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事變 (1)

“咦, 小修你脖子上的挂墜真好看。是誰送給你的嗎?”尼克因為和安迷修湊得很近, 所以看見了他衣衫裏的紫色吊墜,看樣子, 非常名貴, 小修這是, 名雄有主了麽?

安迷修順着尼克的話掏出了那塊暗紫色的十字星吊墜, 由溫潤的晶石雕刻而成,貼身佩戴也不會感覺不适, 自他醒來那刻便有了, 美麗精致, 價值不菲,沒有丢,也就證明着,害他失憶的人, 并不是為了錢財。

摩挲了一下手中的挂墜,安迷修把它放入衣中, 轉移話題,“你的項鏈也很好看,低調奢華有內涵,是誰送的嗎?”

尼克低下頭, 看了眼自己脖頸間黑色串繩中心吊着明黃色六邊形玉石,眼中流露出濃濃的寵溺之色,“這個啊!我弟弟尼托送我的生日禮物,他和你一樣, 是個C級雄蟲,今年才六歲,是個傲慢的小雄子,哈哈,經常欺負我。”

一個弟控哥哥,眼前的尼托,和某個高大的身影漸漸重合,是誰呢?腦海中閃過一個穿着皇室禮服的背影……

“對了,你剛才說到的那位殿下,能給我講講他的事嗎?”

“小修我真懷疑你是從別的世界來的,竟然連殿下都不知道……”尼克像看見什麽神奇生物一樣看着安迷修。

安迷修摸了摸鼻子,不知道殿下的事跡,會很奇怪嗎?

“不好了,尼克,快跟我來。”尼克正準備開始滔滔不絕的演講,卻被急匆匆沖進來的丁普打斷。轉頭看見丁普臉上顯現出少有的焦慮,可能是一路趕得太匆忙,襯衣背後都被汗水滲透了,雙手壓在膝蓋上,在門口粗喘着氣,稍微緩了一會兒,丁普組織了一下語言,開口,“西南方向的海港城市發生異變,從海底深處出現一批不明生物,而且我們的衛星探測竟然轉播不了那裏的實況,因為距離我們不遠,上級命令我們去調查一下。”

尼克雖然平常有些不正經也時不時的愛欺負捉弄丁普一下,卻是一個很有分寸的雌蟲,不然也不會做到政府部門小頭目的地位,雄蟲錄入部門這種可以近距離接觸雄蟲的肥差,可不是一般雌蟲能勝任的。能屏蔽帝國專配的探測衛星,絕對不是普通的事件。他嚴肅的點了點頭,“你現在立刻去準備飛行器和要用的武器,我拿個重要的東西就去與你彙合。”丁普點了點頭,去做準備,尼克也跑回了隔壁自己的辦公室。

安迷修瞳孔一凝,不知怎麽回事,聽到丁普的話,心中沒由來的生出一股危機感。“我和你們一起去。”他随後跟着尼克到了他的辦公室,看着正在開保險櫃的尼克踏上前一步說道。

“不行!小修你在這裏等着我們的通訊,有什麽事立刻彙報上級。”尼克從保險櫃邊擡起頭,立馬拒絕,一個雄蟲,不該去危險的前線。

“你們如果蟲化後容易暴走,我可以幫忙控制。”安迷修沒有退縮。

“謝謝小修的好意,其實應該也沒什麽事,說不定只是通訊系統壞了,那裏的海飓風經常會吹壞什麽東西。”尼克起身,摸了摸安迷修的頭,“我中午看見老于林去超市買了很多新鮮食材,還說要給你做清蒸鲈魚,你要是去了會趕不上晚飯的。”

“可是……”安迷修還想說些什麽,尼克手腕上的光腦突然響了起來。“丁普已經準備好了,我們要出發了,等我回來。”尼克邊跑邊舉起右手,那裏有他剛才從保險櫃裏拿出的一個指甲大小的透明玻璃小瓶子,裏面有着晶瑩剔透的紫色粉末,是紫晶石的粉末。他朝安迷修的方向搖晃了一下,“放心吧,真有危險有它,也肯定沒事的。”

