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雨露

屋子裏的燈火通明,夜晚的風吹過雕花窗戶,燭影搖曳,再有兩個時辰,就該啓程了。

“梨杉枬,你大半夜的找我們來幹嘛?好好的睡覺時間都不讓……”微恒文一邊打哈哈,一邊抱怨。

“抱歉,我需要各位幫我辦幾件事。”

微恒文轉身朝着門外走去:“走了,回去睡覺了,你梨家世子都辦不好,我們這群渣渣肯定做不好的。”

“恒文,你能不能等杉枬說完呀?”

辛絡繹忽然喊住微恒文,微恒文轉身打量着這兩人,露出一絲戲谑:“你以為我不曉得你們兩個狗男男想幹什麽?不就是想秀恩愛嗎?以為我沒人秀似得,改明兒我把我那些露水情人都帶上,惡心死你們這對狗男男。”

微恒文說狗男男的時候梨杉枬目光一寒,他立刻跑到孤鸾的身後,孤鸾冷眼看了他一眼,他怒道:“看什麽看?再看就把你眼珠子挖出來,沒見過美男子呀?”

孤鸾搖搖頭,梨杉枬沒說話,他坐了下來,辛絡繹笑道:“走之前,有兩件事需要安排一下,第一,讓孤鸾帶兵駐紮在平城外三百裏的普陀山上,一來第一時間支援我們,二來讓平西王有所制肘,可以起到隔山震虎的作用。”

微恒文冷哼:“打住,就孤鸾那個沒上過戰場的小子能敲山震虎?你當平西王這麽多年都□□了嗎?你以為人家跟我們一樣這麽多年全部泡在妓院裏面呢?”

“別人不行,但是孤鸾可以,平西王雖是戰神,可是一個有名望有戰功,又自負的人怕什麽?”梨杉枬分析道:“年輕,對,一個人再厲害,他也老了,并且孤鸾将軍是前大将軍孤獨的孫子,将門虎子,就算平西王別人不放在眼裏,孤獨老将軍可是他的恩師,他是最佩服這位恩師的,一個人往往在內心敬畏什麽,那麽就會看得越重,越是如此,可以打亂他的陣腳,面對與孤獨将軍相似的将才孤鸾,平西王至少還會心有忌憚。再說,孤鸾将軍年輕氣盛,一旦上了戰場,我相信将軍也絕對不會為孤将軍抹黑的吧?”

孤鸾冷酷的看了梨杉枬一眼,拍拍手裏的珠切刀,珠切鳴鳴作響:“殿下需要,萬死莫辭。”

辛絡繹繼續說道:“第二,恒文要提前購買平城的糧草,因為已經秋末了,到了豐收的時候,就算有大戰,先斷其糧草,就算沒有大戰,平城也會缺糧,到時候,再高價賣出去。咱們也不能白白去一趟。哈哈哈,發財了,發財了……”

“殿下,這買糧草的錢是我墊的,我要四成利。”梨杉枬說道,後面那個高價賣出去是辛絡繹自己加上去的,梨杉枬的本意是先斷了糧草,到時候糧草可以充沛國庫,辛絡繹自己無時無刻不想着發財,等賺夠了錢,就帶着梨杉枬到處游玩,再也不管朝堂上的亂七八糟了。

“杉枬?你要不要這麽獅子大開口?”

“那好,把買糧草的金銀還給我。”

“對不起,沒錢,錢到了我這裏,打死也不還的,錢是我借的,我憑什麽還給你。”

梨杉枬:“……”

微恒文:“辛絡繹,好樣的,老子第一次看你不認慫,這才是我見過膽大妄為的辛絡繹。”

辛絡繹看着梨杉枬清冷的眼睛帶着一絲的無奈,于是神情恍惚一笑:“杉枬,我賺錢還不都是給你花的嗎?你幹嘛跟我這麽計較呢?別氣呀,氣壞了,我要心疼的。”

