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
“唐青,爸爸想讓我們今晚回去吃飯,你有時間嗎?”
早晨起來時,陳萱發現身旁特意留出來的位置一片冰冷,看來唐青又是睡在書房了。結婚已經有一周了,唐青基本是早出晚歸,除了新婚當夜,她與唐青幾乎沒有同塌而眠的日子。
唐青思索了一會兒,不冷不熱地點點頭,“好,那晚上直接在你爸爸那裏見吧。”
聽到唐青對陳海的稱呼,陳萱抿緊嘴唇,面色微白,“他現在也是你爸爸。”
唐青聽出了陳萱話語中暗含的責備,輕輕一笑,“你說的沒錯,他也是我爸爸。”
自從陳萱出嫁以後,碩大的屋子裏就只剩下他一人,寂寞肯定是有的,更多的是擔心陳萱過得好不好。最近總有一股莫名的惱人情緒纏繞在陳海心頭,眼皮也跳得厲害,似乎有不好的事情即将發生。
下班以後,唐青吩咐沈文軒去公寓看望秦越,因為晚上他必須和陳萱回陳家拜訪陳海。雖說這場婚姻并不是出于愛,但面上的過場還得做到位。
沈文軒走進公寓,屋內彌漫着令人作嘔的氣味,他眉宇緊皺,推開房門看到的便是一地狼藉的衣物,緊接着他注意到秦越坐在床邊,手中似乎捏着什麽銀光閃閃的東西,一瞬間心髒仿佛被吊到嗓子眼。
“秦總。”沈文軒屏住呼吸,生怕驚擾了秦越。
秦越轉過身,唇角詭異的笑容在暗黃色的燈光下若隐若現,內心的恐懼阻止了沈文軒進一步靠近。
“你看我找到了什麽?”
秦越舉起手中那把紅色的瑞士軍刀在半空晃了晃,空洞的雙眼直勾勾地看着滿臉驚恐的沈文軒,“為什麽那麽害怕?”
那天醫生走後,唐青就将家中一切尖銳物品都收了起來,卻偏偏忘了那把藏在衣服口袋裏的瑞士軍刀。
沈文軒重新提起沉重的腳步,小心翼翼地靠近坐在床邊的秦越,“秦總,你把刀放下。”
“放下?”秦越輕輕一笑,“為什麽要放下?”
“很容易傷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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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到我?”秦越歪着頭,将鋒利的刀刃遞上手腕處細白的肌膚,輕輕一劃,鮮血湧動,滴滴答答掉落到雪白的床單上,“是這樣嗎?”
秦越瘋了。
唐青已經徹底逼瘋了這個男人。
沈文軒看到秦越開始自殘,快步想要靠近阻止,秦越卻猛地跳了起來,拿刀指着眼前的男人,“別過來!”
“好,我不過來。”沈文軒舉起雙手,稍稍後退了幾步,“但你的手受傷了,我找醫生替你包紮好嗎?”
“為什麽要包紮?”秦越看着鮮血淋漓的傷口感到從未有過的舒心,“我一點都不疼,覺得很舒服。”
看着秦越瘋瘋癫癫的模樣,沈文軒內心産生了從未有過的後悔,當初秦越跪在地上懇求他放他離開,如果那個時候就将這個人放走,是不是所有的悲劇都能被避免了?
