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代嫁小王妃(11)
容真一走進去, 便察覺某道熟悉的視線鎖在自己身上, 他硬是沒往床上看, 先讓屋內看守的仆人們說一下王爺的情況, 然後讓人都出去。
門重新關上,室內便只剩他一個人的腳步聲。
容真走到床邊,床上的男人依舊還躺着, 因為傷重, 似乎還不大能動彈,只有一雙如炬般灼熱的眼睛從始至終死死盯着他。
衛長彥先一步開口,嗓音沙啞,卻還帶着一絲戲谑:“我之前有個朋友, 有次戰後舊傷複發,突然生了病, 他新婚不久的妻子日日夜夜相伴左右, 我那時并沒什麽感觸,此時倒格外羨慕了……”
“……”
他全程沒再自稱一句本王, 之後的話, 幾乎是咬着牙擠出來的:“阿真,我醒後想見你一面,可居然要等這麽久。你知道等你來的時候我在想什麽嗎?我滿腦子全都是你那日在懸崖邊同我說的話!我險些真以為你要跑了!”
容真只站在床邊望着他, 低聲問:“你那個朋友是宋飛恒嗎?”
衛長彥微怔。
容真好整以暇地在他床邊坐下, 聲音繼續放低,問:“當年害宋将軍的主謀是皇後還是襄王?”問完又不等對方回答就自顧自道,“不管是誰, 這兩個人都要付出代價對吧?當年那件事,他們誰都脫不了幹系,一個趁你南下在宋将軍身邊的人和戰事上動手腳,一個看似扶持你的皇後悄悄掰動你的根基,再在皇上身邊吹吹枕邊風……他們但凡少了一個,當年那一局就不可能定死了。”
衛長彥盯着他的眼神徹底變了:“江禹,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容真語氣冷硬:“外面只有韓戈守着,旁人不能靠近,我怕什麽?”
“你怎麽就知道他可信?”
“不可信你讓他去動曹國舅的馬?”
“……”
“我已經把那天的事都查過了,曹國舅上馬前,你的人裏,韓戈離他的馬比較近。你們想要讓馬出事,不可能下藥,畢竟摔下懸崖也能找得到馬的屍體,有可能查出來,但明目張膽的靠近更加可疑。不下藥、不靠近、還要掐着時間讓馬出事,那應該是用肉眼難注意到的飛針一類暗器?嗯,這樣馬會受驚,卻死不了,你再與他一同墜崖,更加排除你會害他的可能。在衆人尋你們屍首時,你在下面先找到馬,那麽高的懸崖,馬摔成什麽樣子都是可能的,你用匕首将射入的飛針挖出再處理一下那馬的屍體,別人也不會覺得奇怪……而秦王這個時候再做什麽,襄王就算懷疑,也不會把你們聯想到一起。誰會覺得你一個王爺能拿命為別人做嫁衣裳?”
衛長彥的瞳孔在他說話間縮了幾下,許久後終于恢複平靜,看着他扯了下嘴角,道:“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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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真扭過頭,語氣平平:“我只是想來告訴你一件事。”
衛長彥蹙眉,很不喜歡他此時對自己說話的語氣,也不顧全身疼痛,伸手去拉他,結果被容真躲開了。
容真繼續先前的話:“你得先解決襄王,再想皇上那邊的事。”
他知道,以衛長彥的性格,他既然當初敢在宮宴上直接處理了程平,如果只是因為相信宋飛恒而怨恨,不會時隔這麽久才對他動手,衛長彥應該是有些關于宋飛恒當年被害的證據,可他卻沒有留程平這個可能會變成證人的人,要麽是根本不需要這麽個證人,要麽就是知道就算找齊所有證據證人,也翻不了案了。
當年宋飛恒一案是皇上親自定下的,除了襄王和皇後的暗中操作,自然也有皇上多疑、顧忌宋家的原因。宋飛恒之死若翻案,自會引起民怨,以皇上的性子,他不可能打自己的臉。他不是什麽明君,卻想做一個史書中的明君。
容真尚能看出來這些,衛長彥怎麽可能不知道。
原結局裏的篡位,應該也是他的計劃之一。
衛長彥望了容真很久才開口:“本王真是看不懂你。”
容真起身,走到不遠處的桌前坐下,自己倒了杯熱茶:“我懂你就好了。”
話落,室內一瞬安靜下來。
容真慢慢喝了兩口茶,床上終于傳來衛長彥極盡陰沉的嗓音:“過來。”
“……”
“給我過來!”
容真完全沒被他吓到,繼續喝第三口,床上的人看他全程不動,喘了口氣,竟一下撐着身子要起來,可剛一動,就又摔了下去。
他似乎很痛,緊握着拳頭,弓着背縮在床上,頭卻一直仰着,帶着戾氣的眼睛直瞪着那個背影。
容真放下茶盞,終于起身走到床邊,由上而下地俯視他,淡淡道:“王爺還痛嗎?痛就好好養着,別亂動。現在王府周圍到處都是眼睛,你不快些好,我也應付不來。”
床上的人一怔,随即又往起一撐:“你應付?!你應付什麽?你給本王好好待着!誰若敢動你……”
“沒人動我,誰會動一個無權無勢、只會讓你被笑話的外室子?”他轉身似乎要走。
衣袍邊角卻被猛地揪住。
衛長彥似乎用了所有的力氣抓他,之前的嚣張氣焰再也沒有了,像是變了個人,幾乎在病态地懇求着:“別走!別走好不好?阿真乖,過來啊……好!是本王的錯!你沖本王發脾氣吧,不要不理我……過來!為什麽還不過來啊?!你別離我那麽遠……江!禹!”