梨杉枬冷淡的看了他一眼,他才不會無聊到去生氣,他從來不會生任何人的氣,他就是那麽一個冷冷清清的人,當無奈的時候,眼睛裏總是帶着絲絲的冷淡,要是換做一般人,梨杉枬連看都不屑于看一眼。

微恒文手裏的扇子搖不住了,沒好氣的罵道:“沒出息的家夥。”一轉眼看到孤鸾打量着他,他一巴掌拍在孤鸾的手臂的肌肉上:“你這家夥幹嘛不出馬?你兄弟都快被梨杉枬那狐貍精勾得連魂都沒有了。”

孤鸾抱着珠切,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一只手把微恒文提走,沖着辛絡繹道:“絡繹,我們先走了,不打擾你們了。”

就算被他太子大哥二皇兄聯手坑了,辛絡繹也是活得很潇灑,他一向都是那種非常灑脫的人,就算沒有路,他也能光明正大的走出一條路,只要他還好好活着,就一直是意氣風發灑脫的人,從來不會為不必要的東西而煩惱,最關鍵的是,他現在春風得意,看他那兩位大哥全所未有的順眼。

微恒文一大早就趕着給他們送行,送走了這兩個狗男男,卻忽視了皇宮裏面還有一對夠男男。這對夠男男正在皇宮內親熱,還在萬衆矚目的金銮殿皇帝的寶座上親熱,還不是一般的親熱,是無縫隙接觸的親熱。

風夜衣裳半敞,直達腰際,白色的衣衫宛若清羽一樣挂在身上,嘴角挂着譏諷的笑容,臉上出奇的冷淡,一只手緊緊的摟着皇帝的脖子,在他那身上抓出幾條血紅的印記,他的身上也有着點點的印記,他冷淡的笑着,看着,看得發瘋。

“啊……”

皇帝猛然一頂,風夜沒忍住,叫了出來,他擡起腳剛要踹辛槐,辛槐順勢把他的腳拉着架在自己的肩膀上,便于進*去的更深,風夜邪邪的笑着:“你他祖宗的能不能給老子輕點?”

辛槐看到風夜這樣,停下來一笑,直愣愣的看着他,把他抱在懷裏不動了,可是卻不出來,帝王的昂揚還插在他身體裏,慢慢的摩,他感覺辛槐要射?了,就要起身躲開,辛槐把他牢牢的禁锢在懷裏,咬着他的肩頭,出來了,風夜一震,“恩”的一聲,自己也在帝王的手裏釋放了,他轉頭憤怒的看着辛槐,此刻恨不得一巴掌拍死這個王八蛋。

“不是說帝王之愛,雨露均沾嗎?怎麽到了風大人這裏……”辛槐頂了頂:“反而不要朕的雨露了?風大人就這麽嫌棄朕?”

“去你娘的,你要是讓老子插@你,老子倒是很樂意。”

“朕就是喜歡你這種恨死朕卻總是對朕無可奈何的樣子,哈哈哈,你這個時候,真的跟十九年前的那個少年有一拼,朕很是喜歡。”

“老子不喜歡。”

“你就說,朕的雨露好不好?你爽不爽?”辛槐又翻身壓在風夜身上,“後宮佳麗那麽多人,哪個不是眼巴巴的希望朕臨幸他們,為什麽你卻不要?”

“你滾吧你,她們是想給你下一個崽,然後奪了你的位子,你還真當那些女人拿你的雨露當恩賜,別惡心人好不好?幹完了嗎?幹完了就給老子下去。”

“風大人,你的脾氣見長呀,這是朕的寶座,你躺在朕的寶座上,你還讓朕走,不知道的以為你大逆不道呢?”

