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T市的一場不平凡的騎行，拉開了浩仁跟晨舒交往的序幕，兩個人也就是在這之後越走越近的，要說為什麽呢，并沒有答案，也不知道為何，反正就是從那以後，兩個人的話多了起來，話題中，若雪的名字出現的頻率少了起來，兩個人卻都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因為在浩仁的心裏，若雪這裏還沒有一個交代，一篇沒有過去，沒有辦法開啓新的篇章。

浩仁內心很矛盾，在他內心裏，若雪是追不上的，可就是在這個時候，因為若雪需要提前開學去學校，浩仁開學晚了有三四天，就這麽一個時間差，浩仁期盼了三年，

“我要怎麽辦？去趟W市，完成未了的心願，反正若雪也不會因為這樣一件事情感動的？可是……萬一要是感動了，同意了怎麽辦，萬一真同意了，我就不跟晨舒交往了，說清楚，她會理解的，不過若雪絕對不可能同意的……”

這大概是浩仁想到的為若雪做的最後一件事情，這是心理上的“訣別”，是對這段感情的祭奠與告別。

“喂，若雪，在家有事嗎，去河邊玩兒會吧？”

“有什麽事嗎？”

“還真有點事，”

“好吧，一會見。”

河裏的冰還沒有完全融化，河邊的常青樹的顏色也不是那麽的明豔，浩仁在河邊的公園空地上擡頭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太陽和天空近乎是一個顏色，這樣的天氣在北方是常有的，周邊的一切顯得都沒有生機，時不時有穿着鮮亮顏色的年輕人騎着車或者步行走過，給這荒涼的景象增添了不少色彩。

浩仁來回踱步，等着若雪的到來，看了看手機時間還早，就自己放棄了音樂，自己跟着哼了起來，手機裏播放起了《布拉格廣場》，浩仁仿佛又看到高中的那臺晚會，若雪的歌聲，妙曼的身影，深深刻在了浩仁的腦海裏。這時候，浩仁想到，時光如果能倒退一些的話，浩仁會毫不猶豫的跟若雪選擇同一個城市，也許現在兩個人已經在一起了。

“哎，誰知道呢？”浩仁自言自語了起來。

浩仁遠遠的看到若雪騎車過來了，

“來了，”

“嗯，”

“猜猜看是什麽，”浩仁故弄玄虛的握着手伸給若雪，

“嗯哼哼，我不猜，猜不到，”

“當啷當啷，你看，”

“你怎麽買了去W市的車票呢，你開學不是一直比我要早嗎，怎麽了犯什麽事兒退學了？”“怎麽可能呢，今年就是開學有點晚，學校還是很給力的，”

“那你在家多待幾天，陪陪你媽，”

“我去送你吧，”

“不用不用，你去幹什麽呢，我回去時候跟咱們的同學一趟車，我們還一起，”見浩仁一直伸着手，若雪從浩仁手裏接過了那張車票，

“怎麽還是站票，去W市可是要走一夜，”

“沒事，這點事兒不算什麽，”

“關鍵你去幹什麽呢，你什麽時候開學，什麽時候回北京，”

“到你那的當天晚上，不然耽誤開學了就，”

“那更不值當了，你圖什麽呢，”

“沒事，就去送送你，你不是說我不知道你生活的環境怎麽樣，過得好不好麽，我想去看一下，感受一下，”

“別去了吧，你去了……”

“你就讓我去吧，”浩仁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中氣稍不足，但是卻能聽出這好比是一道必須執行的命令，

若雪也能聽出其中的異樣，“好吧，到時候，咱們汽車站見吧，”

到了那天，兩個人坐上了高中常坐的那趟車，趕往市裏的火車站，若雪坐裏面，靠着窗往外看，他們一路上沒有說過多的話，浩仁看着若雪的手，心裏暗自鼓起勇氣，想去握住她的手，內心多麽的渴望，可是浩仁總覺得自己不夠格，握上去會被無情的甩開，而且在客車上遇到這樣的事兒，自己會多麽的尴尬。

