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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會開始了。
舞池上皆是成雙成對的人,現場氣氛火熱,書呆子悄然起身,徑直走向一個人。
她站在舞池另一邊,身邊圍繞着幾個挺着啤酒肚與她搭話的男人。
“唐小姐。”
聽到叫她的名字,她轉過頭來,見來人陌生,面露疑惑,還不等她提問,書呆子一個箭步跨到她身側,把幾個男人擋開。
“真是不好意思呢。”書呆子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唐小姐剛才答應與我跳舞了。”
回頭遞給唐璐璐一個眼神:“是吧?”
唐璐璐何等聰明,立馬挽上書呆子的胳膊。
“李總,劉總,謝總,不好意思,我早跟這位先生有約了。”她苦笑着道歉:“下次再與你們聊。”
随後,兩人手挽手走進舞池,跳起一只沉默的舞。
我一臉冷漠的看着我的大學校花和高中同學勾搭在一起,在心中腹诽他們不考慮我這個旁觀鬼的感受。
直到一曲結束,唐璐璐才忍不住問道:“你是誰?”
“我有些事想請教你,可否借一步說話呢?”書呆子紳士的邀請她。
“我第一次知道求人與事,不先報上名諱。”
“我是誰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一個名字就可以了。”他暧昧的湊到唐璐璐的耳邊說了兩個字。聞言,唐璐璐瞬間瞪大了眼。
卧槽,我什麽也沒聽見啊!你們可不可以再說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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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他們沒有聽見我的呼喚,兩人結伴離開了喧鬧的大廳。
此時已臨近午夜,花園裏雖然只有幾個保安在巡邏,但燈火依舊。他們在一個避風亭裏坐下,卻遲遲沒有人先開口說話。
良久,唐璐璐淡然的問道:“為什麽要找我?”
書呆子把玩着手機,笑着說:“你知道明天是什麽日子嗎?”
唐璐璐沉默了一會,才道:“不知道。”
書呆子擡頭看天,一輪下弦月挂在黑夜裏,烏雲擋住了它的大部分光線,導致這個夜晚別樣深沉。
“明天怕是要下雨了。”他突然感嘆道:“每年這個日子天氣都不好,我去掃墓時總會踩一腳泥呢。”
“……”
“你忘了嗎?明天是他的忌日。”
“……對不起,我不知道。”
書呆子笑了笑,說:“好薄情啊,明明你當時那麽喜歡他……”
“你究竟想說什麽?”像是被說中忌諱的事,唐璐璐猛地站起來:“如果還是這麽陰陽怪氣,我不想再跟你交談。”
“我想說什麽事你不是心知肚明嗎?”他似乎覺得唐璐璐的反應有點好笑:“前陣子的報道你看了嗎?”
唐璐璐沒有回答。
“看了啊……”他幾乎自問自答。
“那你知道嗎……”他也站起身,故意拖長了音調:“時隔七年,警方總算公布他不是自殺,是他殺呢……”
唐璐璐攏了攏鬓發:“……我很抱歉聽到這個消息,可又與我何幹?這件事已經過去了。”
“是的,已經過去了,他也永遠離開了我。”書呆子接下她的話:“……拜你所賜。”他淡淡的說。
唐璐璐看着他:“你什麽意思?”
“唐小姐,今天你的廢話和疑問都好多,簡直跟七年前的那天一模一樣呢。”
“我不懂你在說些什麽,但是你再說下去,我會告你诽謗。”
仿佛沒聽見她的話,書呆子自顧自的陳訴着:“那天放學後,你約了他到教學樓天臺上,本想最後一次質問他。要知道,你從小養尊處優,又是全校矚目的校花,被他不說緣由直言拒絕,讓你的自尊不能接受。本身你以為向他告白是他的榮幸,是十拿九穩的事情,不想又一次失敗,這次他的委婉拒絕更是讓你悲憤難堪,你一時想不開,爬上防護欄想跳樓自殺,但他不是個冷眼旁觀的人,他沖上去抓住你,想救你,你極力反抗,在拉扯中,你失手把他推了下去。”書呆子緩緩道出:“……你把陳然推了下去。”說到這個名字,他閉上了眼。
而我,也宛如被一條閃電劈中,腦中霎時湧入一段早已忘卻的記憶。
人死是痛苦的,所以人才害怕死亡。
幾分鐘前,我墜下教學樓,深刻感受了一次死亡的痛苦。
從高空墜落的過程并不像故事中描繪的那樣緩慢,我沒有走馬燈,沒有悔恨和不舍,等肉體一陣撕裂的疼痛後,它再也無法承受靈魂的力量,摔得四分五裂。那一刻我死了,我變成了一只鬼。
我不是自殺的,我是被人推下來的。
我看向樓頂,驚慌失措的白衣少女是始作俑者,她目睹了一切,什麽也沒做,迅速消失在了我的視野裏。
随後我在原地等待牛頭馬面引我入陰曹。
可沒過幾分鐘,在我慘不忍睹的屍體旁,卻突然出現了一個人。
當時的我并沒有認出他來,現在回想,那居然是書呆子。
他依然帶着一副黑框眼鏡,不可置信的看着我的屍體,滿臉淚水,渾身顫抖不止。他哆哆嗦嗦着摸出手機,報了警。
是的,他是案發現場的第一目擊證人。
可惜,剛聽到警笛鳴響,我便被到來的牛頭馬面帶着離開了。
而後的事,我只在《每日獄報》上知道一些消息。
即使有目擊證人,但由于證據不足,以及唐璐璐制造了充分的不在場證明,最終這個案子被定為自殺。
我并沒有自殺的理由,那時候我臨近畢業,雖然成績平庸,但我為自己設定好了未來規劃,畢業後我想到一線城市打拼,甚至已經找到願意錄取我的公司。
我沒有家人,從小在孤兒院長大,沒有人願意為我讨回公道。
只有他,他不善罷甘休,那個人就是書呆子。
他堅持認為我是他殺,有人把我推了下去。當被警方詢問到理由時,他支支吾吾,說是他看見的,他看見唐璐璐把我推了下去。
唐璐璐當官的父親為她制造了不在場證明,她擰死不認,加上書呆子的理由也很牽強,他說他跟蹤了我們,他躲在天臺的垃圾處理箱背後,可他并不是我們學校的學生,他究竟為什麽要跟蹤我們,他不願意回答。警方雖然多少能瞧出緣由,但唐璐璐的不在場證明,最終還是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就這麽過去了七年,本以為案件已經随着時間推移,逐漸被埋入歷史的塵土中。前陣子我上廁所時,《每日獄報》突然報道說這個陳年舊案有了進展。
有一位名叫趙強的刑警,堅持不懈的暗中調查着這個案件。為唐璐璐做出不在場證明的人突然改口說案發當日沒有見過她,随後此人在三天後離奇暴斃,引起了警方的關注,重新立案。
多麽不容易啊,我是不是能沉冤昭雪了?我一個激動站起來,頭撞到了浴盆。
睜眼後,我站在了書呆子的房間裏。
我嘗試去看他的臉時,能明顯感覺出他睡得很淺,白皙的臉上濃重的黑眼圈特別明顯,我才飄過去,他立馬醒了。
随後他打開臺燈,拿出一本書看起來。不僅是那本書,整張床上的書全跟法律與心理相關。
我內心對他充滿了感激,可事已至此,我依然想不起來他的名字。
書呆子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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