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朝夕

要不是李建成在自己前面, 曹槊就能對着窗外大聲罵出來, 這不是鹹吃蘿蔔淡操心嗎？自己什麽時候生孩子這是自己的事情，他做老公公的，怎麽如此碎嘴皮子？

曹槊想到這裏，坐到李建成身邊，“就算以後咱們兩個圓房了, 這種事情也該阿娘來催, 爹爹怎麽催起來了。”

“他也不過是想抱孫子了, 我已經跟他解釋過了，說咱們兩個為了給阿娘守孝，現在還沒有圓房，但是算算日子也快到頭了。要是明年這個時候咱們兩個中間還沒一點動靜，他肯定着急。”

曹槊冷哼了一聲, 李建成憂愁的嘆了一口氣。

在李建成看來曹槊還是一個孩子，什麽都不懂, 雖然家裏面的事情處理的津津有條，但是男歡女愛在曹槊看來那就是搭夥過日子。

“這件事你別發愁, 早晚都要經歷的, 不要把它放在心上。我就想着到時候出了洛陽城, 咱們要不要跟爹爹分開。”

“你這話什麽意思？”

“我說過，不能跟爹爹在一塊待的時間久了, 要不然到時候遠香近臭。剛才爹爹除了說咱們兩個沒有孩子的事情之外，還想在最近把秀秀嫁出去，到時候就不帶着秀秀離開了。如果把秀秀嫁出去, 我要是跟爹爹分開，就要把元吉元霸帶上，說不定觀音婢也要跟着咱們。”

曹槊點了點頭，不知道李建成到底是怎麽想的，跟父親相處不到一天就有了分開的想法。

“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你不是說你手中有三萬人馬嗎，這是在洛陽附近，其他地方也有人馬。咱們不缺糧草不缺人馬，完全可以自立門戶。”

“你想要自立門戶？”

李建成點了點頭，随後又搖了搖頭，“我畢竟是父親的兒子，想要自立門戶特別難，但是要把人牢牢的抓在自己手中卻特別容易。爹爹是我們的爹爹，但是他的兒子卻不只是我自己。”

曹槊不知道李建成到底是怎麽想的，反正聽他現在的意思，似乎對前景不那麽樂觀。

“不管你做什麽，我都支持你，你的都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我可以把我的借給你。”

李建成微微一笑，伸手摟着曹槊的脖子，“果然夫妻還是原配的好啊，少年夫妻自然是貼心貼肺。你事事替我着想，觀音婢也在惦記着世民。可憐咱們爹爹，中年喪妻，自認為自己身邊有無數佳人，确實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孤家寡人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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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家寡人這個詞一般是形容帝王，曹槊看一下李建成，覺得他不會這麽不謹慎。

“這詞兒可不要亂說。”

李建成向外看了看，摟着曹槊的肩膀，在曹槊的耳朵邊小聲的說，“爹爹已經有了計劃了，我也實話跟你說，有計劃的不只是咱們，很多人都有計劃了。那些鄉間的響馬，城中的權貴，都不想讓陛下回來。爹爹昨天在城外遇見了幾個人，言語非常模糊，但是衆人已經心領神會，就是某些人占據某些地方，到時候天下諸侯并起，群雄争霸……”

曹槊太熟悉了，這不就是當年漢末三國時期的樣子嗎？

只不過那個時候處處回蕩着一股英雄氣，現在只充斥着各種陰謀詭計。

“那你跟我說，誰想做挾天子以令諸侯的事情。”

李建成的眼神往正院那邊瞟了一眼，“誰都想這麽做，畢竟當年你家祖宗做過的事情，誰都想效仿。占了半壁江山也是江山呀。想想當年司馬氏靠着魏國的半壁江山一統南北，前不久先帝靠着半壁江山出兵伐陳。前面例子太多，不需要一一點明。咱們要趕快離開洛陽，我就怕離開的太晚了，說不定就會成某些人的魚肉任別人宰割。”

“那秀秀？”

“爹爹說秀秀嫁到人家家裏，就成別人家的人了。”

曹槊不滿意，“這話怎麽說？難道他不是你們的姐妹了？你就沒有反駁爹爹幾句。”

反駁了，但沒什麽用。

“你把你所有的婢女留給秀秀，那些天天陪着她打獵的娘子軍也留給她。你再給她留一些錢糧做糧草，到時候只能聽天由命了。”

曹槊氣的跺了一下腳，趕快出門去找李秀秀去了。李秀秀剛從正院回來沒多久，也只是回來坐下喝了一口水，就聽說曹槊來了，剛站起來，曹槊跟一陣風似的從外邊刮了進來。

“秀秀，我剛才聽你大哥說了……”

“嫂子，我都已經知道了，剛才爹爹把我叫過去，就說擇日将我發嫁。”

“這也太快了。”

李秀秀搖了搖頭，“雖然人家的小郎君荒唐一點，但是還不算太差，若是嫁到某些人的家裏，日子比現在過得更艱難。嫂子，你不用說了，今天爹爹跟我說這件事，我心中沒有半點為難，甚至有些歡呼雀躍，若是我早點嫁去也不用再受這些委屈了。”

在娘家受委屈，更別說在婆家了，曹槊這個時候也不是沒有辦法，只不過任何辦法都需要李秀秀配合，可眼前的李秀秀并不想配合，反倒是一心想要早點嫁出去。

“阿娘說……”

