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暗流

到了晚上, 觀音婢沐浴更衣之後坐到了羅漢榻旁邊，看着兒子在羅漢榻上玩耍, 讓侍女拿了布巾給自己擦頭發。

李世民進來之後看了看兒子，看到小家夥打了一個哈欠，趕快把兒子抱在懷裏，拍了拍小家夥的後背, 沒過一會兒李承乾就被哄着睡着了。

侍女上前把李承乾抱了下去, 觀音婢就問李世民, “元霸那裏安置好了嗎？”

“已經安置好了, 這會兒他都已經睡着了。大嫂子那邊是怎麽說的？元霸現在年紀不小了, 元吉都已經成親了，元霸這邊也該操心起來了。”

“大嫂子和我的意思都一樣，一定要給三弟找一個賢惠一點的, 門第高不高無所謂, 女郎一定要好，要不然到時候人家欺負了三弟怎麽辦？”

李世民聽着這意思不禁微微一笑, 這也确實是嫂子，想什麽事情都是站在小兄弟這邊，人家還不願意把女郎駕到皇家呢，說不定, 還有很多人嫌棄三弟是個小傻子。

“叫我說還是要在那些門戶相當的人家當中找一個，一來是見識比較多，二來是能把他們王府撐起來。要找那些門第太低的，一來是沒見識容易把孩子教壞了, 二來是有什麽事兒哭哭啼啼的，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元霸不能當家作主，要是娶一個沒主意的，往後他們家該怎麽辦？最後一點尤其重要，說不定人家也是為了貪圖富貴，故意把孩子嫁給了三弟……”

“二哥說的這種也有可能。”觀音婢想了想，“但是我和嫂子都比較傾向在那些中等人家選一個。遠的不說，你看看齊王妃。不是我故意說人家，我覺得咱們元吉娶了她真是受委屈了。”

李世民喝了點酒，這個時候略微有些蕩漾。再加上雖然不至于黑燈瞎火，但是屋子裏面也就點了一盞蠟燭，他的表情沒人看得清。

“為什麽這麽說？世家豪門出來的女郎……怎麽能委屈得了？而且我今天模模糊糊的看了一眼，見人家容顏正盛，元吉從小就喜歡長得漂亮的女郎，這應該是得償所願了。”

讓觀音婢自己說喜歡容顏都過于喜歡品質本來就是一種很膚淺的行為。再加上她平時很注意不說別人的閑話，但是因為是夫妻兩個，私下裏說一說也無妨。

“當初的時候我就覺得有些不妥。他們這些人家最講究的就是一個血脈傳承。有一次我恍恍惚惚聽見有人說咱們大嫂子嫁給大哥那是低價嫁，就算是嫂子娘家沒落了，那也是正宗的漢家苗裔，大哥雖為太子，但也有胡人血統。你聽聽說這些像話嗎？由此可見，這些人也看不上元吉，我這幾次瞧着覺得齊王妃和元吉相處很別扭，而且對四弟呼來喚去。”

李世民不把這當回事兒，打了一個哈欠，嘴中說着觀音婢。“你們女人就是想的多，也許只是人家夫妻兩個的閨中樂趣呢。”

觀音婢搖了搖頭，但是看着李世民頗為疲憊的躺在那裏，趕快站起來扶着他，“早點兒休息吧，他們的事情咱們就別管了。叫我說啊，過幾年也就好了，過幾年齊王妃有了孩子容顏不在，四弟那邊說不定就沒有像現在這樣對她處處捧着了。到時候兩個人也能像正常夫妻那樣過日子了。”

李世民搖了搖頭，“我看着不像，我覺得齊王妃過幾年說不定會更漂亮，灼灼如桃花豔光四射。”

觀音婢這個時候看了一眼李世民，覺得這話不應該你作為一個大伯哥應該說。

随後聞到他一身酒味，覺得應該是喝醉了，就扶着他讓他趕快休息。

曹槊一晚上沒有休息好，那是因為不知道怎麽了兒子晚上一個勁兒的哭鬧。為了讓李建成能休息好，曹槊讓人把小家夥晚上挪到了偏殿。可是這小東西一旦哭起來，不管是隔了幾層牆，曹槊總是能聽到。

睡不着，曹槊就悄悄起床到了偏殿，等到把這小東西抱在懷裏，小家夥才能安安生生的睡着，曹槊打了一個哈欠，覺得這是故意來折騰自己的。

好不容易到了天亮打着哈欠把李建成送走，曹槊把小家夥放在自己的大床上，一頭倒了下去，母子兩個睡得香甜。

有經驗的老人家就勸曹槊不要讓孩子白天睡覺，這樣孩子比較難帶。曹槊還真沒辦法把這小孩子睡覺的時間給扳正回來，就這麽糊裏糊塗的過日子，在曹槊看來，也就頂多是兩三年，過了兩三年小家夥會跑會跳了，就不需要自己如此勞心勞力了。