明明有智能恒溫裝置,卻感覺說不出的燥熱,尼克走後,安迷修回到隔壁自己的辦公室裏,卻怎麽也凝不下心去看資料。随手将手中的那疊資料扔到一邊,擡眼看了下牆上挂着的時鐘,才五點,尼克他們走了兩個小時,軍用飛行器要比民用的快不少,這時候他們應該到了,不明生物,入侵種族麽?不過蟲族那麽強大,根本不可能有種族敢來入侵吧。安迷修哂笑一聲,自己記憶還未恢複呢,竟然有空擔心起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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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自我告誡着,安迷修把目光轉到那本尼克來之前打算看的《蟲星紀元通史》上,先掃了眼目錄,第一卷卷标“蟲族的崛起”無非講的是蟲族自誕生以來如何成為如今的宇宙霸權種族的時間線和重要戰争,還有一些在蟲族歷史上立下豐偉事跡永垂不朽的英雄。

到了第二卷,卷标則是“蟲族的光輝”歌頌最多的就是那位憑借一己之力把蟲族帶入黃金時代的超S級雄蟲了,蟲族的光輝麽?安迷修翻過這一卷,抱着最後一絲希望閱讀起了第三卷,比起冗長的第一卷和第二卷,第三卷只剩書本的十分之一。标題是“蟲族的榮耀”,下一卷是不是該寫成“蟲族的至尊”了?他在心中調侃,卻被眼下的字跡怔住。

只見第二卷開篇第一行寫到:

蟲星紀元4009年,超S級雄蟲安迷修殿下誕生,舉國歡慶,願皇子殿下将我們帶上更高的頂峰,願吾族永遠承蒙在殿下的榮光之下。

安迷修的心在劇烈地抖動,僅僅是和我同名的巧合麽?還是……他收斂了一團亂麻的心思,努力平複了下心情,深吸一口氣繼續閱讀起了接下來的片段,上面事無巨細的記載着殿下的生平,還有兩頁這本書就要到頭了,可是那上面卻只有一些殿下平常瑣碎生活的記錄。安迷修皺着眉,在心裏吐槽,這是歷史麽,都是廢話,寫這本書的蟲子應該打回去重寫。

直到他看到了後面的文字:蟲星紀元4016年,殿下選舉專屬騎士,史無前例,S級雄蟲燭照·菲爾特公爵入選……腦中那團迷霧好像漸漸散去了,封鎖記憶的大門在“吱呀吱呀”的晃動,在他快要想起來的時候,書本也翻到了尾頁,只有三個黑色粗筆纂寫的大字——星隕日。

沒有了麽,怎麽可能沒有了?今年是4023年,中間還有七年,前面記載的那麽詳細,後面怎麽可能一點都沒有。

殿下的歷史,空白了整整七年。

星隕日是什麽?還未升起就隕落的星辰嗎?

安迷修看完了那本書,呆呆的坐在椅子上沉思了良久。如果我是皇子的話,為什麽帝國沒有派蟲族來找我,七年了,以蟲族的科技與實力,怎麽可能沒想到,一個恐怖想法萦繞在他腦中,是誰?不想讓我被找到嗎?

一身冷汗,安迷修被下班的電子音驚得從椅子上站起來,心髒還在咚咚咚地跳個不停。已經七點了麽,認真用功起來的時間,果然過得的好快。

尼克他們還沒發來消息,不知道怎麽樣了。安迷修抱起那本《蟲族紀元通史》,慢騰騰的從散落了一地的書籍資料中走過,先回去,和于林先生商量一下,那位慈祥的老雌蟲,應該會給他一些有用的建議。這幾天相處下來,他看得出,老于林是真心對他好,也許,從一開始我就不該瞞着他,用餐的時候對他坦白,于林先生肯定會吓得摔掉盤子吧。

