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饞
小皇帝挨了下親,懵懵懂懂地透過淚水看向了對方。
沈言川人皮面具未摘,可他這般模糊地看過去,看到的依然是平時那張含着不可捉摸笑意的美麗面孔。
他咻咻地吸了兩口氣,口中嗚咽了一聲,含混着道:“你又不喜歡朕,這種時候,就不要再戲弄朕了……嗚……”
“怎麽會呢?”沈言川捧起他又軟又熱的臉,“男人最喜歡什麽,皇上不明白嗎?”
“有話直說啊……”小皇帝吸了吸鼻子,聲音裏透了許多委屈。
“越是強的,好的東西,男人就越是喜歡,喜歡到想要征服,占有,攫取。”沈言川盯着他閃着淚光的眼睛,低語道,“皇上之前不也一直想要征服臣妾嗎?您一定想象過的……臣妾向您低頭的模樣,是嗎?”
回想自己往日“征服”失敗的慘狀,小皇帝咬了咬哭得紅紅的嘴唇:“那又……怎麽樣……”
“過去的您一點也不像個皇帝,不過今夜的您做得很好。”沈言川按住他的下唇,一點點描摹,讓唇漸漸脫離了壓迫,“您睜開了眼睛,樹立了威嚴,這樣的皇上,讓臣妾有些心動了。”
沈言川說完,俯身吻住了小皇帝溫熱的嘴唇。
他沒有像上回那樣得寸進尺,而是貼着唇峰輕輕磨蹭,讓這個吻變得親昵而溫柔。這是一種撫慰,并且他确定小皇帝會因此放松。
吻持續了片刻,小皇帝終于徹底止住了流淚。理智的回歸讓他有些羞,又有些怕,他輕輕推開沈言川,微微偏過頭:“你太能騙人了,朕不信。”
沈言川親親懷中人粉撲撲的面頰,嘴唇貼着他光潔的皮膚,氣流拂過去,懷抱裏的人明顯地顫動了一下:“信不信的,以後皇上有的是時間驗證。至于現在,讓臣妾陪您一會兒就好。”
沈言川說完,嘴唇沿着他的側臉,緩慢地一路吻到他的唇角。
這一次他勾出了少年人的青澀與芬芳。那具熱烘烘的身體在他懷中動了動,龍涎香的氣息從領口逸出,很香,非常的香。
在桌上小燈散發出的暖黃色光明中,小皇帝伸開手臂抱住沈言川,閉上眼睛同對方唇齒相依。他沉迷,卻也認真,在這親密的舉動中感到滿足,也在其中恢複了平靜。
良久,兩人松開對方,沈言川揉揉小皇帝的肚子:“皇上還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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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無奈道:“還行,朕好像餓過勁兒了。”
沈言川會意,轉身敲敲廂壁,朝車外人問了幾句,随後笑道:“皇上再等片刻,一會兒車過花鼎樓,臣妾請皇上吃好吃的。”
“不是說要盡快趕回宮嗎?”小皇帝問完抿了抿嘴,臉上的驚訝換了淺淺一抹笑,有點兒腼腆的說,“朕是不是……不該問這句啊?”
沈言川看他謹慎小心的模樣,覺得怪可愛的,臉上笑意更濃了些:“政務重要,皇上龍體也一樣重要;再者,今夜反賊盡誅,本該慶祝。皇上盡管挑喜歡的吃就是,一切事都等飽足之後再處理吧。”
難得被沈言川放假,小皇帝心裏有些高興,不過才經歷過生死危機,想到之後還有許多事需要處理,最終他只是矜持地點點頭,沒有說什麽。
車快馬加鞭行到花鼎樓,沈言川一掀車簾,一股飯菜香氣便撲鼻而來,小皇帝先前已按下的食欲此刻重新擡頭,引得他迫不及待跳下了馬車。
花鼎樓是太鴻都城最好的酒樓,單說美味,上至山珍海味,下至親民小食,花鼎樓無所不包。小皇帝先前幾乎未出過宮,聽小福子說起多次,于是嘴饞着讓人帶了點心回宮。點心滋味甚好,只是不夠過瘾,太後怕他貪嘴,又不肯讓酒樓廚子進宮烹些稀奇菜肴,故而十分遺憾。如今他親臨,單是在外瞧着五層樓上燈燭搖晃,珠簾繡額,心潮便澎湃起來
沈言川一看他眼珠子都亮了,提醒道:“公子第一次來這兒,可得低調,不能亂看。”
“哎呀,放心吧!”小皇帝一臉乖巧,低頭跟他上了樓,到了拐角還是偷偷摸摸飛快瞄了一眼樓下彈琴跳舞的一群美姬……旁邊的烤肉架子。
那架子上的肉也不知來自什麽動物,很大的一只,烤得油滋滋往外冒,從一樓香到三樓,挑得他食欲越發旺盛了!
