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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季語柔在飛機安全帶燈號熄滅時迫不及待的鬆開安全帶，即便知道自己沒辦法立刻衝下飛機，不管怎樣，還是離心愛的人近了些。

隨著劇團去美國巡演兩個月，收穫很多，唯一的遺憾是穆思沁無法同行。

原本應該是穆思沁要去的，卻在最後關頭因為贊助廠商想要用自家人而硬生生被擋了下來。

全團的人都很生氣，但礙於現實層面，也只好接受。

穆思沁倒是看得很開，她懂這些的。

「我在等行李了。」季語柔飛快的在手機輸入。

「好，妳一出來就會看到我。」穆思沁的回覆也很迅速。

季語柔笑了。

「幹嘛？都要見到了還要line啊？」同團的好友小玫晃到季語柔身旁消遣她。

「吼，不要糗我啦……」她沒有刻意隱瞞跟穆思沁交往的事，反正這種事在這個圈子裡，不是什麼值得特別提的事。

好像還有這麼一句話：A theatre without gay is like cooking without spices. （沒有同性戀的劇團就像煮菜不加鹽一樣）

「不過，妳們感情真的很好，閃閃閃，閃死人了。」小玫搭著她的肩膀說。

季語柔笑了。

跟穆思沁在一起半年了，時間過得很快，她總覺得才在一起沒多久，但認真算算，居然就這麼六個月過去了……而感覺，依舊跟剛在一起時一樣強烈，這是之前跟男生在一起不曾有過的經驗……激情總是來得快去得也快。

可是跟穆思沁，卻依舊像剛開始一樣，再多的時間相處，都覺得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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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思沁讓她發現，原來可以喜歡一個人，可以喜歡到想無時無刻「獨佔她」，甚至，想讓自己成為對方的唯一；穆思沁也讓她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小心眼」，她吝於和任何人「分享」穆思沁，哪怕幾秒的時間。

她很驚訝，也漸漸明白她那個從國小就跟她很要好的閨蜜，為什麼會在遇到一個女人後，甘願放棄論及婚嫁的高富帥男友，不顧眾人反對的選擇跟對方在一起……

跟穆思沁在一起之後，她很明白自己「回不去了」。

穆思沁滿懷期待的等著季語柔，分別兩個月，她比自己預期的還要想念季語柔。她是很需要「相處」的人，回想過往的戀情，好像不曾跟情人分開這麼久。

她是季語柔第一個「女朋友」，她也曾經歷過那種「怕女朋友會回到男人身邊」的恐懼，畢竟這樣的事在這個圈子裡層出不窮，掰彎直女，然後有天，突然又直回去……

記得她跟季語柔聊到這件事的時候，季語柔給了她一抹挑釁的笑：「等著瞧吧！」那個笑讓她失神了一會兒，說不出是什麼感覺，但就是莫名的……安心。

對，季語柔讓她很安心。

想到這裡，穆思沁的嘴角輕輕上揚，她真的好想念季語柔。

「沁！」季語柔推著行李，才踏進入境大廳，便看到臉上掛著淺淺微笑的愛人。

穆思沁迎上前，隔著柵欄陪季語柔並肩走到通道盡頭。

然後兩人不顧身旁有人，緊緊的擁抱彼此，在對方的唇上輕輕吻了一下。

「我好想妳。」穆思沁看著季語柔說。

「我知道，我也是。」

「咳咳，我說妳們……」小玫的聲音煞風景的出現，「可以體諒一下單身去死團的心情嗎？」

「沒辦法，」季語柔轉身扮了個鬼臉，「我以為妳已經習慣了。」

「兩個月前是習慣了，但現在……」小玫說完，故意拿起掛在胸前的墨鏡戴上。

「妳真的很欠揍！」季語柔輕輕搥了她一拳。

「怎麼只有妳們？」穆思沁笑著問。

「放假啦！其他人不是留在美國繼續玩，就是直接飛到其他地方去了。」三個人推著兩臺行李推車往外走去。

「沁，我們載小玫回去可以嗎？」季語柔勾著穆思沁的手問。

「當然可以啊！」穆思沁幾乎是沒有思考的就答應了。

「Lesile，妳人真是太好了，我感動到要哭了。」小玫說完，作勢要靠在穆思沁肩上痛哭。

「妳真的夠了，很愛演耶妳！」季語柔連忙把她推開。

「唉唷，有人吃醋了。」

「廢話，我的人哪能隨便給人靠。」

穆思沁夾在她們倆中間，開心的聽著她們鬥嘴。

她知道，在劇團裡，季語柔跟小玫最要好。

三人有說有笑的到了車上，穆思沁才有機會問她們出國發生的事。

「吼，Lesile，妳沒去真的、真的太……」小玫有些激動。

「真的太什麼？」穆思沁對於小玫總是誇張的反應已經見怪不怪了。

「太麻煩了。」季語柔替小玫把話說完。

「對！太麻煩我們了！」小玫附和。

「什麼意思叫『太麻煩妳們』了？」穆思沁不解。

「Lesile，妳根本已經是我們團裡的總化妝師了，不要跟我說妳沒感覺……」小玫看著她說。

「喔，那當然，我技術這麼好……」

「對啊，所以應該也不用我再說了吧……妳不在，很多狀況其他化妝師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

