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草民封子

“……我想知道,門路是什麽?”封軒朗不想和修阡陌有其他多餘的話,直接進入主題。

寒冷的冬日裏,雖然陽光普照,但也寒意入侵。不過,身體上的寒冷,終不抵心裏的寒冷。兩人靜默無言,修阡陌不怨任何人,只怪自己,這一切,都是自找的啊!

“交易所的人,通常隐匿于普通的市井裏,酒館,賭坊,甚至是煙花之地。因為交易所涉及到的都是珍稀物品,所以想要進入,就需要有暗示。修道中,葫蘆有聚氣辟邪的作用,所以,要找到交易所的人,只要在拿着竹竿,在竹竿上懸挂一個葫蘆容器,在市井裏面走一遭。如此一來,便會有人與你搭讪。”

得知門路後,封軒朗和修阡陌旋即啓程趕往登州城。封軒朗直接禦劍飛行,修阡陌也化為一道流光緊緊跟随。一路上,兩人沒有并沒有任何交談,但冥冥之中,卻相互追随。

歷經兩個時辰,終于到達登州城。到了這裏,終是看到了白雪皚皚的情景。目眺雪花紛飛的登州城,封軒朗突然感到了一陣嚴寒,無奈他身上所穿的身為單薄,只能不斷搓着手了。

就在封軒朗想要從乾坤袋裏面拿出一件衣服時,修阡陌早已拿出了一件黃色長褂,幫封軒朗披上。

這是?封軒朗覺得有些眼熟,這一件長褂,原先不是他自己的嗎?記得後來便是被拿給修阡陌了。原來這麽多年了,他一直帶在身上。當封軒朗觸及到這件長褂時,分明地嗅到了長褂上那清冷的桃香,是修阡陌的味道。

修阡陌幫封軒朗披上長褂後,修阡陌從身後一把将封軒朗攬入懷中。修阡陌就這樣輕輕地抱着封軒朗,自從身份敗露之後,這還是第一次,這麽親密擁抱這個呆子啊!這種感覺,真好啊!修阡陌自責,以前怎麽就沒有發現,甚至還想着要掠奪那些美好。

封軒朗被修阡陌這突如其來的擁抱,震得一愣一愣的,當下便是杵在了那裏了。這些日子以來,封軒朗總是拒修阡陌于千裏之外,已經快忘了,在修阡陌懷裏的感覺了,原來,修阡陌的懷裏,一如既往的溫暖。然而封軒朗知道,這些溫暖,并不真實,它曾經,充滿了謊言和欺騙。

“三少主,你別這樣!”封軒朗掙脫開修阡陌的懷抱,随後向着登州城門口走了過去。

修阡陌無語凝噎,直接追趕而去。

一抹譏笑,笑盡紅塵俗世癡迷。兩廂情願,卻是命運玩弄執迷。三途河邊,無悔等你生生世世。

封軒朗,我修阡陌,賴上你了,你永遠都是我的!

入城後。

照着修阡陌的話,封軒朗也自行找到了竹竿和葫蘆容器,将葫蘆系在了竹竿上,拿着它,游走在市井之中。而修阡陌也是靜默無言,跟在他的身邊。

果不其然,不出半天的時間,便有人前來搭讪,封軒朗表明用意後,便是和修阡陌,兩人被帶到了一處酒館。随後被蒙上了眼睛,然後就是一直走,不停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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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對早就已經是老手的修阡陌來說,完全不足為懼。蒙上的破布,完全對他不起作用,他只是陪着這些愚蠢的人玩游戲罷了。反而是封軒朗倒是被轉得暈乎乎的。

過了一會兒,大概有半盅茶的功夫,終于停了下來。封軒朗和修阡陌兩人拿下了眼罩,卻發現已經置身于一個寬敞而熱鬧的空間。隐晦的光線,封軒朗預感,這似乎是地下室。上方置放着許多櫃子,想必裏面便是顧客需要的一些奇珍異寶吧。封軒朗杵在那裏,不知應該如何處理了。

只見修阡陌非常娴熟地走向了那個櫃臺,對着那裏的夥計說道:“恭喜發財,請幫我拿易容散。”

“喲,原來是老顧客啊!”夥計眼睛一亮,便是客客氣氣道:“好,客官你稍等!”于是夥計來到封軒朗所在的地方,往上一躍,扯下一個櫃子,将它呈在了修阡陌面前。

封軒朗就這樣站在旁邊,靜靜地看着修阡陌和夥計。

“客官,一口價,五百兩銀子!”夥計爽快地說道。

什麽?五百兩!!封軒朗全部家當加起來,都還沒五十兩呢,更別說是五百兩了!封軒朗心裏極為震撼,不覺張大了嘴巴!

修阡陌則是極為悠哉地望向了封軒朗,完全一副看你的了的意思。

“夥計,這真的要五百兩嗎?”封軒朗走了過去呆呆地問道。

“是的,五百兩,不講價!”夥計一臉奸商的模樣。

怎麽辦?封軒朗一臉焦急。這麽多錢,他一下子肯定拿不出來的,怎麽辦呢?

