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共商

窦夫人的葬禮進行了幾天之後，一個意外出現的人讓曹槊留意了起來。

這個人叫做宇文成都, 也是一個十分挺拔的小少年, 手中拿着一把兵器。

兵器的樣子有些奇奇怪怪，讓坐在曹槊身邊的李元霸忍不住問了一句：“大嫂子，那是什麽？”

“那是兵器, 名字叫做鳳翅金鎏镗。”

曹槊和關冷豔剛到長安的時候, 為了找曹槊散落到各地的本體, 就把每個人用什麽樣的兵器打聽了一遍, 曹槊雖然沒有見過，但是誰手中用什麽兵器自己卻是清楚的，今天見到了這把鳳翅金鎏镗, 頓時覺得親切極了, 這兵器裏面肯定有自己的一部分。

所以曹槊就對着這把兵器目不轉睛的盯着，把這把兵器身上每一處花紋每一處利刃都看了一遍, 若不是因為中間隔着幾排人，曹槊這個時候能跑過去把這把兵器從上到下的摸一遍。

別人沒有發覺, 但是坐在曹槊身邊的李元霸感覺出來了。

他站起來挨着曹槊。

“大嫂子喜歡這個兵器？”

曹槊點了點頭：“我早晚要把這把兵器弄到手。”

李元霸用拳頭捶了一下自己的胸, “嫂子放心, 這家夥打不過我, 到時候我把兵器搶過來獻給嫂子。”

曹槊聽了之後, 扭頭摸了摸他虎頭虎腦的腦袋, “嫂子等着這一天呢，元霸真的是個好弟弟。”

李元霸用力的點了點頭，“我打他沒關系, 二哥說了，宇文家也是我們的仇家。”

曹槊趕快用手捂着李元霸的嘴，就害怕這愣小子再多說出來點什麽，今天人家主動上門給窦夫人上一炷香，這是客人，可不能動手。就算是兩家有仇也要忍着。

曹槊就留了一個心眼，生怕這小胖子出去和宇文成都打一架。

宇文成都是代表他父親和他祖父過來的。李建成他們兄弟接待了之後，就陪着到外邊去說話了，在路上宇文成都就問李建成什麽時候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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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成都和李建成都在屬于侍衛，只不過宇文成都因為他父親的關系比較受重用，屬于皇帝跟前的紅人。而李建成就屬于那種不冒頭的外班侍衛，等閑見不到皇帝。

兩個人平時也沒交流過，畢竟不在一個地方當差，而且兩家也有仇。

聽見他這麽問，李建成就回答說，等母親的喪事辦完就回去。兩個人能聊的也不過是皇城裏面的事情，而且還撿那些不重要的說。

宇文成都透露出一個意思，那就是陛下想要遷都。皇帝想要把都城遷到洛陽，早就露了意思出來，只不過因為有人反對，這麽多年一直屬于正在商議的階段，聽宇文成都的意思，似乎現在已經商議出了結果。

李家屬于有爵位的人家，在洛陽也有一處小小的府邸。宇文成都的意思就是，你家什麽時候搬遷到洛陽？

李建成就模糊了字眼，只是說自己和妻子等到事情處置結束之後就舉家搬遷。

反正話不投機半句多，說了一會兒之後宇文成都站起來告辭離去了。

宇文成都走了之後，曹槊才放松了下來，松開了一直看管的李元霸，讓他到外邊兒去玩兒，自己對着宇文成都的兵器念念不忘。

随後把自己陪嫁的仆婦叫了過來，讓他們給關冷豔傳一封信，曹槊在裏面不經意的提到了宇文成都的兵器，只說這一輩子還沒見過鳳翅金鎏镗，如今總算是見識到了，果然跟其他的兵器比起來，路數不一樣。

曹槊相信關冷豔能理解是什麽意思，随後又把精力放在了喪禮上。

而就在葬禮進行的時候，曹槊煩不勝煩的接到了許多類似報喜一樣的信兒。

李淵後院兒的那些姬妾們，幾乎都爆出了喜信兒。

這讓李建成他們兄弟的臉色更加不好看，為了安撫這幾個孩子，李淵破天荒的領着孩子們吃了幾回飯，期間懷念自己和窦夫人的種種點滴小事。

不知道李世民是怎麽想的，他随後在飯桌上提出要帶着妻子和弟弟妹妹們随着大哥返回長安去。

李淵當然不同意，他自己一肚子鬼心眼，就害怕孩子們到了長安會被扣留下來。

為了大局考慮，李建成也勸李世民帶着弟弟妹妹們跟随着李淵。

好不容易葬禮結束了之後，曹槊和李建成離開的時候，李世民的不滿已經達到了頂點。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沒有再跑過去跟李淵吵架，他也只是面色平靜的，把大哥和嫂子送走，轉身帶着弟弟們回去讀書了。