安迷修想着放松了緊繃好久的神經,他沒有注意到,在他走過的那堆書間,散落着從之前《蟲族紀元通史》上掉落的一個小別冊,名為《月之星的誕生》。

太陽隕落的時候,月亮又升了起來,人們依然可以沐浴光芒。在他離開的這七年裏,帝都蘭特林并不平靜,甚至暗潮洶湧。

安迷修的逃家,燭照陷入沉睡,就連安德斯也離開了蘭特林去找他。極親之人幾乎盡去,帝都,也并不是你原來熟悉的那個帝都了。萊伊靠在柔軟舒适的皮質沙發上,從空鏡中看着安迷修的背影,右手手指在皮質沙發上來回敲擊,“僅是在那個港口停留了一會兒,就帶來了這麽大的死氣。真是快壓抑不住他了呢。”

“您還好嗎?本來大半部分力量都用來壓制滅世。又耗費了那麽多力量去封印那位大人的記憶與力量……”在沙發後面筆直的站着的泰弗倫冷漠的眼中滿含擔憂。

萊伊自嘲的一笑 “并沒有,封印他用的是法則之石,我只是推波助瀾了一下,我現在哪還有多餘的力量封印他。”

聽到這話,泰弗倫神情悲戚“您連法則之石都給他了,是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萊伊享受着泰弗倫的按摩,放松有些疲憊的身體,捂住了泛着幽光的碧藍色左眼,沉默了一會兒,開口問道:“對了,那個小子,訓練的怎麽樣了?”

泰弗倫按摩的手指一頓,“他現在,簡直就是一個怪物。”

“不是怪物能在你手下活兩年?”肩膀抖動,萊伊嗤笑一聲,閉上了眼睛,不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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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點,正是下班時間,蟲流的高峰期,雖然帝國疆域廣闊,蟲族繁殖能力有限,所以地廣人稀,但城市裏,總是相對來說要多很多人的。

安迷修站在站臺前等飛行大巴,熙熙攘攘的蟲群在他身邊擁擠着,久站不動腳已經有些酸麻了,他舉起右手手腕上新配置的光腦看了眼時間,已經七點半了麽,平常十分鐘一趟的流水飛行大巴,今天已經遲到了将近二十分鐘了。

周圍的蟲族越來越多,擁堵在了站臺附近。長時間的等待讓不少年輕雌蟲都躁動起來,一個幼崽發出響亮的哭喊,帶他出行的成年雌蟲一邊對周圍的蟲族道歉,一邊小聲的哄着懷中的幼崽,沒有太陽的黃昏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大片大片的黑色烏雲彙集而來,悶雷聲轟轟作響,暴風雨,即将來襲。

安迷修被想要在站臺下躲雨的雌蟲擠得一個踉跄,抱在懷裏的書也摔落在地,風吹的書頁“嘩啦啦”作響,他連忙蹲下撿起書本,伸手,“啪嗒”一滴雨落在了他的手上。已經開始下雨了麽,站起身,看了眼遠處遙遙無期的大巴車,安迷修把那本書塞到了身後那個老于林為他精心準備的背包裏,鼓鼓囊囊的小背包,那麽厚的書放進去,連拉鏈都拉不上了,安迷修翻弄着背包,想要拿出些沒用的東西,卻在一個夾層裏發現了一件雨披。

雨披是納米材料做的,折疊起來非常小,也很輕,不占空間,以至于他一開始檢查背包的時候都沒有發現,老于林給他的背包裏放了各種各樣的東西,安迷修一開始特別無奈,工作地點和家距離也就是十分鐘的車程,怎麽可能用的到,現在,果真應該感嘆年長的蟲族生活經驗更豐富。

