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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萱自從被唐青拿掉孩子以後，整個人陷入了瘋瘋癫癫的狀态，抱着枕頭幻想那是她的孩子，然後每天對着它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唐青去看過她一次，不過陳萱似乎已經不認得他了，反而将他誤認成已經去世的陳海。

唐青想到陳海臨終前對他說的話，一時心軟沒有将陳萱送入精神病院，反而将她送去了A市最好的療養院，希望她就這樣沉醉在夢裏過完餘生，他也算是對陳海信守承諾了。

秦越雖然被唐青帶回了家，但自出院那天起，他便再也沒對唐青說過半字，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他，生活在一個屋檐下卻對他視若無睹。沈文軒覺得唐青這是給自己找不痛快，雖說是個大活人，可大活人不願搭理你，跟請了尊佛像回家有什麽區別。

唐青沒有親自去接唐初，而是安排了沈文軒去。

坐了十幾小時飛機的唐初滿臉倦意，不過顧明川看起來精神倒是相當不錯，沈文軒和顧明川也是老朋友了，好久沒見，也熱絡地問了聲好。

“我哥沒來？”唐初左看右看也沒見到唐青的身影。

“唐總在家裏等你。”沈文軒沒有多作解釋，接過唐青手中的行李，指了指門口的車，“我們過去吧。”

十幾小時的飛機唐初片刻都沒睡着，只要一閉眼腦海裏全是那天他和唐青的對話，如今能夠回國也是因為秦越想要見他。唐青對秦越的感情幾分真假，唐初不敢斷言，他反複思索，會不會這又是唐青想要以此作為報複秦越的一種手段？

“文軒已經接到小初了，他們在回來的路上。”

唐青沒指望秦越會搭理他，但對方今天卻破天荒地應聲了，“嗯。”

“你終于願意開口跟我說話了。”唐青的聲音裏夾雜着幾分難以掩飾的愉悅，不過他高興了還不到一秒，秦越接下來的話就像是一桶涼水從頭淋到腳。

“唐青，你不累嗎？”

秦越擡眼看到方才唐青唇畔嵌着的笑意，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一片黯然的沉默。

“你不惜編造一個徹頭徹尾的謊言将我囚禁起來。”秦越明亮的雙眼波光流轉，“可你忘了，所有的謊言都有弱點，一旦被揭穿，便是不堪一擊。”

唐青怔怔地望着秦越一臉雲淡風輕的表情，想竭力從中看出些什麽別樣的情愫。

“你覺得這麽跟我耗下去，無非是覺得，總有一天我會原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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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越之所以這些天願意太太平平地待在這所充滿肮髒氣息的公寓裏，是因為他需要見唐初一面，需要一個心平氣和的談和。

“我不會。”秦越說得一臉平靜，眼神毫無波動，“唐青，你永遠沒辦法得到我的原諒，就像我永遠得不到唐初的原諒。”

“你真的以為經歷過這些之後，我們能夠毫無顧忌地重新開始，把那些不堪入目的過去抛之腦後，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你什麽時候變得那麽天真了？”

秦越承認剛剛清醒時，他對唐青有憤怒、有痛恨、有失望，但經過這些天平心靜氣地思考以後，他覺得既然他們誰都無法将過去從歷史中抹掉，不如從現在開始一刀斬斷，從此兩不相見。

“我不會原諒你，不是因為我還恨你，而是因為我們彼此都需要一個放過對方的理由。”

“我的不原諒，就是你放過我，最好的理由。”

唐青半垂着眼，如水墨似的黑眸仿佛布着一層霧氣，漆黑的瞳孔微微散開，秦越不着痕跡地低下頭，不想再看那雙霍亂人心的眼睛。

好疼，疼得唐青恨不得将胸膛切開，挖出那顆鮮血淋漓的心髒，朝着秦越大喊‘你看到了嗎，它在哭’？難道就因為他做出了一次，就必須承受這一生都活在悔恨裏？唐青總以為他有無數種辦法可以求得秦越的原諒，可到頭來這個人連忏悔的機會都不願施舍給他，直接将他判入死牢。

原來過去那些昙花一現的幸福，都是用今天的痛苦換來的。

唐初進門時便看見唐青那張蒼白寧靜的面孔下透着無法言喻的痛苦，這樣的唐青對唐初來說很陌生。在唐初的記憶裏，唐青是無所不能的，這個強大的哥哥能為他遮風擋雨，能為他實現所有的願望，也是這個世界上與他唯一血脈相連的親人。

“哥。”

唐青聽到熟悉的聲音，朝着門口望去，“你來了。”

兄弟二人之間沒有久別重逢的喜悅，屋子裏的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唐初輕輕點頭，目光不自然地掃過秦越後，迅速躲開。

顧明川和秦越有過一面之緣，不過時間久遠，估計秦越也早已不記得他是誰，他友好地朝着秦越輕輕點頭示好，也算是打過招呼了。

“小初，我先去整理行李，你和秦先生慢慢聊。”

現在的氣氛實在不适合過多的人站在這裏，完成任務的沈文軒與唐青打了聲招呼，也回公司上班了。一瞬間，碩大的客廳裏，只剩下唐青、唐初和秦越，三人都不知如何開口，幹脆都僵在那裏，都等待着其中一人率先打破僵局。

安靜的客廳裏只能聽到時鐘走動的聲音，唐初微微垂頭，緊張地撥弄着指甲，從頭至尾不敢看秦越一眼，也無法直視唐青。

“唐青，你能不能先離開一下，我有些話想單獨和唐初說。”

“好。”

唐青離開後，秦越看着坐在對面一言不發的唐初，輕聲問道，“小初，這麽久不見，你過得好嗎？”

面對秦越的發問，唐初的心輕輕一抽，好半天才艱難地回答，“我很好。”

“那就好。”秦越像是松了一口氣，話語裏沒有半分埋怨。

唐初鼓起勇氣擡頭，小心翼翼打量着秦越臉上的神色，這個人和記憶中一樣溫柔，只是如今物是人非。

“你還恨我嗎？”秦越淡淡地問道。

唐初有些驚訝秦越會那麽問他，雖然當初他的确恨他薄情，但事情過去那麽久，尤其是知道了他和唐青之間的事情，這句話怎麽算都應該是他問。

“你恨我嗎？”唐初不由得緊了緊藏在桌下的雙拳，生怕秦越臉上流露出對他恨之入骨的表情。

秦越搖搖頭，“不恨。”

“你不怪我當初詐死騙你？”

“那是我欠你的，你有正大光明要求我償還的理由。”秦越可以原諒唐初詐死，但無法原諒唐青對他所做的一切，因為他知道，即便唐初恨他入骨，也絕做不出想讓他家破人亡的事。

“你和我哥……”

唐初的話還未問完，秦越直接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我和他沒有關系，以前沒有，以後也沒有。”

秦越如此斬釘截鐵的模樣，唐初是第一次見，他記得秦越對人一直很寬容。

“我今天想見你，也是因為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什麽事？”

“讓唐青放我走。”秦越提到唐青的名字時，滿臉的倦意，“他當初報複我，就是為了替你讨回一個公道。如今你安然無恙，甚至過得很好，他應該也可以放過我了。”

其實秦越即便沒有對唐初提這個要求，唐初也會幫他，因為他始終覺得唐青對秦越不過是一時興起。唐青從前有過很多情人，比秦越漂亮的、溫柔的、會撒嬌的，數不勝數，可是每一個到最後都會被唐青抛棄，他不想秦越成為下一個。

“好，我答應你。”

作者有話要說： 還是覺得不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