努力遏制了流口水的小皇帝,等菜譜一到手,立刻開點:“一屜鳝魚包子!白腸!旋煎羊!香糖果子!離刀紫蘇膏!烤雞皮!黎凍魚頭!姜鼓類子!兔肉脯……”
他一口氣點了二十多個菜,末了對小二道:“還有樓下烤的那個,給爺整半頭來!”
小二點頭哈腰地走了,包間門一關,沈言川奇道:“我以為公子會點魚翅熊掌的。”
“那玩意兒說什麽進補,味道也不怎麽樣,都吃膩了,難得來這兒,肯定要點平時不常吃的東西呀!”小皇帝說完,後知後覺地生出了驚慌,“我是不是點太多了?特別貴嗎?要不還是用我的錢吧!”
沈言川失笑着搖頭:“不貴,尤其那包子肉脯一類的,一個不過十五文,您是沒瞧見方才小二驚訝的樣子,要不是最後您點了鹿肉,恐怕他連笑都要笑不出來了。”
小皇帝嘴巴張圓了,睜着無知的大眼眨了眨:“哦,十五文?”
等到菜上了桌,小皇帝嘴巴張得更大更圓了:“十五文就能把菜做得那麽好吃!宮裏……家裏的大廚趕緊換啊,還可以省一大筆開支!省得月度銷賬時他們又來找我的茬!”
随即筷子翻飛,鼓着面頰大嚼。
他吃得這麽香,沈言川卻是吃得克制,少許夾了幾道靠近自己的菜,配了一碗米飯下肚,便放下筷子盯着桌對面的小皇帝,仿佛是特意讓出來給他吃個夠。
待到小皇帝把腰帶都吃得繃緊了,沈言川才出聲道:“這烹炒煎炸,濃油赤醬,味道調得是不錯,天天吃卻是要傷胃壞牙的。”
小皇帝心滿意足地擦擦嘴角,口中猶吮着一顆金絲黨梅:“知道知道,方才就那麽随口一說嘛。”
“謹言慎行,”沈言川說,“您該改掉這個習慣。”
小皇帝樂得有些忘乎所以,看着沈言川人皮面具上淡然的表情,一揚眉毛,很不以為然:“我們現在可是在最快樂的地方,你就別逼我遵守這個遵守那個的了,你這樣很像太……我娘诶。”
沈言川沒有立刻答話,因為窗外忽然飛進一封信。
他打開一觀,随即将信放到燭焰上,信很快就燒成了一片黑灰。
小皇帝将梅子核吐到空碗裏,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上面說什麽?”
沈言川起身關窗鎖門,複又回到他身邊:“咱們今晚可能在宿在這兒了。”
“是嗎?”
因為之前地宮的事情已經派人去解決了,小皇帝聽了這話也不急,此刻懶懶靠在椅子裏應了一聲,然而一彈指後,他察覺出來沈言川臉上帶的笑有點不對勁。
“诶诶诶你解我腰帶幹嘛?!”
吃撐到連路都走不動的小皇帝逃不走,被沈言川一把抱起:“因為您又不聽話了。所以臣飽暖之後就會思……些什麽呢?”
“飽暖思……思考明天該找誰頂那老家夥的差事!”
“不,是,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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