披上雨披,在周圍蟲族慕羨的眼神中轉身離去。等大巴是沒有指望了,還好是小城,老于林的家雖然在城郊,但走路不到半個小時也能趕到。

一路上,雨越下越大,滂沱大雨傾瀉而出,狂風吹開了安迷修雨披的帽子,僅是一會兒頭發都被淋得濕透了,他把帽子重新帶好,又把拉鏈拉到脖子的最頂端,吸了一口冷氣,好冷啊,真想喝老于林炖的熱湯。

遠處的海水翻騰而起,海浪擊打着沙灘岩壁,待一輪海潮退下後,一個黑影從洶湧的海水中探出頭,“他”用力咀嚼了幾下嘴裏的東西,伸出舌頭,舔了舔暴露在空氣中的鋒利獠牙,“蟲族,真是美味。”從他的嘴角蜿蜒流下一絲血跡。

他從水中站起來,比尋常雌蟲高三分之一的身軀顯得十分突兀,和海水一樣深藍色的皮膚卻讓他能在海水中完美隐藏。

“走了,去覓食吧。”那生物說完,先一步踏出水面,水滴從赤果的身軀滴滴答答的滑落在沙灘上,印上他濕漉漉腳印的金黃色沙灘,泛起了沒有生機的黑色。

他的身後,藍綠色的四腳生物從翻騰的海水中一個個探出醜陋的頭顱。

迎着逆風大雨,平常半小時就能走到的路程被整整加長了一倍,終于看見了老于林家的小花園,安迷修拖着沉重的雙腿,卯足了力氣,向着那照得通亮的房子走去。

走進,卻看見那個小花園裏,老于林精心種植照顧的植物花草枯黑腐爛,院子裏一片狼藉,大雨沖刷着翻起的泥土,卻怎麽也沖不掉那鋪面而來的腐臭。

安迷修心道不好,趕緊朝屋子裏跑去,房門敞開着,門前的防盜智能被暴力破壞,橫在地上,還閃着電流。

房間裏空無一人,“于林先生!于林先生你在哪裏?”安迷修大聲呼喊着。

發現房間裏沒有反抗打鬥的痕跡,老于林暫時應該還沒事。大雨澆的他有點發熱,腦子卻還保持着清醒,他把書包扔到一邊,想要找些線索。

在他翻找的過程中,“吱呀……”二樓的房門打開一條縫隙,黑暗無光的房間,一只眼睛從縫隙中露出,看到安迷修,嘴角流下一灘淡黃色涎水。然後,房門被悄悄的打開,帶着水漬與腐臭的腳蹼順着樓梯悄無聲息的下來,一步步靠近背對着二樓找東西的安迷修。

此時的安迷修還毫無知覺,精神極度緊繃了一下午,又在寒風中冒雨前進了一個小時,非常疲累,他的身體已經嚴重超負荷運載,精神力之前只打開了一個小口,還不能自由使用。就在那怪物距離安迷修不到一米,張開血盆大口,危險一觸即發時,“小修小心!”渾身濕漉漉的老于林從敞開的大門沖進來,一把拉過安迷修,并朝着那怪物身上扔了個東西,“轟”的一聲,爆炸響起,怪物奄奄一息的倒在血泊中。

“于林先生!你怎麽在這?”

“來不及解釋了,這裏很危險,快走。”老于林拉着安迷修向門口跑去。

安迷修掙開了老于林的手,“我馬上就來。”他想要折回去拿那本《蟲星紀元通史》。

還好,書本離爆炸源有些距離,并沒有損壞,就在安迷修轉過身,準備與老于林一同離開的時候。

滾燙的鮮血噴灑在他的臉上身上,血腥的味道漫延自整個房間,只見為安迷修擋了一招的老于林左肩被和剛才一樣的怪物的牙齒貫穿,還有一只!老于林的臉因為疼痛難忍變成了慘白色。“小修快跑……”他的手指還指着不遠處敞開的大門。