「廠商不是說找了一個很厲害的？」

「厲害個屁！」小玫大聲說。

「欸，妳小聲點啦！車子是密閉空間，耳朵很痛。」季語柔抱怨。

「柔兒妳說，那個化妝師到底厲害在哪？」

「厲害在……很會化大濃妝！」季語柔說。

這個答案讓穆思沁忍不住「噗哧」的笑了出來。

「妳還笑得出來！一開始根本是災難……」小玫開始一連串的抱怨。

「結論就是，連團長都說，以後如果不帶妳，再大額的贊助他都不要了。」最後季語柔做了總結。

「可是人家贊助的是你們用最兇的粉底跟卸妝油耶！妳們的用量，根本是用喝的，沒贊助，要燒掉好多個萬耶！」穆思沁說，這一趟下來，如果沒有對方的贊助，多花在化妝品上的錢，用想的就夠令人頭昏了。

「大不了我們自己買！」說話的又是小玫。

「一個人多一萬的粉底錢……」穆思沁瞄了小玫一眼。

「我願意！」

「拜託喔，又不是全部人都願意……」穆思沁對於小玫的天真有些無奈。

有人的地方，一定就會有小團體，這點她很清楚。

她知道劇團裡「大部分」的人都喜歡她，但也不是全部人。

「這倒是……」

「唉，不說這個了，Lesile，妳知道我們最後一站在洛杉磯碰到誰嗎？」小玫突然眼睛一亮。

「誰？」

「雷穎。」

「雷穎？很有名那個雷穎嗎？」穆思沁問。

「對啊，她剛好在那拍戲，團長好像認識她的經紀人，就請她們來看了。」季語柔說。

「你們沒有藉機要簽名喔？大明星耶！不是每個人都碰得到。」

「當然有啊！給妳看！」小玫把手機放到穆思沁面前。

「喂喂，我在開車。」

「喔，那妳回去再叫語柔給妳看。」

「這也算意外的驚喜吧？」

「對啊！她人超親切，完全沒有巨星架子耶！我還以為她會很跩之類的……」

「大概還是要顧顧形象，做做表面功夫吧。」穆思沁說。

「那她也做得太完美了。」小玫似乎很喜歡雷穎。

「她名演員啊！不就要讓人覺得不是在演戲？」季語柔的看法似乎跟穆思沁一樣。

「欸欸，語柔怎麼連妳也……人家經紀人還對妳有興趣耶！」小玫這句話勾起了穆思沁的興趣。

「喔？對妳有興趣？所以，我該小心了？」穆思沁故意這麼問。

「拜託，」季語柔翻了個白眼，「別想太多了，妳們兩個都是。」她有些無奈。

「我鬧著玩的。」穆思沁握住季語柔的手，安撫她。

「我知道啦……」

「但是人家是真的對妳有興趣啊，直接問妳會不會考慮往電影圈發展。」

「吼，我有的時候真的很想掐死妳耶！」季語柔瞪著小玫。

「我實話實說也錯了？語柔，機會來了要抓住啊！這不是每個人都有的。」小玫難得嚴肅的說。

「唉，我知道啦……只是……」季語柔看了看穆思沁。

「嗯？只是什麼？」穆思沁柔聲的問她。

「我也不會說……唉呀，人家說不定只是一時興起問問，幹嘛這麼認真？」

「最好是，搞不好她私底下會跟團長聯絡，再怎麼說，妳也是我們劇團裡的女一。」

「嘖嘖，我居然把得到女一，看來我也挺厲害的。」穆思沁故意搖著頭說。

「妳才知道喔！妳不知道讓多少人心碎了……」

「好了啦，妳們兩個。」季語柔紅著臉阻止兩人繼續說下去，雖然她習慣了舞臺上的鎂光燈，但對於私底下，尤其是情人的稱讚，還是有些難為情。

「唉呀呀，我們的女一害羞了……我看能讓她這樣害羞的，也只有妳了。」小玫推了推穆思沁的肩膀。

「好說好說。」

「吼！我不要跟妳們講話了啦！」季語柔靠回椅背上，雙手扠在胸前，不滿的抱怨。

小玫的聒噪，讓四十分鐘的車程一下就過去了。

「好啦，謝謝妳們送我回來。不打擾妳們約會了，小別勝新婚，接下來幾天能待在床上就不要下來啊！快回去溫存吧。」小玫擺擺手，要她們趕快回去。

「妳的嘴巴真的很賤耶！」季語柔踢了她一腳。

「欸，我實話實說，不要跟我說妳們沒有想！掰了！」小玫說完，閃進家門去了。

「她真的是……」季語柔笑著搖搖頭，回到車上。

「那……」穆思沁曖昧的朝她靠近，「妳有想嗎？」

季語柔用手勾住穆思沁，準確的吻上她的唇代替回答。

一個難分難捨的吻，讓兩個人都心跳加速，體溫升高。

「好啦，先去吃飯，吃完回家了……」穆思沁強迫自己離開季語柔誘人的唇。

「回家繼續……」季語柔意猶未盡的說。

穆思沁笑了笑，她幾乎要忘了季語柔曾經是「異女」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