“老子就是大逆不道,可是,辛槐,你倒是殺了我呀,幫我解脫,我替你我祖宗八代謝謝你祖宗十八代。”風夜冷笑着,然後随手拿着蓋住玉玺的金帛擦了擦下身,拿起來一看,帶着絲絲的血跡,他氣得把金帛随意的往皇帝臉上一扔:“看你幹的好事。”

皇帝什麽時候被人這麽對待過,正要發作打算給風夜一點苦頭(再幹一次)來嘗嘗,看了金帛上面的血,他又舍不得了,自從風夜當年求他磕頭磕得滿臉都是血之後,他就發誓再也不讓風夜流血了,可是這一次,好長時間他都沒有跟風夜待在一起,這次好不容易找個機會,幹得确實過火。

他又摟過風夜笑了笑,風夜冷哼一聲,皇帝笑道:“你呀你,幹嘛要跟朕對着幹呢?你好歹順着一下朕,朕也順着一下你呀,你每次跟朕對着幹,最後受傷的不都是你,你如果順着朕,朕為你幹什麽都可以。”

“真的?”

“真的。”

“那你殺了我吧。”

“不可能。”

風夜冷哼一聲,懶得去理這個狗皇帝,辛槐笑了笑,看着遠方:“你知道朕為什麽答應你讓梨杉枬跟辛絡繹一起去嗎?”

“我哪兒知道?”

“因為……朕錯過的,朕喜歡朕的兒子能補回來。”

“少他娘的把話說的這麽漂亮,你不就害怕辛絡繹要争奪皇位嗎?你在怕什麽?怕辛絡繹自帶的傳言?這個位置有那麽美好嗎?可以讓父親防兒子,兄弟互相插刀,夫妻同床異夢?”

“你不是躺在那上面嗎?你覺得這個位子怎麽樣?”

“不怎麽樣。”

“你還在恨我?”

“當然,你妻妾成群,兒孫滿堂,老子孤苦伶仃,無依無靠,這一切全部都是你造成的。背棄諾言娶老婆的是你,帶着鄙視目光把我從東宮裏趕出來也是你,害我父枉死母親病死的還是你,自己妻妾成群不允許我娶老婆的也是你,喜歡的時候就摟摟抱抱不喜歡的時候就一腳踹開的也是你,開心的時候就壓着我折騰不開心的時候還是壓着我折騰,讓我茍延殘喘活得不如一條狗的也是你……當然,我偉大英明神武的陛下是不是覺得天底下哪兒有一條躺在龍椅上的狗?可是我每次被你上的時候,老子就覺得老子是一條母狗……”

啪——一巴掌,打得風夜嘴角偏了,紅色的血流了出來,額頭正好撞在龍椅的扶手上,撞出來一大塊紫青色。

打完了,辛槐難以置信的看了風夜的嘴角,正要上去摸,被風夜一巴掌把他的手給打開了。

“非常抱歉,老子的後*庭*花今日罷工,陛下如果獨愛龍*陽的話,天下菊*花何其多,随便供你□□,老子不奉陪了……”

“你敢走出這金銮殿一步,朕誅你九族。”

“那臣就多謝陛下的十八代祖宗了,現在終于可以去死了,陛下最好賜臣淩遲處死,再不行的話,就五馬分屍吧。”

風夜掩好衣襟,姿勢奇怪而艱難的在金銮殿上走下來,然後在暮色之中消失……

辛槐看着風夜的背影冷冷淡淡的,整個人就像怔住了一樣,風夜白色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他竟然忘記了伸手去拉,良久,他收回手,坐在金銮殿的臺階上,一坐就是深夜!

***

梨杉枬在驿館驚醒了,伸手點燈,聖旨碰掉在地上。

辛絡繹立刻提着琉璃燈跑過來,看到梨杉枬滿頭大汗問道:“怎麽了?你做噩夢了?”