“時間還早，咱們先去吃飯吧，車站距離我們高中不遠，咱們去學校門口吃吧，你喜歡吃什麽呢，酸辣粉，香鍋？”

“我都行，你定就行，”

“哦，你喜歡什麽啊，我都可以的，我随你吃就行，”

“你定吧，我也都行，”

“哦，好吧，”

“我吃不完了，還有一半，你吃吧，”若雪把自己的一份酸辣粉推給了浩仁，

“好吧，還真沒吃飽，”浩仁接了過來，

“哎，你不會嫌棄吧，”

“啊？嫌棄什麽，”

“我吃過的飯啊，”

“哦，沒想過，嗯，我意思是，拒絕浪費，”，還真是，他們兩個在一起相處那麽長時間，導致很多事情的第一次都那麽的順其自然。

到了站臺浩仁就拎着若雪的行李跟若雪和她的女同學分開了。若雪跟女同學一起去了卧鋪車廂，浩仁找了一個兩節車廂的交界處，跟好多個農名工一起擠在吸煙處，腳底下滿滿的全是行李，就沒有能下腳的地方，上半夜還行，浩仁拿着手機聽了聽歌，下半夜，實在是困得難受，浩仁就站着頭抵着牆站着眯一會，就這樣晃晃蕩蕩，在一趟見站就停的火車上呆了一夜，終于來到了W市，下車後，浩仁拎着行李跟若雪會和，到了若雪的主場了，就一路上跟着若雪他們兩個一路走。

走過婉轉崎岖的山路，早上五點多的時候，終于到了若雪的學校，校園的小路上，三三兩兩的學生相伴而行，大概是同一趟車過來的同學。天淅瀝瀝飄着小雨，昏黃的路燈在霧蒙蒙的煙雨天裏顯得柔和浪漫，曲徑通幽，繞過幾道彎，走過幾條小路，終于來到了女生宿舍，

“你先等下，我把行李放上去下來找你，”

“不用了，天還早，你再休息會，天亮了再出來吧，我去周邊看看，”

“第一次來這裏，你到哪裏去看啊，稍等我一下，”

若雪放了箱子就匆匆下樓，一路上邊走邊介紹學校的布局和風景，他們一起去了餐廳，這大概是學校裏面最早上班的地方，

“餐廳不錯呀，好幾層樓，各種小吃都有，”

“這是早餐，很多窗口都沒有開，中午可以帶你在這吃大餐，”

“同學，吃點什麽啊，”

“不讓你選了啊，我做主了，兩份熱幹面，”

“滴滴滴，”顯示器上顯示餘額不足，

“意外意外，大哥，我們付現金吧，”

“不用不用了，現在還太早，我不太餓，你先吃了回去收拾好了我們再轉轉你們校園吧，”

“嗯，那也行，我也不是太餓，這樣，我們吃一碗面吧，讓你嘗一嘗我們學校有名的小吃，”

“好呀，久聞其名，一直沒有嘗過正宗的，”

兩個人，一碗面，邊吃邊聊，

“吃完飯，等我一個小時左右，你先看看，剛才一路上我帶你大致熟悉了熟悉，體育場，小操場，還有其他的地方，你可以自己去發現，”

“好的，你先忙你的就行，”

“然後，差不多就到中午了，讓你感受下我們的食堂，下午我請你看電影，晚上，我去火車站送你，這樣安排怎麽樣，”

“好的，晚上太晚了，你不用送了，你一個女孩回來我還不太放心，”

“沒事兒，這不在這幾年了嗎，我比你熟悉，沒事兒，”

“好的，”

吃完飯，浩仁自己在校園溜達，北方的冬是白色枯黃色的，然而南方的冬确實白色綠色的，雨後的早晨，學校的空氣濕潤清新，浩仁遠遠的看到一片桃樹林，桃花已經開了，在老家，這估計要在等上一兩個月才會開。校園的這樣的地方，很受男男女女歡迎，雖然還早，然而也有幾對情侶在桃樹林裏的亭子裏談情說愛了。這時候，在一個小亭子裏，浩仁發現了一個中年男人帶着孩子在那裏坐着，這是來旅游的？