李建成走的時候還在車上和曹槊說世民長大了，語氣裏面頗多欣慰。

回到長安之後，曹槊特別關注宇文成都的消息，聽說宇文成都已經先去了洛陽，也就暫時放下，只好關注眼前的事情。

窦夫人的離開，把家中所有的社交關系都交給了曹槊，曹槊不得不出來跟其他人周旋。

其中最近有一件事情鬧的比較大，就是陛下最近在大索天下。要找一個和宣華夫人長得比較像的女子。

宣華夫人是南陳公主，因亡國進入皇宮中做宮女，後來成了楊堅的嫔妃。但是宮中傳說這位夫人和現在的皇帝之間有些不清不楚。因為當初仁壽宮裏面發生了宮變，不知道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怎麽樣的，但是宮中盛傳，是因為這位夫人和當時的太子，也就是現在的皇帝有了私情。使得當時的先帝怒極，調動了禁軍要廢太子之位。又說這位夫人當時是被迫的，種種傳聞傳得紛紛揚揚。

等到這位夫人去世之後，皇帝還專門寫了一篇賦來懷念她。

如今又要大索天下找一個長的像的女子出來，曹槊聽說了之後，用扇子遮着自己半張臉，搖了搖頭。

但是嘴中卻跟面前的幾位貴婦說：“不知道這下子誰家的娘子會脫穎而出了。”

對面的幾位貴婦都贊成這種說法，等到和這些人聊了半天口幹舌燥之後，曹槊終于回到了家，發現李建成也從宮裏出來了。

曹槊就把這些事當成笑話給李建成講了出來。

李建成卻頗為煩惱。

“祖母是獨孤家的娘子，你知道嗎？”

曹槊點了點頭，心想我不僅知道她是獨孤家的女兒，我還知道獨孤家一下子養了好幾位皇後。到現在都聽說那戶人家出美人。

忍不住問了出來，“你問這個幹什麽？”

“我有一個表叔來找我了，說是當初祖母的嫁妝之一，好像是一副首飾，和當年的獨孤皇後的嫁妝正好是一模一樣的。想要讓我出手，他們買下來。因為他們家有個小娘子長得頗為漂亮，眉眼之間長得像宣華夫人。他們想要把這小娘子送進宮去。”

“這就有點兒沒臉沒皮了。”曹槊說完之後轉身看到李建成，“你答應了沒有？”

“咱們家窮的那陣子，祖母的嫁妝都已經變賣或者送出去了。就算是他們這會兒出了高價，我也拿不出來。你也別說他們，他們家這些年在走下坡路，雖然也是架子不倒，但是裏面已經空了。而且聽說家中養的小郎君不如小娘子們。也不知道是不是風水有什麽不好。”

說完之後倒在羅漢榻上盯着房頂，不知道在想什麽，曹槊看了看坐到他身邊。

“想什麽呢？”

“想着咱們如何才能盡快脫身。皇帝現在越來越昏庸了，天下大亂的日子指日可待。早點從這個漩渦裏抽身才好。”

曹槊點點頭，“那你想辦法吧，你這邊有了準信兒，我這邊就能讓人打包東西，咱們那些笨重的就不帶了。輕便貴重的随時都能拿走。”

說到這裏突然間想起一件事兒，“正好你回來了，過兩天陪我去一趟曹家，玉娘要成親了。我要去一趟。”

自從關冷豔嫁給了曹伯沆之後，曹槊和曹玉也算是姐妹。

這是正經的事情，李建成答應了下來，兩個人商量了半天給曹玉送什麽樣的賀禮，就見外邊天色黑了下來，匆匆吃了晚飯，一塊兒收拾了休息。

雖然還沒有到玉娘成親的日子，曹槊已經提前來到關冷豔跟前，幫着一塊處理事務。

實際上兩個人還是為了兵器的事情私下裏面通消息，關冷豔已經派人打聽到了皇帝放置耕犁的地方。

“本來我想讓人直接換出來呢，可是後來才知道耕犁真的太多了”。

曹槊略微有些迷茫，關冷豔就在一邊解釋。

“自從司馬家失去天下到現在為止，紛紛揚揚有多少個皇帝坐朝。每一個開國皇帝都會讓人打造一套耕犁，不管用不用，這東西必須要有的，北方的那些人羨慕漢人，想要學着，以前漢家皇帝這麽做，南邊的更是少不了。

等到先帝一統大江兩岸，這些東西都集中到了隋朝的皇宮，所以哪個裏面有你身上的一部分，我也不好說，我的意思就是說等到他們搬遷的時候，這些東西要麽跟着一塊搬到洛陽，要麽留在長安，留在長安，沒人注意，咱們再慢慢的收拾，要是帶到洛陽，就派人在中間偷出來。”

在中間偷出來也可以，但是這個操作略微有些麻煩，曹槊就問：“楊廣如今已經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了嗎？你居然敢派人在旅途中間搶他？”

關冷豔就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我偷他夠給他面子的了，你都不知道從長安到洛陽這短短的一路上有多少人等着刺殺他呢。”

說到這裏關冷豔又嘆了一口氣，帶了些悲天憫人，“這天下又将大亂，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兒，如今打打殺殺已經有二百餘年，當年苻堅曾經短暫的一統大江南北，難不成如今的大隋也是昙花一現？”

曹槊想到家裏那父子幾個早就摩拳擦掌，等得造反，不知道這天下權貴又有多少像他們這樣的心思。

“亂世出異人，等着看吧。”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更，後面還有五更，慢慢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