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中邪
夜已經深了,柳寧躺在床上有些失眠。這是寧西縣城中,一處不起眼的小客棧裏。
他手中握着玉蟬,默念道:“執念,吸收。”
一股能量從玉蟬上被吸入體內,系統光幕上的數字不停的變化。
+3點、+5點、+7點。
最後足足增加了18點執念,加上之前的61點。柳寧現在共有執念79點。
但他的心情依然沉重。
只今天一天,他殺的人就突破了兩位數!
上午殺了朱雨,廢了他兩個師弟。
下午又殺了快槍隊九個士兵,還吓瘋了一個士兵。
他們都和自己是第一次見面,無冤無仇的,可是他們都要死自己,自己也是出于自衛,才下的死手。
尤其那快槍隊,排成陣勢,幾乎毫無破綻。
就算自己僥幸殺上幾個,其餘人也可以從容開槍。
為了不被打成篩子,自己也只能動用剛剛到手的符篆。
三張符箓的功用各不相同,這一張是隐身符,能隐去身形和手中的武器。
但不能抵擋傷害,所以他才會在殺死一人後躲藏起來,不再出手,就是怕被亂槍打中。
至于為什麽放過那個士兵,可能是他當時已經瘋了,沒了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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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可能是因為突然的憐憫,總之柳寧最終放過了他。
嘆了一口氣,新世界總有新世界的規則,不能用前世的道德标準來衡量。
雖然大順朝表面上治安穩定,但實際上,隐藏在黑暗中的殺戮比比皆是。
不提異邪害人,單說各種特權階級,便視人命如草芥,這幾天自己可算是深有體會。
壓下心中雜念,柳寧漸漸的睡去。
第二日,太陽高懸,柳寧騎着騾子穿過一片棗林,站在土坡上。
遠遠看到一片房屋,那裏應該這次的目的地,永臨莊了。
剛要下山坡,突然看見村裏一隊身穿白衣的人,擡着一口黑漆棺木,吹出打打的出了村莊。
按照規矩,行路人要為喪事隊伍讓路。
所以柳寧并沒有急着下坡,而是想等他們過去,再下坡進莊。
可是沒想到這一等,竟然等了将近一個時辰。
前前後後共有八隊出殡的隊伍。
幾乎前一個送殡隊伍前腳剛一出莊,後面一個隊伍就又出了門。
柳寧越看越驚訝,從沒見過這麽多家,排着隊辦喪事的。
難道莊裏出了什麽傳染病?那自已進村可要小心了。
進了村莊,大街上冷冷清清,一個人都看不到。
只看到大多家門口,都挂起了白色燈籠。
這是只有家裏死了人,才挂的頭七燈。
為的是讓人死後的第七天,回魂夜的時候能找到家,所以又叫回魂燈。
可這大半條街都挂着回魂燈,死的人也太多了點吧。
街上也沒個行人,自己連個打聽道的人都找不到,崔家到底在哪裏?
順着街道往前走,突然街邊打開了一道門,走後出一個滿臉愁苦的中年漢子。
柳寧趕緊上前問道:“這位大叔,請問您知道這莊裏那戶姓崔嗎?”
那漢子木然的擡頭,看看柳寧,伸手指着前面道路的盡頭。
用嘶啞的聲音道:“路盡頭左邊第三家就是。”說完便匆匆的走了。
柳寧難着他行色匆匆的背影,又聽到屋子裏的哭聲,隐約明白他家裏也是死了人。
應該是着急出去采買喪服、燒紙什麽的,也是一個苦命人啊。
過了街口,柳寧來到第三家門前,擡頭一看,這家竟然是少數,沒有挂起引魂燈人家之一。
輕敲房門,不多時從裏面傳出一個中年女子的聲音:“誰呀?”