浩仁不知不覺的走了過去，那位大叔主動搭讪了起來：“同學你好，你是這裏的學生，”

“不是的叔叔，我來送女朋友來上學，”

“你在哪裏讀書啊，”

“我在北京讀書，叔叔您是這裏的教師，還是？”

“哦哦，我的家就在這裏不遠，孩子的媽媽是這裏畢業的，今天來處理點事情，我陪着她來的，”

“哦，是這樣啊，”

“哎呀，你們這個年紀，是一生中最好的時光，青春有活力，大學談一場不分手的戀愛，是多麽幸福地一件事情啊，”

“是啊，确實很幸福，”

大叔的一段話，讓浩仁心裏很不是滋味，浩仁是多麽想談一場不分手的戀愛，不過今天預想的“訣別”，是在宣告這段戀情的流産。

對浩仁來說，初戀，也許是不曾牽起來的手……

聞着桃花香，浩仁有些沉醉，他想回到以前，也想沉浸在此時此刻，卻不願再往前發展，他害怕，前面的路，他總覺得看不到希望。

若雪回到宿舍，舍友不知怎麽發現了浩仁在樓下送若雪上的樓，

“回來了，哎，樓下那帥哥就是經常給咱宿舍發福利的冤大頭？”

“嗯，什麽冤大頭，那是我一同學，”

“呦，不是冤大頭還把你送到學校啊，”

“就是同學，”

“好吧好吧，”舍友就忙自己的去了，

下午的時候兩人一起去了電影院，周星馳的《西游降魔》正在上映，若雪說，“我們看這個吧，”

“好啊，你不怕吧，”

“我不怕，您好，兩張電影票，兩杯可樂，一桶爆米花，謝謝。”

浩仁還在想，看恐怖片，莫非是想等到吓人的鏡頭的時候往懷裏鑽麽，想到這裏，浩仁不禁自己笑了起來，

“笑什麽，”

“沒什麽，走吧”

兩個人回去的時候，在路上，回想起一天的經歷，自己沒有戀愛的感覺，感覺挺憋屈的，怎麽這樣呢？可能，我們終究是要“訣別”的，半路上，浩仁突然停了下來：“若雪，”

“嗯？”

“我有些追不動了，”頓時，浩仁周邊的空氣都凝固了，浩仁看到了若雪原本平靜享受的臉上充滿了驚訝、失望，

“好，我知道了，”

說完，浩仁就有些後悔了，

“對不起，我錯了，我說錯話了，”

說着，浩仁鼓足勇氣去挽留，浩仁用自己近乎僵硬的手試圖去牽起若雪的手，這次被無情的甩開了，

“你不是追不動了嗎，這是幹什麽，”

若雪的眼神有些吓人，口氣也是冷冰冰，浩仁感覺這電梯是要下十八層地獄，他感覺自己的腿都是軟的，

“若雪，我錯了，真的，”

“你走吧，你沒有錯，”

浩仁就這樣一路跟着若雪，他說話，若雪也不搭理，就這麽走，路上有水的地方若雪并沒有避開，直接走了過去，浩仁也是就這樣一直跟着，到學校的距離不遠，浩仁感覺走了好久，走了好遠，到了宿舍門口，若雪說：“你不是追不動了嗎，你走吧，我就不送你了，”

“我覺得我追不上，”

“你追不上就不要追了，”

若雪頭也不回的回到了宿舍，浩仁追了上去，宿管阿姨出來攔住了，

“同學，幹什麽呀，這寫着呢，男生止步，請你離開，”

“好的阿姨，我不進去，”

“怎麽了惹人家女孩生氣了？”

“嗯，”

“這孩子，女孩嘛，多哄哄就好了，”

“好的阿姨，我知道了，謝謝您。”

浩仁一個人走了，我該去哪裏，浩仁一個人漫無目的的游蕩，不知不覺來到了火車站，檢票進站，等車的時候，浩仁呆呆的坐在那裏，目光呆滞，一動不動……一個紮着馬尾的姑娘也在等着去北京，