二十分鐘前

老于林在溫暖的小屋裏等着安迷修回家,他今天做了一桌豐盛的晚餐,小修工作辛苦了,要好好犒勞一下,滿意的看着面前腌制好的鲈魚,再蒸二十分鐘就完成了,清蒸鲈魚,是他最拿手的好菜,也是他與安迷修相遇的契機。一早就想做給乖孫小修吃了,可是聽說之前一直去的那個港口最近出了點問題,還戒嚴了,好在超市裏也有空運過來的新鮮鲈魚,雖然有點貴,但一樣很美味。

雨越下越大,老于林在家中左等右等,早都過了下班時間,安迷修還未回來,是誤車了嗎?終于坐不住的老于林把鲈魚放進蒸籠裏,定好時間,拿了一件雨披,想要出去接安迷修。

剛出門,卻看見街道上經過幾只四腳爬行的生物,其中一只嘴裏還咬着鄰居烏魯的頭顱,烏魯的眼睛已經沒有了,空洞漆黑的眼眶對着他,老于林吓得跌坐到了安迷修兩天前栽種培育成功的紫榮花叢中。

這時,有兩只類蟲獸朝着他的方向走來,要死了嗎?老于林顫抖着打開手腕上的光腦,每個光腦在主人遇到危機時都能自爆一次,保護主人,他現在身邊一點武器和防禦工具都沒有,這是最後的自救辦法了。

可是,那兩只類蟲獸就像看不見老于林一樣,從他跟前走過,其他植被都因為它們身上的腐敗氣息快速枯死,唯有老于林身邊的那簇紫榮花,依然在風雨中搖曳着。

看着它們輕而易舉的将他房間的防盜系統破壞,進了屋子,外面不知還有多少,所以他也不敢輕易出去,唯有躲在花叢裏,等着他們離去。

等了不知多久,怪物還沒有出來,他最害怕的事情發生了,小修回來了,老于林還來不及開口,安迷修就跑進了房間。

他害怕怪物再次出來的時候,嘴裏叼的是安迷修的頭顱。我好歹做了二十年的軍人,老于林咬了咬牙,把光腦開到緊急救援模式,折了朵紫榮花,随後進了那危機重重的家。

順利殺死一只類蟲獸,卻忘了,還有一只。

“于林先生!”腦海被炸得一片空白,“不要!”瞳孔幾乎要撕裂,安迷修站起來,凝結了全部的精神力聚成一柄長劍,對着怪物的心髒砍了過去。

“锵!”精神力竟然無法刺穿怪物那滑膩卻堅硬的皮膚,被反彈摔了出去。無力的看着老于林的皮肉被怪物鋒利的牙齒撕裂開來,安迷修拿起手中快要凝結不成形的精神之劍,對着自己的手腕狠狠劃了一刀。

鮮血一股一股的自他手腕處流淌而出,濃郁的,鮮甜的血腥味立刻吸引了這條街所有的類蟲獸,它們蜂擁而至,擠壞了大門,圍繞在安迷修身邊,想要品嘗這世上絕無僅有的極致美味。

就在它們控制不住一擁而上的時候,一柄巨大的由精神力凝結而成的紫色長劍從空中落下,然後分散成看不見的刀光,在場所有的類蟲獸面前都多了一顆藍綠色跳動的心髒。低下頭,只見它們胸膛處被整整齊齊的開個洞,鮮血随後噴灑而出,藍綠色的鮮血澆了安迷修一身,他卻毫無反映。

跑到老于林身邊,半蹲着,扶起他,源源不斷的精神力自安迷修的手中傳送到了老于林體內。

“咳咳……”老于林半睜開眼。

“于林先生,你醒了!”安迷修眼前一亮。

“小修,不要為我浪費精神力了。”老于林按住了安迷修的手,一開口,口中止不住咳出血沫。

“不要,我可以救你的。”安迷修咬了咬舌尖,口中盡是血腥味,加大了精神力的傳輸,卻怎麽也沒有老于林血肉腐敗的速度快。

腐敗的氣息侵蝕着老于林的身體與神智,自知命不久矣,他伸手,擦着安迷修臉頰上的血漬與淚水,“小修不要哭,餓了吧,廚房裏還有我給你做的清蒸鲈魚。真想讓你嘗一嘗啊!我的拿手好菜……”手臂無力的垂下,在地板上發出一聲悶響。