柳寧估摸着這人比林嫂大,便道:“這位大嬸,我是受一個朋友之托來送東西的,您開一下門。”
柳寧拍房門,裏面卻再無聲音,好像剛剛的聲音只是一個幻聽。
柳寧沒有辦法,只能繼續喊道:“那個朋友三十七八歲,長了一頭黃發,他讓我送來一個玉蟬……”
話還沒有說完,門猛地打開,從裏面走出一個四十左右歲,很是滄桑的女人。
滄桑女人道:“你說的玉蟬,拿來看看。”
柳寧掏出玉蟬,遞了過去。
那女人一看到玉蟬,臉上哀傷的神色一閃而逝。
她接過玉蟬來仔細的看着。
柳寧敏銳感覺到她的接玉蟬時,手在顫抖。
或許這玉蟬,就代表了黃風鬼的死訊,這是應該是提前定好的暗號。
女人看了好一會,讓開了門道:“這位小哥,請進吧,我有些話想問你。”
柳寧剛一進門,就看到院子裏擺着一口黑漆棺木。
“家中有人故去嗎?”
“還沒有人故去,只是婆婆病重,怕是就這一兩天了”
女子嘆了口氣,哀傷的說道。
柳寧心中感慨,覺得自己來的不是時候。
這女子應該就是黃風鬼的妻子,她口中的婆婆,應該就是黃風鬼的母親了。
可憐這女子剛要給婆婆辦喪事,又得到了丈夫的死訊,這連番的打擊不知他能不能抗得住。
柳寧再看向這女子時,眼神便帶上了幾分憐憫。
進了屋,女子給柳寧倒了杯水,有些哽咽的問道:“他走了嗎?”
“走了。”
女子捂着嘴,無聲的哭着,仿佛當着外人,不願表現的太過失态。
柳寧偏過頭去,不再看她哭泣。
過了一會,女子哭累了,擦了擦眼淚道:“小兄弟是什麽人?”
柳寧想了想道:“算是半個官府的人吧。”
女子哽咽道:“他是被抓了,才走的嗎?”
柳寧道:“不是被官府抓了。是內讧,我看到他時,他已經重傷不治。”
“便給我這個玉蟬,讓我送來這裏,還有一句話也讓我帶給您。他說,是他對不起你。”
女子聽了這話,終于大哭起來,邊哭邊罵。
“這個混蛋,我早跟他說過,人活着要對得起良心,不要掙昧心錢!”
“他就是不聽,勾結些狐朋狗友,不是偷就是搶,早晚要遭報應,這下終于還是應驗了!”
柳寧看着女人這般哭泣,心中也是酸楚。
一入江湖歲月催,再想回頭化骨灰。
又過了好一會,女子終于停止了哭泣。
柳寧這才開口問道:“不知這莊裏可是鬧了瘟疫,為什麽家家戶戶都有人過世?”
女子剛剛哭的幾乎虛脫,有氣無力的道:“不是瘟疫,是中了邪。”
“大概十天前,莊裏莫名其妙有人暈倒,到第五天最先昏倒的那些人大部人都故去,剩下的幾個又多撐了兩天,最多七天也都死了。”
“在這幾天裏,又有人相繼昏倒,短則五天,長則七天都死了。”
“我婆婆就是六天前暈倒的,明天就是七天大限了,怕也是不行了?”
說到這女人尚未幹枯的眼圈又紅了起來。
柳寧怕她悲傷過度,哭壞身體,便岔開話題道:“我叫柳寧,不知這位大嬸貴姓?”
那女人止住眼淚:“可當不起你一個貴字,我娘家姓張。”
“那我就叫你張嬸吧。張嬸,你們莊出了這麽多人故去,官府就沒人管嗎?”
“前幾天來幾個巡捕,詢問了下消息就走來。”
“可能以為我們莊染上了奇怪的瘟疫,怕被傳上吧。”
“其實哪是什麽傳染病,這就是中邪了!”
柳寧看張嬸如此篤定,奇道:“您怎麽确定就是中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