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罕至

在關冷豔看來, 這肯定是要大張旗鼓，但是話說出來卻變成了, “就悄悄的吧，別讓人知道了。”

盯着自家的人不是沒有，只要有一個人發現，這消息就傳出去了, 在別人眼裏自己是悄悄的給太子妃祈福, 但是在很多人的眼裏都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兒, 也算是大張旗鼓。

到了第三天, 關冷豔攜夫帶子, 還帶着不少下人到了寺廟裏面。出手特別大方，光是布施出去的糧食金銀都讓很多人私下裏面議論紛紛。

這消息也傳到了李淵那裏，李淵特別理解關冷豔, 跟裴寂說話的時候就說過, “要是太穆皇後還活着，說不定跟關氏一樣, 這個時候東邊燒一會香西邊兒念一陣經，兒女都是債啊。”

心裏面想的卻是：別看你關氏在我跟前耀武揚威，到這個時候還是要向菩薩低頭。

這個消息傳出來之後，李元吉就找人雕刻了一尊送子觀音, 等着曹槊過生日的時候派人送過去當禮物。就在他剛剛找到了好的工匠下手雕刻的時候，又聽說秦王妃那邊也在找人，似乎也要雕刻一尊送子觀音。

李元吉心想二嫂又不是沒孩子，這個時候下這麽大功夫, 肯定是為了大嫂，所以就親自送了拜帖去拜見觀音婢。

自從李元吉成親之後，也就再沒有拜訪過秦王府，秦王妃出來之後接着元吉，剛坐下來就開始埋怨，“你也是好久沒來我們家了，前幾天我跟秀秀還說呢，不知道你最近忙什麽，總是見不到你人影，我們家承乾如今會爬了，過些日子我就想送帖子把親近的人請過來大家說一會話，一來是為了慶賀，二來也是為了聯絡咱們之間的感情，到時候你一定要來，幫我招待幾位叔叔還有一些堂兄弟們。”

李家的人有一部分被封了王，好多都住在長安附近，家中有喜事，肯定是一窩蜂的聚集到秦王府。

要是按照往常，這種事情只需要秦王府的長史出面，李元吉本來不想插手，但是想看看家中這些親近宗族到底是怎麽想的，在大哥二哥相争的時候打的是什麽主意，不如正好趁着這個機會摸摸大家的想法。

所以就忙不跌的點了點頭，“二嫂放心，到時候我肯定來，我把我媳婦兒也帶過來，讓她給你打個下手。”

秦王妃高興地點了點頭，“這太好了，你媳婦兒進門了也沒說來找我一塊兒喝茶看戲，我一個人在家裏面除了看孩子也沒什麽娛樂，回頭我跟她熟悉了，一塊約着打牌喝茶看花觀鳥。”

說了一會兒閑話，平陽公主也來了，李元吉趕快站了起來親自到門口接着李秀秀。

李秀秀在這裏看到了這個最小的弟弟也特別高興，就問弟弟來這裏有什麽事。

“要不是姐姐問，我差一點就忘了，我想着大嫂子過生日的時候送她一尊送子觀音，後來又聽說二嫂也派人找琢玉的工匠，就想來跟二嫂說一聲咱們錯開了送。”

李秀秀聽完之後哈哈大笑，“咱們都想到一塊去了，我也是想着送一尊玉觀音，玉我都找好了，上好的羊脂白玉。既然已經讓元吉捷足先登，那我跟嫂子也只能從別的方面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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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妃想了想，“我的那塊玉不算是好玉，我也不想那麽多了，讓人畫一幅送子圖送給嫂子。”

李秀秀想了想，“我就找人接着雕琢，不做觀音了做成麒麟，麒麟也有送子的意思。”

說到這裏拍了一下掌，“我還想起一件事，人家說送一些小孩子的衣服，能引得早點兒懷孕。”

不管是李秀秀還是秦王妃，都是生過孩子的，想要準備這些小衣服，那真的是一準備一籮筐。

不僅準備了一些給曹槊，還準備了一些給李元吉的王妃。

李秀秀還當場寫下信來讓人送到外地給曹槊，請她在過生日之前務必回到長安，大家一塊給她慶生。

信很快就送到了曹槊手上，曹槊用手指彈了彈信紙，“咱們要是路上趕一點，還是能在我生日前回去的。”

曹槊說這話的時候和李建成兩個人一左一右地看着眼前的大山。

曹槊記的很多年前自己來過這一片大山，就是時間太久遠了，有一些細節自己忘得差不多了，但是在李建成面前還要裝成很有回憶的模樣。

“我當時跟阿娘離開這裏的時候特別的小，對這邊的事情記得不多，也只記得當初離開這裏的樣子。沒想到過了十年再回來，這裏與當初沒有太多的區別。”

李建成剛想安慰曹槊，就聽見山上有一聲呼嘯之聲。周圍的侍衛趕快将他們兩個圍了起來，将手放在武器的把手上，準備着随時拔劍。

這個時候就能聽見一陣蒼茫的歌聲，因為用的方言俚語，也不知道唱的是什麽，随着歌聲越來越近，能看見是一群人結伴走了過來。

領頭的這個人唱着晦暗難懂的歌謠，能聽得出有一種古樸和雄渾的意境。他們走到以為曹槊跟前，“主人總算回來了。”

