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九朵霸王花
醫工的屍體從房中擡出去時, 惹得門外的大臣以及姒太後皆是目瞪口呆。
“這,大王這是何意?!這是一條人命啊!”
寺人全拱手道:“回太後的話,這賊人竟想着趁大王虛弱之時謀害他!所幸大王身手敏捷, 這才沒被這賊人所害!”
姒太後面色一白。
寺人全又道:“太後莫要害怕,這醫工竟敢混跡在您身邊謀害大王,還想着離間您二人,大王是萬萬不會上當的!”他說罷,又揮了下袖子, “大王吩咐了, 今日你們速去芳華宮, 将可疑人員抓起, 可莫要讓賊人傷了太後!”
姒太後臉色一沉,“你站住!”
寺人全彎腰一笑:“這是大王吩咐的,”他又轉向一衆大臣,“各位大人, 大王這幾日被國事所累,發了高熱,并未被疫病傳染, 大人們請放心。”
相邦長呼一口氣, 瞪眼看着寺人全:“如此, 臣等便先回府去,待大王身體好些,再說祭祀之事!”
-
屋內。
醫工把完脈, 說是燕寒時近日休息不足,氣血虧虛,方才又被姒太後言語相激,一時怒火攻心, 這才昏厥過去。
燕寒時平躺在踏上,見醫工離開,方才嚴肅的表情立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讓人不容忽視的委屈。
他将手伸出被褥,緊攥了下,這才有底氣直視坐在近旁的李嬌。
“公主,我難受極了!”
男人側躺在床上,魁梧有力的身軀掩在薄被之下。俊朗的五官皺在了一處,将他眼中那汪淚珠襯得越發濕潤,仿佛立時就能流出來般。
李嬌被他逗笑了,掩唇笑了好一會兒,這才在燕寒時不解的目光中将掌心貼在了他的額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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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你難受,莫要一遍又一遍的說。”
“唔。”
燕寒時不情不願的應了一聲。将身子往外動了幾下,好離得女人更近些。
可他也不敢坐的太明顯了,畢竟他并不知曉女人現下對自己的态度,萬一再将她惹怒這可如何是好?
若是可以,他也不在乎女人會如何看自己,只要能讓她心疼自己,哪怕讓他說上數十遍、數百遍“他難受”亦是願意。
“還睜着眼睛做甚?”李嬌将手拿開,用帕子随手擦了幾下,并不在意的模樣,又道:“醫工方才都說了,大王是近日休息不足,快閉上眼睛休息下吧。”
燕寒時點點頭,“公主莫要走,”一頓,他又道:“公主留下陪我。”
李嬌點點頭。
燕寒時入睡極快,許是因為李嬌就在身側的緣故,不過幾息呼吸便大了起來。
他到底還在發着熱,李嬌差人送進來一盆冷水,用濕帕沾濕後覆在了男人的額頭上。
他應是舒服了,小小嘟囔一聲便轉身平躺着。
燕寒時向來畏熱,現下合衣而躺,身上又蓋着薄被,本就被高熱燒的渾身燥熱,現下更是忍受不了。
李嬌剛将薄被給他搭上,男人轉眼便踢開,就連衣領亦被扯開,露出大片精壯的胸膛。
李嬌瞪他一眼,小聲道:“這麽大個人了,怎麽睡覺還跟小孩一般?再踢便不給你蓋了!”
她提步上前,雙指捏着薄被一角往他身上蓋去,餘光掃到他的胸膛,剛想念叨句不堪入目,目光一頓。
燕寒時已在宮中許多日,長時間沒有光着膀子與兵士在日頭下飲酒,皮膚白了許多,那脖上帶着的紅繩便襯得越發顯目。
李嬌記得小時,她對燕寒時脖上的紅繩很有興趣,可是他總是遮遮掩掩并不想給她看,李嬌便不再強求。
後來姒太後召她去芳華宮,那也是她第一次知道燕人男子有佩戴獸齒的習俗。
李嬌還聽桂香講過,燕國有位大王每次上戰場前,都會由國中最德高望重之人為他佩戴獸齒。
獸齒對他們來說,像是冥冥中一種力量,能夠保佑他們平安給予他們勇猛,更是一種信仰。
可燕寒時脖上這個......