松開的手掌中心,還有一朵剛才折的紫榮花。

接着,軀體腐敗的速度加快,傾刻間,肉體被死氣殘食殆盡,白骨化為黑色。唯有那朵紫榮花,依然完好無損。

安迷修抱着老于林的枯骨,在原地呆坐了良久,直到大雨将剛才戰鬥中毀壞的房梁沖下來砸在他面前不到一公分時,他才恍然間回過神。

起身,走到廚房,關掉自動保溫智能,從蒸籠裏端出那盤還有着餘溫的清蒸鲈魚,白瓷盤上的鲈魚肥美鮮嫩,吃的人卻食不知味。“很好吃,于林先生。”安迷修哽咽着拿起筷子把魚肉一塊一塊的往嘴裏塞。

老于林死了,他死前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親眼看見他的乖孫小修吃一口他做的清蒸鲈魚。

吃完以後,安迷修拿過之前那個背包,把地上的枯骨一塊塊撿拾進去,還未愈合的右手在觸碰到那黑色枯骨時,發出“嘶拉嘶拉”的聲音,就像把手放入硫酸裏一樣,他卻渾然不覺。收拾好以後,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院子中,把放着老于林遺體的背包埋在那簇生機盎然的紫榮花叢下。

已是深夜,大雨一直不停的下着,泥土被泡的很濕重,每一鏟下去都要費很大的力氣,剛挖一個坑,水便順着流下去,不一會兒,整個坑裏又滿滿的都是泥水。安迷修又不得不把泥水也鏟出來,所以很是費功夫。

鏟子向更深處鏟去,突然磕到了一個堅硬的東西,沒法繼續下去了,安迷修順着濕潤的泥土把它取出來,才發現,那石頭是他之前埋進去的。那是個烏黑堅硬的石頭,上面有着一圈一圈的紋路,前幾天在他房間的床下看到的,問了老于林也不知道是什麽,便埋在了這花叢下,如今,這不腐的紫榮花,是與這石頭有關嗎?

就着大雨,把那石頭上的泥土沖洗幹淨,然後把它放到一邊,先埋葬了老于林。

大雨中,看着老于林的墳包,安迷修思緒亂飛,他想起和老于林的初遇,失憶,身邊一個熟悉的人都沒有,出現在一個陌生環境裏,說不害怕是假的,橫沖直撞的想要趕緊離開,卻撞到了這只老雌蟲身上,沒有責備,還慈愛的問他要不要去他家住,溫暖的話語安定了他的心,如今,卻因為救他連一具完整的屍體都沒有留下。

傷害老于林的怪物都被他殺死了,卻為時已晚。究其根源,為什麽會出現那些怪物,看樣子不是專門針對他,卻與他的到來脫不了幹系,有掌蹼,應該生活在水裏,他記得這裏離海邊并不遠。等等,安迷修想到他醒來的個海港,遇見老于林的地方。尼克與丁普去的不會也是那裏吧?心中警鈴大作,顧不得一身的疲憊與污濁,飛奔出去。

深夜,大雨,整條街的類蟲獸都被安迷修殺死了,寂靜的可怕。街上根本沒有一個蟲族更沒有可以乘坐的交通工具,去海港需要三個小時,可不是像回家這般多走一段時間就可以到的。老于林年齡比較大,平常出門都是坐大巴,沒有交通工具。安迷修左右看了看,往鄰居烏魯家跑去,那是個有愛的中年雌蟲,兩天前還載了他一程。烏魯家門虛掩着,同樣散發着那股腐敗的臭氣,看樣子也遇害了。