這一覺睡到中午快吃飯的時候，曹槊還覺得沒有休息過來，頭昏腦重的坐了起來，睡眼朦胧的把兒子抱在懷裏拍了拍。

這個時候李建成回來了，看母子兩個一副沒有睡醒的樣子，在外邊兒的郁悶一掃而空，對着他們呵呵笑了幾聲。

曹槊就知道這個時候自己蓬頭垢面還沒清醒的樣子讓他笑話了。

“你笑什麽呀？你知不知道你兒子有多折騰人？”

李建成把兒子接了過去，裝模作樣的訓斥兒子，要讓兒子以後對母親多多孝敬。曹槊揮了揮手，“有這功夫你抱着他讓我先休息一會兒，這小子就認準我了，別人抱他就哭。”

趁着曹槊醒了過來，宮女們趕快用朱漆的托盤端了一些東西過來，讓曹槊過目。

曹槊看了一眼，揮了揮手，讓她們退下了，給李建成解釋，“這些都是等會兒送到後宮去的，知不知道爹爹那裏又有了一位公主？”

李建成也只是拍了拍兒子，并沒有說話，臉上的表情看着倒是有幾分譏諷。

李淵自從到了長安，送進後宮的美人們源源不斷，導致這一段時間經常會有公主或者皇子出生。

前一陣子曹槊和李建成還沒孩子的時候，私底下李淵總是拿這個來說李建成。話裏話外的意思是你老子我如今老當益壯還有孩子出生的，你年紀輕輕到現在怎麽沒有一子半女？

李建成對于李淵生多少個孩子沒有什麽想法，只是為阿娘不值，想當初阿娘生孩子的時候，家裏面過得特別潦倒。想要補一補身子，都指望着外祖家送東西過來。如今後宮的那些嫔妃，不管做什麽，都是把最好的放到她們跟前，生孩子了不管受寵不受寵，吃的用的都比以前要精致許多。

所以李建成就有一種阿娘受苦卻沒享福，那些女人全享福了卻沒受苦的心裏不平衡。

所以李建成就吩咐曹槊，想吃什麽就吃什麽，想用什麽就用什麽，若是東宮沒有派人去後宮尋找。

自己的妻子難不成比不上那些不知道什麽來路的女人嗎？

越想越生氣好，心情全被破壞了，李建成把孩子放回曹槊的懷裏。

“不用管那些人，你才是正正經經的女主人呢，她們算什麽東西？”

曹槊看他心情不好，伸手拉了拉他的衣服，“別管人家了，好不容易今天有半天功夫，咱們多說說話也比你想這些好。”

想的多了人就容易不平衡，如果不平衡太多堆積出來，就有可能導致心态失衡，看什麽都怨天尤人。

兩個人正說着呢，就有秦王府打發人來拜見曹槊。

曹槊看見進來的這個人是觀音婢的婢女，看這個婢女走路之間行色匆匆，不知道是不是觀音婢那裏出了事，“別拜見了，快說是不是你們王妃那裏有了什麽意外？”

“回太子妃的話，并不是我們王妃，而是我們後院楊夫人所出的三公子，如今有了些不好。我們王妃請了大夫，裏面有一味藥材長安城裏沒有？聽說您這裏有一些，所以打發我來向您求一些回去救救三公子。”

曹槊看了一下藥方，讓人到自己的庫房裏面抓藥，有一件事兒自己這個時候不好問出來，也就把藥方交給了這個婢女，讓他們回去。

這個婢女感激再三，并且說過兩天他們王妃會親自過來道謝，然後帶着藥急匆匆的走了。

李建成看着這個婢女的背影，“觀音婢這件事兒上表現的太心軟了，那楊氏的孩子留不得，如果留了早晚必成禍害。”

“看你說的，這樣的道理世民不知道嗎？要是他不在家這件事兒也就算了，如今他在家，觀音婢急匆匆的找過來，一來是觀音婢确實心軟，二來是李世民也同意了，要不然他們王府也不會大張旗鼓的找到咱們這裏來。”

李建成冷着臉笑了一聲，“這還不是因為李世民想要收攏以前楊家的那些舊部。李世民做事向來是不會虧了，你放心好了。他兒子病好了之後，楊家對他感恩戴德。”

還是那句話，禍害還在後面呢，早晚這小子要和觀音婢生的孩子叫板，如今自己和李世民這種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就能發展成這個樣子，那不是同一個母親生的孩子，将來下手的時候有沒有顧慮？當然是沒有的。

不管是李世民還是李建成，若是有一天覺得後宮生的那些小兄弟們礙眼，想要下手的時候絕對不會手軟。

一個爹生的又能怎麽樣呢？又不是一個娘生的。

李建成這個時候心情突然變好了，整個人倒在了後面的大床上。

“沒事，我等着看李世民的笑話呢，十年二十年都能等。”

說到這裏翻身摟着還在呼呼大睡的兒子，“你小子運氣好呀，比我當年運氣好太多了。”

曹槊看他又去招惹了小胖子，趕快讓他別亂動，“別拍了，好不容易哄睡着了，等一會兒醒了又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