李嬌将眼睛緊閉,過後又慢慢睜開,無論再如何細看,那眼前的東西都未發生過任何的變化。
紅繩拴着的,是一顆乳白色的幼齒。若是他此時站起,那顆牙齒貼近的,正是男人的心髒處。
有那麽一瞬間,李嬌聽見窗外的雨點滴落,濺在地上發出噠噠的聲響,亦能聽到風吹綠葉的飒飒聲......
但這些聲響,都沒有她的心跳聲來的劇烈。
-
李嬌在屋中躲了許久,雖然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躲什麽。
地下扔滿了紙團,皆是她提筆便要扔掉的繪畫。
本是想着畫些景色的,可是提筆,腦海中便是男人的面容。
有少年時期的他,正坐在屋檐上朝着她笑,更多的還是他蹲在自己的面前,揚起的臉龐灑滿陽光,眼底盡是愛意……
更有成年的他,一遍遍不厭其煩的對着她道,“公主,我心悅你!”
李嬌呆愣幾息,猛地将手中筆扔掉,雙手捂住耳朵,搖了幾下頭,急聲道:“莫要再想了!”
“怎麽了,”映月推門而入,就見李嬌滿臉的煩躁,便小心翼翼道:“您已悶在屋中許久,今日雨小些,公主去院中走走?”
李嬌本想着搖頭,但想起什麽便問道:“聽說今日大巫及相邦等人又進宮了,還是為了祭祀的事情?”
不待映月回答,桂香已道:“還能為了何事!如今疫情雖然有所好轉,可是平陽城中重病之人不再少數,一開始大家還抗議的,但是現下自己的命都顧不上了,都求着大王快些将童男女選出,好讓疫病快些過去呢!”
映月皺眉,“這些小孩何其無辜,若是走上這麽一遭,留下父母該要傷心死了。”
桂香應道:“可不是嘛!若是奴以後有了孩子,誰要是要我孩子的命,我非要跟他拼了不可!”她嘆息一聲,“可這是王命,怎有不從的道理啊。”
李嬌看了桂香一眼,問道:“那若是王命,非要你孩子的命,你待如何?”
桂香皺眉想了一會兒,左右看了幾眼,這才小聲道:“奴要恨死大王了!”
映月推她一把:“慎言!”
桂香先是捂住嘴巴,又小聲嘟囔一句,“可奴說的是實話啊。”
“無事,是我要她說的,你莫要怪她。”
李嬌沉眸,手中的帕子捏緊。
這次大祭,或許本就是針對燕寒時的——
活人獻祭,在燕國并不少見,可即使常見,亦會招惹百姓怨恨。
這次疫病,本就有傳言流出,皆說是因為燕寒時在王位不行人道,又有“克母殺夫”的命格,這才惹怒了巫神,降下此禍端。
而後不過幾日,大巫便蔔得大兇,需得将得病之人全數焚燒,更甚者,另需童男女各五十獻祭。
如此暴虐之王,怎會得民心?又怎配坐在王位上!
李嬌又想起那日看到的紅繩,也不知道為何,每每想起來,總覺得心跳便加快許多,惹得她的臉也紅了不少。
便是這樣的悸動,讓她一想起燕寒時被人算計,被人在背後辱罵,心底便氣悶的很。
手中被捏成一團的帕子扔在地上,她甩袖而出。
“去找大王。”
-
王臺之下,大巫正手拿甲骨,嘴中念念有詞。而燕寒時則站在一側,他的表情不算好,比之天上的烏雲還要陰霾。
李嬌走近了便能聽出來,無非就是那一套說燕寒時命格兇煞的話,翻來覆去的說,就不嫌煩的慌?