找到了被破壞的車庫大門,還好飛行器沒有被損壞,上去,打開定位系統,開啓自動導航模式,把速度調到最高,飛行器便嗖的一下飛了出去。

安迷修并不會駕駛飛行器,他只憑着記憶力照着那天看烏魯的動作做,飛行器在半空中極速前進,橫沖直撞,如坐過山車一般忽上忽下,還好是半夜沒有其他人,否則,一定會造成交通事故。

開了将近一半的路程,終于找到了點竅門,安迷修深吸一口氣,壓了壓心驚肉跳的神經,打開窗戶,冷風肆意的吹在他臉上,讓高燒發熱的臉龐稍稍降了下溫。

三個小時才能到的距離在全速行駛下硬是被壓縮成了不到兩個小時。已經看得到遠處的洶湧澎湃的藍色大海了,“尼克,丁普,拜托了,千萬不要有事啊!”

終于到了,安迷修在半空中向下眺望,一夜的大雨,海平面上升了很多,記憶中那個卸貨的港口已經被海水淹沒了,沒有辦法降落。

“沒辦法了。”安迷修把飛行器盡量往底下開去停到了距離海水五米左右高的一處黑色礁石上,從這個高度跳下去應該沒事吧?他解開了安全帶,打開車門,腥鹹的海風撲面而來,飛行器的發動裝置卷起一片水霧,雖然很淡,但血腥味不會有錯。擦幹淨臉上的水霧,安迷修定睛一看,翻騰的海水中有着密密麻麻的他之前見過的類蟲獸。那些類蟲獸藍綠色的皮膚很好的掩藏在海水裏,若不是聞到血腥味提前有了警惕之心,不湊近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類蟲獸早就感受到了這散發着鮮甜美味氣息的雄蟲,凸起大眼睛滿是貪婪,但因為飛行器的高度他們夠不着所以沒有動作,這下安迷修降落了飛行器,一個個都按捺不住,想要撲上去嘶咬他的血肉。事實上,它們也确實這麽做了,類蟲獸的後肢很有力,游到水下礁石跟前,用力一蹬,借着硬物作沖勁,往安迷修所在的那塊礁石跳去。

手中出現一柄精神力凝結出的劍,安迷修對着那個跳上來的類蟲獸揮去,“噗通”一聲,那類蟲獸掉進了海水裏,然後被一群同類圍住,啃食殆盡,連自己的同類都吃麽?真是兇殘的怪物。

幸好,漲潮後,海平面的礁石并不多,也不是每一只類蟲獸都能跳這麽高,所以雖然之後有些類蟲獸陸續跳上來,但還在他可以應付的範圍內。

松開手,手中的光劍随時消散,安迷修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粗喘着氣,如何強的力量也抵不過這不懼死亡的車輪戰術。更何況,雖然或許他曾經很強,現在僅僅是打破了一塊識海內的封印,也只不過勉強讓自己提升到A級左右罷了。

什麽?你說再自殘一次流點血來個大爆發,不要說他現在高燒發熱體力嚴重透支爆發後能撐多久。更何況,現在就用盡力量怎麽救尼克他們,這才是他此行的目的。

尼克他們應該不在這裏,安迷修想要去別處尋找,趁着這會兒類蟲獸都在争搶自己同類的屍體,得趕緊離開,剛要打開飛行器,遠處一個明黃色的物體極速飛來,打斷了飛行器的把手。

遠遠的,安迷修感受到了從未感受過的強大的壓力,定睛一看,飛行器的把手已被打得粉碎。粉末中間,一條黑色的繩子纏繞着一塊明黃色的六邊形玉石。安迷修撥開粉末,撿起那塊玉石,再熟悉不過的東西,中午的時候,尼克還戴着它,說那是他弟弟尼托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遠處,一個比尋常雌蟲高三分之一深藍色皮膚看起來像個的變異蟲的生物從海水上走來,周圍的類蟲獸看到它就像看到首領一樣散開一條路,乖順的半浮在水中。“美味的小雄蟲,你叫什麽名字?”他看着安迷修開口。

“這個。”安迷修舉起手中的玉石項鏈,盯着他,“你是從哪裏弄來的?”