“哎，小學弟，幫我看下包呗，我去下衛生間，”

“好的，”

那女孩直接就去衛生間了，回來後，那女孩主動跟浩仁搭讪，

“你去北京？”

“是，”

“我去北京工作，”

“你是W市的，還是在這裏讀書？”

“我也是本地人，也在這裏讀書，我在H師讀的，”

“是嗎，H師啊，”

“怎麽了，”

“哦，我女朋友也是H師的，我來送她上學，”

“哦？這是離別了難受了？”

“不是，我分手了，”

“嗯，來送人家，還分手了？”

“這什麽情況，都送來上學啦，還能分手，你到底哪裏惹人家了？”

“其實我現在還在追求，還不是女朋友，她也沒有同意，”

“嗨嗨嗨，小夥子，想什麽呢，人家都同意讓你大老遠的來送上學了，還要再怎麽說才是你女朋友，還非得廣而告之說我是你女朋友才算是女朋友了，直男癌，晚期。”

“嗯？這麽說，她是同意了？”

“嗯啊，不然呢，這是你初戀吧？”

“是啊，你怎麽知道，”

“看你這樣子，肯定是初戀啊，”

“那我怎麽辦，”

“怎麽辦，你想怎麽辦，想讓她做你女朋友嗎，”

“想，”

“光想沒有用啊，行動啊，”

“她現在都不理我了，道歉也沒有用，”

“哎呦，傻弟弟，女孩兒耳根子軟，說好話，軟磨硬泡，總會有效的，”

“是嗎，”

“信姐的，沒問題，”

她接着又說，“我沒記錯的話，我們的車還有兩個多小時才開動，時間還夠，就看你想怎麽辦了，”

“我知道了。”

浩仁匆匆打車，趕往學校，

浩仁打電話若雪沒有接，他發了條短信“我在樓下，你出來下，好嗎，”

浩仁發現若雪下樓後的眼睛有些紅腫，這是浩仁不怎麽理解的，不是說不喜歡自己，對自己沒感覺嗎，這是在做什麽，怎麽會為了自己哭呢，但是浩仁能夠感受到，自己的話是讓若雪傷心了的，也就是說其實自己在若雪的心裏還是有一定的地位的，

“你看，這是車票，檢票員已經檢完票了，剛才那個混蛋周浩仁已經回去了，”

“你不用再說了，”

“原諒我好嗎，”

“你沒有錯，是我錯了，我對你沒有感覺，”

“你哭了，你心裏也在難受，”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哭，我對你真的沒有感覺，可是我就是難受，有些委屈，有些想哭，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錯了，原諒我吧，”

“嗯，你回去吧，我沒事，你再不走，趕不上火車了，”

“我要再追回來你，”

“可以，但是，真的，可能要比以前更難了，”

若雪的回答，讓浩仁不知所措。

浩仁到家的時候趕上雨天，浩仁沒有乘坐出租車，就是在路上一直走啊走，縣城的“水泥”路讓浩仁的鞋子幾乎濕透了，褲子上也布滿了泥點子，浩仁沒有直接回家，而是選擇了去若雪家裏去，

浩仁敲門，若雪的媽媽開門，發現了狼狽不堪的浩仁，她是知道浩仁去送自己女兒上學了的，

“阿姨，我們吵架了，我可能把若雪弄丢了，”

若雪媽媽頓時知道了是什麽情況，

“沒事，她還小呢，沒什麽事兒，你多讓着她，我也說說她，”

“阿姨，對不起，都怨我，”

“沒事沒事，若雪有時候不懂事兒，脾氣倔，你吃飯了嗎，阿姨給你做點飯吃，今兒天冷，”說着就去廚房準備吃的，

“不用了阿姨，我回家收拾一下，準備回北京了，”

若雪母親盛情挽留不住，浩仁就匆匆回家去了，浩仁沒有跟母親說太多，就準備東西去北京了。

這是浩仁最後一次去若雪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