正當沈文軒絞盡腦汁地思考到底該如何控制局面,秦越突然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我要見唐青。”
“好,沒問題,我馬上打電話給唐總。”
沈文軒幾乎想都沒多想就答應了秦越的要求,立刻掏出手機撥通了唐青的電話,來不及過多解釋事情的來龍去脈,直奔主題,“唐總,秦總要見你,馬上過來,越快越好。”
唐青聽出沈文軒氣息不穩,馬上察覺秦越那邊出事了,還沒來得及坐下來和陳海吃飯,抛下一句公司有事便匆匆離開。
沈文軒緊張得額頭冒汗,“唐總馬上就到,秦總你先把刀放下。”
秦越烏黑的眸子看着沈文軒,只見眉梢微微下垂,在沈文軒還沒反應過來,對面的人已是手起刀落,白皙的手臂上又多了一道傷痕,看得人觸目驚心。沈文軒第一次知道,當一個人被逼到無路可退的時候,連死亡都不再懼怕,這也是跟随唐青多年以來,第一次讓他感覺到唐青這個男人真正是鐵石心腸。
唐青比預想中來得要快,當他沖進房間,着實被房內彌漫的血腥味吓了一跳,他看到秦越神色平靜地站在床邊,鮮紅的血液順着手臂蜿蜒滑落,赤裸的雙足被鮮血染紅,趾縫裏夾雜着深紅色的感和血跡,整個人看起來仿佛從地獄爬上來的修羅。
“你來了。”
秦越面帶笑容地望着唐青,這樣的笑容令唐青有生以來第一次明白什麽叫做不寒而栗,一瞬間仿佛血液都凝結成冰,喉間像是被一塊巨石堵住,唐青動了動薄唇,幹澀得發不出半個字音。
“你把家裏所有的尖銳物品全都藏起來了。”秦越虛無缥缈的聲音回蕩在靜谧的房間裏,“卻獨獨漏了你藏在口袋裏的瑞士軍刀。”
“唐青,你說你到底是聰明呢,還是愚蠢呢?”
唐青面色暗沉,他一言不發地越過沈文軒走近秦越,秦越卻突然提起刀架在雪白的勃頸處,溫潤的雙眸中只剩下死寂,握着刀柄的雙手微微顫抖,“你再敢靠近一步,我就死給你看!”
“秦越,你就只有自殺這麽點本事嗎?”
唐青絲毫不懼秦越的威脅,一步一步逼近,直到将秦越逼到角落,發出歇斯揭底地叫聲,“你滾開!滾開!”
“我說過吧。”
“如果你敢死,我一個電話,就能讓你遠在法國的母親陪你一起上路,你以為我是開玩笑的?”
鋒利的刀刃割破了秦越頸項的表皮,唐青雙眸暗了暗,随後又變得明亮。
“你有本事自殺,卻沒有勇氣殺了我嗎?”
沈文軒看着唐青步步緊逼,忍不住大聲吼道,“唐總,別再過去了!”
唐青無視沈文軒的吶喊,走到秦越跟前,如描似畫的黑眸裏藏匿着誰也看不透的深情,他一把抓過秦越的手,溫熱的鮮血滑過他的手掌,嗓音陰沉,指着自己的心髒,“你不是恨我嗎,那就殺了我,只有我死了,你才能解脫。”
“唐青,你以為我不敢嗎!”
“你敢嗎?”
話音未落,秦越如同瘋子一般失控地将尖刀刺入唐青的心髒,不偏不倚正好是男人手指的方向,像是害怕唐青死得不徹底,秦越握着刀柄又用力沒入幾分。
眼前的一刻發生的太過突然,沈文軒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秦越像是着了魔一般,斷斷續續地說着支離破碎的話。
“死了……唐青……死了……”
“哈哈……”
“他死了……”
可是為什麽他的心那麽疼,仿佛那把刀不是插進了唐青的心口,而是他自己的。秦越失魂落魄地松開手,布滿血漬的雙手令他分不清,這手上的血是自己的多些還是唐青的多些。
心口被插入尖刀的唐青直挺挺地站在原地,他一言不發地望着淚流滿面的秦越,薄唇微微勾起,精致的容顏上沒有半分痛苦的神色。
“秦越,你哭什麽……?”
尖銳的疼痛開始在四肢百骸蔓延,秦越用沾滿鮮血的雙手不斷擦拭着斷了線的淚水,“我沒哭,我沒哭……我沒有!你該死!唐青,你該死!”
站在一旁的沈文軒像是如夢初醒一般沖到唐青身邊,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搖搖欲墜的身體,原來剛才唐青步步緊逼,是想讓秦越将憤怒轉嫁到他身上,這樣秦越才會停止傷害自己。
看似薄情的人,一旦用情,便是至深。
作者有話要說: 今晚的更新還會覺得憋得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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