“那個啊?從兩只雌蟲身上扒下來的,他們看起來沒多強,吃了一小瓶粉末後突然爆發不僅殺了我好多孩子,還傷了我呢。”變異蟲舉起自己有着一道深深血痕的胳膊對安迷修說道。

“他們人呢?”

那變異蟲伸出鋒利的指甲,剔了剔牙,“他們的肉很澀牙,不好吃,和你比差遠了。”

雖然內心理智的聲音告訴他尼克他們肯定已經是十死無生了,可他還是抱着一絲希望踏入這危機重重的海港來尋找,在親眼看着老于林死去後,安迷修不願再看到那個話多又不正經但卻對他很好的錄入官也離他而去了。

“小子,你還沒有回答我你叫什麽名字呢。”

“他是個很好的雌蟲,會給我講很多有趣的事情,會專程為我準備便當。”

“嗯?”那變異蟲聽的不知所雲。

“他是個很寵愛自己弟弟的好哥哥,他的弟弟在等他回家。”安迷修擡頭,眼中盡是殺意,“我要替他報仇。”接着,無數道由精神力凝結而成的劍光從天邊垂直的落下,那劍雨,根本無法躲避逃開。

海水裏的類蟲獸還沒來得及呻/吟便被分割成無數碎片,藍綠色的血液和海水混合,根本看不出哪些是水哪些是血。做了這一切的安迷修直接重重的倒在了礁岩上,這回真是,被榨幹了呢。要是再有漏網之魚,也沒辦法逃走了吧。

“那又怎麽樣呢?不過是食物罷了,他也是,他弟弟也是,你也是。”變異蟲的聲音在安迷修的耳畔響起,劍光散去,只見他的右手迅速膨脹,變形,五個指節變成了五把鋒利的骨刀,右臂被閃着冷光的鱗片覆蓋,鱗片劃在堅硬的礁石上,帶起碎石亂飛。與此同時,他的左肩處空空蕩蕩,向安迷修走來,“本來看你這麽美味想留下來慢慢品嘗的,可是你把我的孩子們都殺死了,還廢了我一條胳膊,我該拿你如何是好呢?”

“那就吃了你作為補償吧。”變異蟲用長的不正常的舌頭舔了舔左肩上的血跡,“我的牙齒刺穿你脆弱的脖頸的時候,你的血液飛濺而出的那瞬間一定是最美麗的。”

安迷修躺在地上,腦袋昏昏沉沉的,看着變異蟲越走越近,甚至可以聞到他口中的腥臭味,可是別說反抗逃跑了,連根手指頭都無法動彈。沒想到我最後的結局竟然是被吃掉,好遺憾,還沒有恢複記憶,曾經的我,應該不會怕這種東西吧?

就在安迷修放棄希望等待死亡到來之時。

“爾等鼠輩,何不遄死?”一聲厲呵響起,變異蟲的身體燃燒起熊熊的黑色烈焰,一個纖長的白色身影,突然出現在半空中,大雨停止,烏雲散去,海面變的風平浪靜,半空中的青年,如一輪耀眼的紅日,照亮了整個特羅瓦爾星。

平日裏溫潤如水的眼睛此刻在灼灼燃燒,他盯着被黑炎灼燒的翻滾進海水裏卻無濟于事的變異蟲,“你怎麽敢,怎麽敢如此大不敬的冒犯他。”

青年只是邁出一步,便從半空中到了安迷修身邊。他小心翼翼的抱起地上的少年,用身上的白衣撫去他臉上的泥沙,一滴淚,從他眼中滑落,滴在了安迷修臉頰上,青年将下颚小心的放在安迷修的肩膀上,聲音止不住的顫抖,千言萬語化為一句話,“對不起,我來晚了。”

作者有話要說: 窩回來啦(?ω?)第一篇v文感謝大家支持,留評的小天使們晚上發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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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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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