曹槊拉了一把李建成，“這正是咱們家的老管家，姓莊，你叫他老莊就行了。”

管家說了一句不敢，站起來在前面引路，跟随而來的這些人頓時替代了衛隊，将曹槊和李建成拱衛了起來。

在別人看來這是一處荒山，而且也沒有什麽上山的路，一群人在這一處荒山裏面艱難的跋涉。除了衛隊還有東宮的這些官員跟着一塊上山，這些人個個氣喘籲籲的不住地用着袖子擦的臉上的汗，這個時候已經到了深秋，風一吹特別涼爽，但是太陽照不到的地方，就覺得有些陰冷。

李建成覺得幸虧特別年輕，要不然自己爬一會兒山，肯定累得直不起腰來，眼看着把這處山梁翻過去了，一群人在山頂休息的時候，站在高處向下看，只見山的另外一邊層連疊嶂郁郁蔥蔥。

只不過大山連在一起，翻過一座山，還有一座山。

“怎麽會有這麽多山？”

站在山頭上極目遠眺，發現看到天邊仍然是山。

李建成就忍不住問曹槊，“你們家就住在山裏啊？”

曹槊想了想，“也不算吧，在山谷裏。”

老莊就在一邊解釋，“咱們這山易守難攻，這幾百年了，沒有外人能進到這裏呢。”

衆人想着這有什麽好得意的呢？

李建成就想着應該是周圍沒什麽人跟曹家結親，所以岳母才不得已帶着曹槊出了大山。

看着每個人都累得氣喘籲籲的，老莊跟沒事人一樣。“在家裏待習慣就行了，諸位先歇一歇，上山難下山就容易，山下就是咱們的莊園。”

衆人都想着好歹是能到山下面去歇着了，提起勁兒跟着往前又走了一二裏地，就看見這個老管家指着一個地面豁口，“諸位，請慢一點，等會走進去。兩個人中間要隔着一丈左右。”

說完之後，貓着腰扶着旁邊的藤蔓跳了下去。

衆人面面相觑，但是跟着老管家來的這些人都一個接一個的跳了下來，老管家還在上面對曹槊和李建成吆喝，“小主人，姑爺。跳下來吧，沒事，我們接着你們。”

曹槊也帶了幾個婢女，這幾個婢女貓着腰學着剛才那些人的樣子都跳了下去。要不是因為這些人給了個回聲，李建成就想扭頭離開這裏。

曹槊對着他微微一笑，把自己的裙子稍微的提起來了一點，直接跳了下去。

李建成有些緊張，“阿槊，婢女接住你了沒有？”

“接到了，你下來吧，就是下面有點黑。”

李建成想往下跳，但是東宮的這些官員趕快攔住他，“殿下，這個地方特別詭異……”

“孤的岳家就住在這裏，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讓開吧，孤要跳下去了。”

說完之後撩起衣服閉着眼睛往下一跳，差一點沒站穩，幸虧旁邊站着人扶了他一下。

向上看了看，确确實實是一個洞口。

旁邊就有人提醒李建成，“殿下，走路的時候可不能直着，大家都是貓着腰。從這裏往下走，大概要走半個時辰，咱們就到山腳下了。”

接下來這一段時間，一群人忽上忽下，甚至從石頭的夾縫裏鑽過去，很多地方都是只能讓一個人側身通過。

不管是李建成還是這些東宮來的侍衛屬官，都忍不住在想，到底是什麽原因讓這一家人把房子建在這種地方？

在這種地方走路要時時刻刻小心，因為不知道什麽時候路突然斷了，稍不留意就能跌到一個塌陷的地方，摔得頭破血流。

出了山洞又鑽樹林，走過草地的時候，能見那些野草棵子裏面全是一些蛇和老鼠。

許多人被驚得一驚一乍，這個時候連說話的勇氣都沒有了，被折騰得麻木的跟着向前走。

大約走了一個多小時，終于有一個人忍不住問起來了，“不是說半個時辰就能走到山下嗎？怎麽現在走了一個時辰了還沒找到。”

“是你們這些人走的太慢了，”老管家這樣說的時候，還對着李建成微微一笑，“姑爺，咱們這就到了，您看見前面的那座小橋了嗎？”

前面是一座用磚瓦壘的小橋，只不過橋下面根本就沒有水，反而是長滿了野草，這些野草長得太茂盛了，有些甚至比小橋還要高。

現在這些人就站在已經幹枯的河道裏，擡頭仰望着不起眼的小橋。那些跟來的人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了一些腐爛的梯子架在橋上，扶着曹槊往上爬。

李建成本來在觀察周圍，看見曹槊踩着梯子向上爬，頓時吓出一身冷汗。

“阿槊你快下來，你沒看見梯子破破爛爛的？不小心再摔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