“嫂子，阿娘離開已經快三年了，說句難聽點的，阿娘早就不在了，屍骨都成一把黃土了……是我不孝，不該這麽說，我知道阿娘對我好，我也知道她盼着我好，這都是命。”

曹槊越聽越生氣，這個時候門口又有人通報，說是觀音婢來了。

觀音婢之所以知道這個消息，是別人給她通風報信，觀音婢管着一個部分仆人，李秀秀這件事情并非是不能透露的事情，李淵回去跟後院的那些女人們說了之後，這些仆人就到觀音婢前面通風報信。

觀音婢又打聽到曹槊急匆匆地到李秀秀的院子裏去了，就知道了怎麽回事，自己也扶着仆人的手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大嫂子，誰都有這一天，咱們早把東西準備好了，這個時候也只是查看一下有沒有遺漏。早一天晚一天都是要嫁出去的，趁着爹爹還在洛陽，讓咱們妹妹風風光光的嫁出去。回頭讓他跟着夫君回老家去。”

随後又勸曹槊想開一點，說不定李家将來的命運風雨飄搖，這個時候李秀秀如果是嫁出去，說不定還能逃過一劫。

三個人說了一會話，曹槊仍然是有些不放心，只覺得心中氣血翻騰有些憤怒。就帶着觀音婢一塊到庫房去了，讓人舉着燈，将李秀秀的嫁妝檢查了一遍。

李秀秀是窦夫人唯一的女兒，也是李建成李世民他們唯一的妹妹，早在當初李建成在外邊打劫的時候，就弄了不少好東西，因為李秀秀的年紀比較大，所以這些好東西一股腦的堆到了庫房，特意吩咐要給李秀秀做嫁妝。

曹槊和觀音婢兩個人檢查了之後将門鎖上，各回了院子。

曹槊在路上已經想好主意了，回去帶着李建成就給他安排任務。

“咱們在這裏過的是什麽日子？提心吊膽的日子。爹爹在外邊過的是什麽日子？花天酒地的日子。他手中肯定有好東西，妹妹又是他唯一的嫡女，這也是秀秀一輩子的大事，他難不成空着手回來了連一點嫁妝都不出？”

李建成想了一下，發現李淵回來的時候行李特別的少，除了一些必需品，像那些貴重一點的根本沒有帶回來。

點了點頭，“爹爹還真的沒有打算給秀秀出嫁妝。”

曹槊心想這是什麽爹啊。

連李建成都略微覺得有些無語，随後就勸曹槊想開一點，錢財畢竟是身外之物，有就給妹妹，并非是什麽值得在這裏商讨的大事。

曹槊是那些在乎錢財的人嗎？她不是他。在乎的是這口氣出不出的來，但是李淵又有着長輩的身份，曹槊還真的不能沖過去對着李淵吼一通。

最後只能嘆了一口氣，“到時候咱們一出洛陽城，你就跟爹爹說咱們不要跟他一塊走，順便到時候把元吉元霸全部弄到我的馬車上，我就擔心他把元霸元吉帶走。你今天看見爹爹那個樣子了嗎？他對着元霸居然看都不看一眼，他是什麽意思？他是嫌棄元霸給他丢人了嗎？”

這麽一說李建成才想起來還沒有去安慰李元霸呢，趕快站起來把衣服整理了一下，讓曹槊早點休息，今天不要等着自己了，自己要帶着元霸一塊兒睡覺。

李建成匆匆忙忙地跑到了元霸和元吉的院子裏，看見元霸屋子裏還亮着燈光，窗戶上映出兩顆小腦袋，心裏面松了一口氣，推門進去，發現李元吉正在教李元霸下棋，李元霸已經特別困了，腦袋一點一點的，嘴中還要附和着李元吉。

李建成頓時放松了下來，心中覺得有些好笑，上前摟着李元霸，摸了摸他的腦袋，“你這是瞌睡了嗎？”

李元吉就有些不滿，将手中的棋子兒扔到了棋盤上，“我每次跟三哥吃東西的時候，他都搶我的東西，精神特別好。一旦跟他說讀書下棋的事，他就在旁邊裝困。”

能看得出來李元霸并不是裝的，這個時候是真的困了，眼睛都睜不開。但是鼻子裏面卻聞到了一股子點心才有的甜香。李元吉把藏在自己衣服裏的一包點心拿了出來，攤在棋盤上，被香味吸引的李元霸努力的睜開眼睛。

人類的兩大欲.望終極對抗，吃和睡到底是哪個更重要？

李元霸同時進行，畢竟兩樣都很重要。

他伸出手去抓了一塊點心，塞到嘴裏還沒開始嚼，眼睛已經閉了上來。，頭向下栽了兩下，猛然驚醒，趕快嚼了嚼嘴中的點心，沒嚼兩下，眼睛又閉了起來……

李建成看着元霸這個樣子，覺得今天就不應該來安慰這個小兄弟，他也不覺得這個小兄弟有一種被冷落的傷心。

伸手把李元霸手中的點心拿出來，“咱們不吃了，明天再吃，先睡覺吧。”

點心被搶，李元霸突然醒了過來，三兩下把點心塞到嘴裏，“讓我吃飽了再睡。”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