梨杉枬冷淡的看了他一眼,眼神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只是被燭光一照,絲絲縷縷潤顏,倒顯示出了幾分柔情,他擡頭看了辛絡繹一眼,開始彎腰去撿聖旨。

辛絡繹手急眼快立馬去撿聖旨,他撿起聖旨把聖旨放在身後,等到梨杉枬目光完完全全落在他的身上的時候,他才拿出來,往梨杉枬的懷裏一塞:“給你。”

梨杉枬接過聖旨,聖旨的夾層裏面還有一張紙,紙上寫着一首詩:曾經滄海難為水,

除卻巫山不是雲。

取次花叢懶回顧,

半緣修道半緣君。

這當然不是寫給他的,以風夜的習慣,他在接過聖旨的時候,一定會去看聖旨,或者在聖旨上面塗鴉,要不然就會撕掉,這首小詩是陛下寫給風夜的,可惜風夜這次沒有像往常一樣去看聖旨,而是連夜拿到聖旨就給梨杉枬了,當時城樓上的夜太黑,梨杉枬眼睛不好,也就沒有細看。

如今借着這琉璃燈看得非常明白,那麽一首小詩,那上面的字跡跟聖旨上面的字跡幾乎是一模一樣,可是卻多了幾道力道,幾乎是力透紙背。

他想知道那個高高在上的帝王是懷着怎樣的心情寫下來的,又懷了怎樣的心情去告訴風夜“半緣修道半緣君”的。

辛絡繹看着梨杉枬的臉色不好,他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幸好沒有生病,于是,他把梨杉枬按着睡着,然後把被子又往上拉了拉,拉了拉他還是不放心,幹脆起來把所有的門窗給全部關好。

“你怎麽了?”

“你說,是天下重要,還是……”

“杉枬最重要。”

“辛絡繹,我問你。”梨杉枬忽然轉過身來跟着辛絡繹面對面,梨杉枬從來沒有跟他面對面過,他當時高興得心花怒放,看着梨杉枬很鄭重的樣子,他立刻也變得鄭重起來了。

“你問吧?”

“你有沒有那種就算與全世界為敵也要守護的?”

“有呀,你呀!”辛絡繹幾乎是脫口而出的,他雖然是個纨绔,也說慣了情話,可是這句話他說的非常認真。

“可是……”梨杉枬遲疑着,他在想當初風夜問皇帝的時候,皇帝是不是也是這樣回答着,要不然風夜就不會那麽恨他,當時有多喜歡,現在就有多恨,可是梨杉枬終究不是風夜,風夜恨得坦坦蕩蕩,恨得海枯石爛,恨得玉石俱焚,梨杉枬沒有風夜的勇氣,也沒有風夜的灑脫。

可是什麽呢?很多時候,就連梨杉枬問自己,可是,可是後面,他不知道怎麽問了,一個人一生之中能夠喜歡多少人?一個人一生之中又能負的了幾個人呢?可是皇帝喜歡了風夜,最終沒有負天下人,卻單單負了他。

辛絡繹看着,梨杉枬忽然不知道怎麽去接後面的話了,他聲音低沉下了去了:“可是,人心太小了,能裝的東西也太少了。”

“所以,我就只裝下杉枬一個就可以了,人心确實太小了,可是一想到杉枬,不管什麽困難艱苦,只要想到你還在我身邊,我做什麽都是開心的。因為,你是我的杉枬啊……”

“睡吧。”梨杉枬轉過身,一夜無眠。

辛絡繹往他身上靠了靠,過來摟着他,帶着一點肆意與張揚。

作者有話要說:

注釋:

“曾經滄海難為水”這首詩是出自元稹的《離思》,是他悼念他的亡妻韋叢所寫的。

這首詩的意思是:曾經到臨過滄海,別處的水就不足為顧;若除了巫山,別處的雲便不稱其為雲。

倉促地由花叢中走過,懶得回頭顧盼;這緣由,一半是因為修道人的清心寡欲,一半是因為曾經擁有過的你。

所以,他是以一個未亡人的身份去悼念已經去世的人讓這種離思無限制的放大,文中借用了一下,所以在這裏說明一下。

還有前面修改了一下,把欽差改成使臣了,因為欽差是明清出來的官職,而使臣在漢武帝的時候已經有了,使臣有兩種解釋,一種是出使外國的臣子,當時主要是指出使匈奴,一種是帶有皇帝專有的命令做某種事情的人,這裏是後面的一種,所以特意注解一下,免得産生誤會。

再次感謝親愛的們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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