容真緊握着拳,終于回頭看他,眼尾卻是濕的:“衛長彥,你沒錯,可就是因為你沒錯,我才不知道要怎麽做了……”
那句話說完,他努力崩了多日的弦像是一下斷了,不過眨了幾眼,地面就多出一片深色印記。
他轉身往回走了才一步,手就被衛長彥徹底抓住。
他也不掙紮,緩緩俯身,趴在床邊,突然去咬衛長彥完好的嘴巴。
實打實地咬,用了力,可衛長彥眉頭都沒皺一下,甚至都不覺得疼,還張口纏着他不讓他離開,甚至貼着對方的唇勾了勾唇:“阿真終于發脾氣了,好可愛……別動!再讓本王親一會兒……”
容真洩憤地又狠狠咬一下,仿佛被水洗過的眼睛擡起來瞪他:“我在咬你。”
“那再咬一會兒……”衛長彥出神地望着他,“你咬一下,本王身上其他的地方都不疼了……阿真,你比那些藥厲害啊。”
容真受不了他說這些話,吸了下鼻子,突然不想跟他怄氣了。
他脫鞋爬上去,環住衛長彥沒受過傷的脖子,努力避開包紮的地方将人抱住,頭埋在男人肩窩,不出聲。
衛長彥原本要側身抱他,容真道:“你要是亂動我就走了。”
對方不敢動了,卻不滿意,不時讓他再靠近一點。
容真怕眼淚落在衛長彥身上,偶爾就擡手給自己擦眼睛,寬大的袖子往下滑開,露出裏面白皙的胳膊……以及胳膊上交錯的血痕,早已結痂了。
衛長彥瞬間将他的胳膊捏住,直直看着,緊緊抿唇。
他醒來時,韓戈就已經告訴過他容真當天晚上跑到懸崖尋他的事。
他看了很久,最後小心地将那條胳膊舉到唇間輕輕吻了幾下,啞聲問:“本王的确是錯了。”
容真怕扯到衛長彥傷口,也沒掙開,任對方撫摸上面的傷痕,可接着,他就聽到男人幽涼的聲音響在耳邊:“本王錯在太放心你了,我就應該提前找一群人将你死死看住……不,是關住!”
容真不以為意:“與其琢磨我手上那些小口子,你還是先讓自己站起來吧。”
“……”
“頭擡起來。”聲音發冷。
容真下意識仰頭。
男人深邃陰冷的像針一樣刺向他,在他下意識避開前,就迅速垂首在他嘴上輕咬一下。
容真:“……”
衛長彥:“別以為本王現在這樣就收拾不了你。”
容真打量了他幾眼,也沒說什麽,繼續環着他的脖子歇息。
當晚的藥,是容真親手喂他的。
衛長彥喝藥的時候一直盯着他看。
容真:“別看了。”
衛長彥似乎惱了:“我動不了,抱不了你,現在連看都不讓……你怎麽這麽狠?”
容真:“???”
衛長彥突然道:“好苦。”
容真要去拿蜜棗,對方卻立馬道:“本王不喜歡吃甜的。”
容真只好放下空碗,一動不動地看着他。
衛長彥低聲道:“過來親我。”
容真:“……”
他默了下,最後還是湊過去在對方唇間啄了啄,還未離開,唇瓣就被衛長彥輕輕咬住,吮着由外而內地糾纏起來。容真被他親得臉頰發燙,結束時,對方盯着他輕笑:“不苦了……阿真好甜。”
容真沒吭聲,頂着發燙的臉去拿衛長彥不吃的蜜棗坐在床邊自己吃。
衛長彥便一直看着,沒一會兒,盯着那唇的眸光再次暗了下去,可這次他還未開口,容真就忽然湊過去,一下吻住他。
唇間多了股甜軟的香棗氣息,容真小聲低喃:“之前才不甜,現在甜嗎?”
男人呼吸停了一瞬。
容真擡眼看去,對方的眼神不知何時變了,有些可怕,像是要吃人,不對,是要吃他!他還沒反應過來,衛長彥就伸手扣住他的腦袋,無法忍耐地用力吮咬他的唇珠。
……宛如經歷了一場暴風驟雨。
分開時,衛長彥受不了道:“別再勾我了……”
容真沒說話,坐在床邊繼續吃蜜棗。
衛長彥不想再看,可又控制不住自己去看,半晌後,他咬牙偏過頭道:“本王錯了……”
容真邊吃邊道:“你沒錯。”
衛長彥:“本王以後不會再将自己弄成這副模樣了。”
容真沒說話,過了會兒,将裝着蜜棗的罐子放下,過去給他扯沒蓋好的被角。
衛長彥像是想到了什麽,忽然轉頭看他:“我聽侍衛說,你那日去懸崖一直是在底下的內部游走……你是怕我下來時會在那裏留下了什麽痕跡?”
容真以為他在糾結自己不先去找他這件事,解釋道:“如果那裏留下了你從上面下來的蹤跡,有心人順藤摸瓜查出你做的事,你就算活着,也是死路一條。”
衛長彥卻明顯怒了,攥緊他的手沉聲道:“以後不準再做這種事!”
容真沒出聲,繼續給他掖被子。
男人嗓音忽地轉涼:“本王沒那麽蠢,會收拾好一切後路!但你若出了事……”
“我不會出事。”容真打斷他的話,坐着沒動,抿着嘴。
時候不早了。
衛長彥的傷要好好養,自是不能和他擠在一張床上睡的。
容真起身,即将離開時,後面的人突然開口喊住他。
男人一反常态,像是在極力壓抑着某種情緒:“阿真,你乖乖的好不好?本王好像有點害怕了……”
容真頓住。
“我現在只有你了,你不知道嗎?”
作者有話要說:晚安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慕容狗蛋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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