就在這時,修阡陌從乾坤袋內取出了一疊銀票,在封軒朗驚訝得目光下,遞給了夥計。夥計拿到了銀票後,也是笑呵呵地從櫃子裏面拿出了一個玉瓶,遞給了修阡陌,随後愉快地走開了。

交易完畢之後,封軒朗和修阡陌兩人眼睛又被蒙上了黑布,被帶離了交易所。兩人來到了登州城頂,望着北部帝都的方向,千裏冰封,萬裏雪飄。

“吶!”修阡陌笑嘻嘻地将玉瓶遞給了封軒朗。封軒朗緩緩接過了玉瓶,将它緊緊握在手中,末了,道:“你放心,這些銀兩,我會還給你的!”

“我欺騙了你,就當我欠你的,我現在是還債!”

封軒朗轉過身去,忍住了眼眶裏的淚水,顫然道:“你終于肯承認,你欺騙了我?可是三少主,你确定,你還得起嗎?”

說罷,封軒朗旋即語氣軒轅劍,往北部帝都的方向趕了過去。望着封軒朗遠去的身影,修阡陌心裏一陣讪笑:修阡陌,以前是封軒朗死皮賴臉地想念着你,考慮到你的感受,現在呢?你卻希望能夠一直跟着他。修阡陌,你該啊!

……

經過兩個多時辰的時間,封軒朗和修阡陌兩人終于感到帝都城外,兩人便尋了一處隐秘的山洞,修阡陌在外面守着,封軒朗在裏面服下了易容散。

果然這易容散不是簡單的玩樣,當藥散一入喉,那種炎熱的煎熬便馬上自咽喉部蔓延至整個臉部,熾熱感在臉部和喉部強烈地灼燒。這種痛苦,簡直不能用難受來形容了,那完全是生不如死般的存在。

“啊!”封軒朗手中玉瓶一松,摔落在地上,碎裂開來而發出了“哐啷”的響聲。整個人倒在了地上,緊緊捂住臉部和喉部,在地上不斷地打滾。

在山洞外守着的修阡陌聽到此等動靜,也是連忙探出頭來,焦急地注視着在裏面痛苦打滾的封軒朗。看着封軒朗此時的樣子,修阡陌的心也擰成了一團,修阡陌深知這種痛覺,簡直是痛苦難當生不如死。

當年他忍受過用三味真火凝煉的龍涎草的煎熬,生生地隐藏了自身的異族氣味。甚至在兩年前,為了不讓狐千秋等人發現自己的蹤跡,再度動用龍涎草将自己的記憶暫時去除,種種行徑,完全是在拿自身的性命在作賭注。也幸好,讓他硬生生地抗了下來了。幾百年了,還有什麽事,是他修阡陌做不到的呢?

而封軒朗不一樣啊,畢竟他只是一介凡夫,雖然進入修仙之道,但區區肉體凡胎,來抵擋這些災難,的确是一個很大的挑戰呢。如果可以的話,修阡陌更願意讓他自己來替封軒朗擋下所有災禍。

修阡陌對自己的心意,封軒朗自是不知。他只知道,他必須堅持下去,他要回到那個皇宮, 不僅僅為了他皇弟,更是要去見一下他的母後。三年多了,封軒朗對自己的母後的思念之情,不減反增。雖然霍子華讓他在長堯安心修煉,但母後的安危,無時不刻不在牽動着封軒朗的心。這也是他非回去不可的原因。

時間足足過去了很久,封軒朗臉上和喉部的熾熱之感才緩慢褪去,此時,他已經被這痛楚折磨得筋疲力盡,意識模糊了。然而也是此時,封軒朗的面部終于在灼燒的過程中,幻化為另一張面孔,另一張完全與他不相同的面孔,包括他的聲音。

封軒朗最後終于昏迷了過去。當修阡陌進來的時候,就已經看見幻化為另一張面孔的封軒朗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修阡陌趕緊跑了上去,來到封軒朗的面前,抱起了他,将他緊緊摟在懷中。

“呆子啊,真是可笑,只有在這個時候,你才不會再推開我了!”

冰天雪地的帝都,在這一天,變得不平凡。

這一天的早朝,大封帝都朝堂上,因一個來歷神秘的人來震動,此人膽敢接下發布在帝都內的皇榜,關于治療宮廷疫病的皇榜,并且只身來到皇宮。對此,不僅正在早朝的大封皇帝封君天以及衆位朝臣都大為震動,而且帝都之內,也是對此行徑大為震驚,因為自從皇榜放出後,還從來沒有一人敢揭下這皇榜。這了不得了。

皇榜一旦揭下,如果無法完成皇命,那便是欺君之罪,只有死路一條。又是何人能有這麽大的能耐呢?大封皇帝更是在早朝到一半時,當着群臣的面,接見了這位能人勇士。

封君天以及群臣只知道,那一天,一個相貌平平但全渾身上下散發着一種難以抗拒的威嚴的黃衣男子,端端正正地走向了金銮殿,對着封君天,恭恭敬敬地跪下,叩首道:

“草民封子,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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