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含蟬
不過片刻間,陸洪濤的三大弟子一死兩傷,臺下一片嘩然。
陸洪濤身後擡棺的大漢剛把三人擡了過來。
看着大弟子朱雨的屍體,身體微微地顫抖,額頭上青筋暴起。
但他沒有發作,又檢查了其他兩人的傷勢。
二弟子王恒傷的極重,前胸正中一個,深達一寸的拳印清晰可見。
用手一摸,胸骨連帶着八根肋骨全部斷裂。
能不能活過來,就只能看天意了。
三弟子季剛倒是三人中唯一還清醒的,只是抱着右腳一直在呻吟。
陸洪濤走上前輕聲說道:“忍着點。”
随後伸手輕按季剛右腳及腳踝,季剛猛地慘叫一聲,暈了過去。
陸洪濤嘆氣,臉色死白,三弟子雖然沒有性命之憂。
但腳掌和腳踝全部粉碎,這種傷勢不用說練武,以後走路也只能拄拐了。
人算是徹底廢了!
曹把總見三人頃刻間全部落敗,冷哼一聲。
望着得意洋洋的蔡大老爺一眼。
“算你走運!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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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都沒看陸洪濤一眼,轉身上馬,就出了人群。
後面蔡大老爺還在說着風涼話。
“曹大人,好走啊。你放心,今天的事,我會在年會時向上峰說明的。”
曹把總鐵青着臉,一句話都沒說,策馬狂奔而去。
陸洪濤擡頭死死望向柳寧,眼中滿是怨毒之色,澀聲道:“柳寧你好狠!。”
轉頭對蔡大老爺道:“大人,洪濤言語無狀,自食惡果。”
“小徒傷重,就先帶回去醫治了。等明天自會到衙門領罰。”
蔡大老爺大手一揮:“滾吧!以後本大人自會‘好好照顧’興廣镖局的。”
陸洪濤臉色難看的擡着徒弟往醫館走。
他知道,自己這次站在曹把總這邊,算是大大得罪了蔡縣令。
以後恐怕還要連累镖局。
這一切都要怪那柳寧,要不是因為他打了三魁。
自己的那可憐的外甥又怎會突然暴斃。
要不是因為他抓住了黃風鬼,自己又怎麽會聯合曹把總,來攪蔡縣令的局!
門下弟子又怎麽會一死兩殘,還要連累镖局。
洶洶的怒火似要燒光他的理智,他想轉身去找柳寧拼命。
但殘存的理智卻告訴他,不能去,要徐徐圖之。
縣衙偏廳裏,蔡大老爺撫掌大笑。
“哈哈哈哈,柳寧你是沒看到,那姓曹的臨走前哪副嘴臉,嘴都氣歪了。”
柳寧看着蔡大老爺喜形于色的樣子,連連的苦笑。
“大人,這曹把總明顯是有備而來,就算這次沒有得逞,以後還會找咱們麻煩。大人有何必這般高興。”
蔡大老爺道:“你不知道,我與姓曹的在安陽縣,明争暗鬥了這麽多年,都是我處在下風。”
“這次托了你的福,壓過了他,我能不高興嗎?”
“至于你擔心的卻是無妨。”
“等年會時,我會好好向府臺大人好好說說這事。”
“保證他明年一年都老老實實的。”
柳寧雖隐隐覺得,事情不會這邊簡單。
但見蔡大老爺這般高興,沒再多說什麽,起身便要告辭。
蔡大老爺本想留柳寧中午一起吃飯,被柳寧婉言謝絕了。
回到苦叔家,柳寧忙問林嫂。
“唐淩怎麽樣了?”
林嫂一嘆道:“還沒醒,幸好沒有發燒。”
“估摸着最遲後天應該能醒過來。你先吃飯吧。”
飯桌上,苦叔林嫂還有小向墨在加上柳寧自己。
柳寧邊吃便看向對面的空位,那是唐淩的位置。
昨天中午他還在跟柳寧搶肉吃,今天就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唉,柳寧嘆了口氣,嘴裏的飯有些咽不下去。
林嫂也有些吃不下,看着柳寧如此擔心。
卻又不能告訴他,唐淩其實是個女孩,內心着實煎熬。
可惜這是唐淩自己的決定,以後如何,還是要留給他們年輕人自己解決。
自己萬萬不能多嘴。
只有向墨正在長身體,雖然同樣擔心“唐哥哥”,卻還是把桌子上的飯菜掃蕩了大半。
吃過飯柳寧拿出50枚龍洋,交給林嫂。
“林嫂,那件事徹底解決了,蔡知縣罰了張家。”
“這是張家的賠款,之前您欠張家的也已一筆勾銷了。”
林嫂頓時又驚又喜,又有些不放心。
“真的解決了,連本錢都不用還了嗎?那陸洪濤怎麽辦了?”
“放心把,蔡大人都安排好了,本金也不用還。”
“至于陸洪濤,他最近有很多事要忙。不會打擾你的。”
林嫂這次才徹底放了心,趕忙把錢塞到柳寧手裏。
“這件事多虧你,免了欠款我已經很知足了。”
“這錢你拿着,就當是你的辛苦費。”
“林嫂,不用這樣,你也不富裕,向墨以後還要讀書,用錢的地方還多。”
“更何況,蔡知縣判了張家賠我100龍洋,你看。”
說着便拿出錢袋,裏面滿滿的裝着十捆,被紙緊緊包裹的龍洋。
在柳寧一再要求下,林嫂這才勉強将龍洋收下。
送走林嫂,柳寧與苦叔在大廳喝茶。
“您知不知道寧西縣永臨莊怎麽走?”柳寧放下茶杯,向苦叔問道。
“寧西縣,出城沿着官道,往西走大概六十裏就是寧西縣城。”
“從縣城再往東再走二十幾裏,過了一片棗樹林就看到永臨莊了,你要去哪幹嘛?”
苦叔有些疑惑道。
“是黃風鬼臨死之前,要我把這個玉蟬,送到永臨莊一戶姓崔的人家。”
說着便拿出玉蟬給苦叔看。
“原來黃風鬼是永臨莊人,嗯?這玉蟬……”
苦叔驚訝的看着玉蟬。
柳寧聽苦叔話中有異,趕緊把玉蟬放到苦叔手裏。
苦叔仔細端詳片刻,道:“你可知這是何物?”
“這不就是一個普通的玉蟬嗎,雖然有些久,但也不像是個值錢古物。”
柳寧實話實說道。
“不,這可不是普通的玉蟬。玉蟬分三種。”
“第一種玉蟬頭部有一個對穿的孔,可以穿繩佩戴在腰間。叫佩蟬。”
“第二種通體短小,雕刻繁雜,沒有打孔,是鑲嵌在帽子上的,叫頂蟬。”
”而你這蟬便第三種,形狀扁而長,雕刻簡單,沒有打孔,是放在死人嘴裏的,叫含蟬。”
苦叔說完,把蟬還給柳寧,略有深意道,
“此物不詳,黃風鬼這次之死,或許跟它有關。這次你去送蟬,恐怕不會那麽順利。”
柳寧卻道:“我都已将答應他了,自然要做到。”
“再說若事情真的有變,我還可以跑嘛。”
苦叔見柳寧已經決定了,便不再強求,只是轉身回屋。
不一會拿出了一個盒子,黑色的木頭盒子上面布滿灰塵。
應該很久都沒有打開了。
苦叔把盒子放在桌上,吹了吹上面的土,輕輕打開。
裏面竟然裝着厚厚一沓黃色的符紙。
苦叔挑了一張出來,将其點燃,灰燼放在茶碗裏。
遞給柳寧道:“把它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