姒太後立在一側,泣哭道:“大巫,燕人可還有救?這到底是糟了什麽孽啊!先王還在時,我燕國明明正蒸蒸日上,結果他不過逝世幾年,燕國便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她看了燕寒時一眼,又道:“莫不是......莫不是真是巫神降怒?!”
左司馬俯身在下,聞言方要說話,便被身側的人扯了一下衣袖。
“司馬慎言,太後所言并不假。”
那人超他使了個眼色。
大王如今已是衆矢之的,除非疫病能馬上解除,不然如何都是死路,且看目前的情況,大多數人皆在觀望中,而姒奎本是要判死刑,忽又放出,雖無官職,之前的影響還是在的。
如今得罪太後,可是沒有半分好處!
左司馬嘆息一聲,又将頭低下去。
姒太後在旁啼哭不止,見大巫停止,她立馬上前去,焦急詢問,但相邦已開口。
“大巫,必須要選百名童子童女獻祭嗎?就沒有旁的方法!孩童無辜,百姓亦是無辜,若是要用他們的命才可渡過此禍事,我等還有何資格站在此處?!”
附和者只有幾人。
大巫閉眼,許久才道:“臣亦不想如此,可必須這樣才可渡過此禍端!”
姒太後也急聲道:“近年我燕國禍端無數,可是因為…”她斜看了眼燕寒時,而後伸手指向檐下銅鈴,“可是因為邪祟壓制不住,這才如此的?!”
邪祟是何,不用明說,大家心中皆清楚。當時檐下懸挂銅鈴,亦是昭告天下的事,就如同燕寒時生來便是兇煞之身,燕人無不知曉。
而燕寒時登上王位後,手段頗是很辣,是以,無論燕人還是臣子,皆打心底怕他、畏懼他、抗拒他......
太後話落,地下的衆臣竊竊私語。
燕寒時自始至終,未出一言,只背手站在衆人之上。無人知道他心中的悲痛,亦無人能理解他對自己時時唾棄。
他們都不知曉,每每有人提起他的出生,都是在他的心中狠狠插入一把尖銳的刀......
雖然他與生母從未見過面,可是誰的心中不期盼母親的溫暖?他亦如此。
可是他的出生,他的生辰環繞的從來不是祝福,而是獨自一人躲在陰暗的角落......
他心中對母親愈想,對自己的恨意便愈大。
為什麽......他要出生?若是沒有他,母親不會死,是他的錯......
每每大巫亦或是旁人提及半句出身,他從不差言,無論大巫說什麽他全部依言,只因他亦覺得自己是有罪之人,若是懲罰自己,能夠洗涮他的罪孽,他心甘情願。
燕寒時攥緊拳頭,縱使眼中血絲漫步,仍任由衆人在他心中插刀,血流不止。
李嬌站在長廊處,伸手指向前方的銅鈴,“方才太後說壓制邪祟,莫非這就是那工具?”
桂香點點頭。
李嬌又道:“那這邪祟說的......可是大王?”
桂香沉默半晌,點點頭。
李嬌凝眸,瞧着前方懸挂的銅鈴,又看向不遠處的男人。
他穿一身玄色長袍,身量健壯有力,每每在自己身旁,總是充滿了活力,可今日卻像是洩了氣,又像是蔫了的葉子,讓人瞧着便一陣氣悶。
耳邊姒太後的聲音叽叽喳喳,又哭又鬧,半點貴氣都無,煩的厲害。
她輕笑一聲,歪頭看向身旁衆人。
“你們說,我将那銅鈴扯下可好?”
作者有話要說: 嬌嬌:要想讓我喜歡上你,可沒有那麽簡單哦
燕崽:公主想要什麽,我定竭盡所能為你做到!
嬌嬌:你不嫌我壞?
燕崽:我只怕公主不對我壞!
嬌嬌: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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