裏做貓膩，長老們一向放心。但胖子張和別人不一樣，剛開始兩年還好，後來發現教中根本沒人查賬，就開始中飽私囊。做了幾年沒人發現，越發大膽，地處京都，卻常常向教中哭窮，說京都稅重，他苦不堪言，還有要教中補貼他。

鼎天等人哪裏知道其中貓膩，向來是要多少給多少，從沒個數。

姜姬聽說之後，十分震驚，京都的買賣，不用交房租，躺着幹也不會賠錢吧，這個胖子張居然還要向教中要錢？這也太貪了吧？

她決定要好好會會這個胖子張，看他到底有什麽本事，能把魔教衆人耍的團團轉。

胖子張不知道姜姬的脾氣，他以為既然叫一聲聖女，自然是不識人家煙火的，到時候給她一哭窮，銀子還不得滾滾的來。

因此他雖然忙裏忙外，卻十分高興，

他忙的并不是接待江映雪。魔教人随性慣了，沒有接待歡迎那一套。胖子張是忙着把之前的東西都收起來，把好衣裳金首飾都藏好，賬本也換了，到時候好和江映雪哭窮。

等一切都準備好，姜姬和淩不聖也到了。錢莊位于京都寸土寸金的南北大道上，門臉裝的很好，裏面也是莊嚴肅穆，夥計們工作都井井有條。

姜姬抓着一個穿着土布長衫的夥計問：“掌櫃的在嗎。”

胖夥計呵呵一笑：“在下就是掌櫃的，您找我有事？”

姜姬震驚了，一個掌櫃的穿着帶補丁的長衫？浏陽那種小地方，掌櫃的都穿綢緞，這可是在京都。

她驚訝了就直接問道：“你一個掌櫃的，怎麽穿的這麽差？”

胖子張笑着的臉頓時皺成了個包子：“生意不好，我就只能自己省點了，也不能總向主家要銀子不是。”

姜姬疑惑的皺眉，據她所知，今年光這個店鋪教中就撥了五萬兩銀子，這才半年過去，怎麽就窮的這樣了？

胖子張試探道：“姑娘是依華來存錢的？”

姜姬下意識說了是，不知道為什麽，她并不想和胖子張相認。然後姜姬就把二十兩銀子換成了銀票。

從錢莊出來，兩人在附近找了個客棧住下。姜姬用信鴿招來附近的魔教教衆問了幾個問題，然後發現，京都的魔教人對胖子張皆是贊揚之詞。大仁大義、慷慨解囊都是輕的。姜姬聽他們話裏的意思，胖子張沒當上魔教教主實在是魔教的損失。

把人都趕走後，她背着手在客棧房間裏踱來踱去，邊走邊罵：“真是鳥大了什麽林子都有，拿着公中的錢做自己的人情，還妄想當教主，要不是我教中盡是學武的癡子，他這種蛀蟲早不知道被扒了多少層皮！”俨然已經把魔教當成了自己家。

淩不聖安靜的聽她罵着，時刻備着茶準備給她潤喉。姜姬自己罵了一會，也覺得沒勁，便一屁股坐了下來，恨恨道：“不讓他把銀子給我吐出來，我就白當這個聖女。”

正說着，夥計來說通寶錢莊的掌櫃的來了。

姜姬冷笑道：“哼，銀子倒是沒白喂，這麽快就去通風報信了。”

姜姬讓胖子張進來。胖子張進門不說話，納頭便拜，連着磕了九個頭，才停下來，也不起來，就趴跪在地上。

姜姬假裝詫異道：“掌櫃的這是幹什麽啊？”

胖子張也不敢起來，只是微微把頭擡離地面，說道：“小的該死，不該拿櫃上的錢做人情，請教中兄弟們吃酒。但此事都是小的一人所為，和衆兄弟們沒關系，請聖女不要責罰別人。有什麽罪責小的一力承擔。”他雖然跪着，話卻說得铿锵有力，不像是認罪，倒像是就義。

姜姬冷笑，這人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認罪避重就輕，只說請人吃酒，全然不提貪污公款的事。房間外面蹲着一溜教衆，姜姬要是因此責怪于他，外面的教衆就會一擁而入，逼她個法不責衆。

但他們實在是忽視了姜姬的功力，外面的埋伏，姜姬早就看透，她也不是會吃人逼迫的人。正道的僞君子她都能收拾，難道還對付不了一個教中的掌櫃的？

現在不處理，不過是因為她有更大的打算罷了。

想罷，姜姬笑着說道：“教中兄弟都是自家人，偶爾請一請他們也是應該的，掌櫃的實在是言重了，快請起來。”

一般人要是給了他這個面子，也就順水推舟的應承下來，胖子張卻不肯起來，還發表了一篇小演說。

胖子張說：“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教中就應該有教中的規矩，犯了規矩就該處罰，不然今天我也犯法，明天他也犯法，咱們魔教怎麽能發揚光大？今天我用公中的錢請弟兄們吃酒，就是我的錯，聖女便該如數處罰，不能因為一時心軟，亂了教中的規矩。聖女你說是不是這麽個道理？”

姜姬：“？”

這人反倒教育起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