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右臉頰被梁懷碰過的地方,某人唇部的柔軟似乎還停留在上面,緊接着陳熠安的遮半邊臉開始發燙,他連忙用手捂住,好像這樣就能降溫似的。
簡直是又怒又拿梁懷沒辦法。
畢竟游戲是陳熠安非要玩的,人也是他灌醉的,找誰說理去啊。
梁懷等了半天,也沒見他誇自己,面露疑惑,“是另一邊也要吻一下嗎?”作勢腦袋就要湊過來。
陳熠安連忙伸手揪住他的嘴,然後“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架着他的肩膀往外走,“等你就醒了,看我怎麽找你算賬。”
梁懷小聲說着,“平時,也沒見你少占我便宜啊。”
陳熠安陰森森地偏頭看他,後者的面色進入古井不波的狀态,又開始神游。
最後,火鍋錢是梁懷手機刷臉付的。
陳熠安看了眼時間,現在距離宿舍六點半開門,還有一個小時,他和梁懷說:“我們要不宿舍門口的便利店坐一下,混混時間。”
梁懷卻往反方向走,“我的書包還在網吧。”
“喂喂喂,你先回宿舍睡,醒了再去拿呗。”陳熠安在後面嚷,但梁懷就跟沒聽到一樣,機械地朝網吧走。
陳熠安放心不下他一個人喝醉了酒在外面游蕩,況且天還沒亮,更不安全了。他只得嘆了口氣,追上梁懷。
幸好是追上來了,梁懷現在連路都不看,路過一個臺階膝蓋都不彎一下,要不是陳熠安眼疾手快抓住他的手臂,照這架勢他可得摔破相。
梁懷依舊不看路,改成看陳熠安的手臂,評價道:“好多包。”
陳熠安一直是比較招蚊蟲的體質,剛在網吧外等梁懷的時候,被蚊子咬了一身的包,又因為太癢撓了的,現在包腫得又紅又大。
陳熠安開始拍他的褲子口袋,“吳學姐送你的驅蚊香囊呢,借我用用。”沒拍到東西又拍他的上身。
“啊、別碰這,好癢,啊好癢啊。”梁懷的身體扭來扭去,躲他的手,皺着眉卻又忍不住笑。
“你竟然怕癢啊。”陳熠安稀奇地看着他,總算是找到了這個人的弱點。他手下沒停,反而變本加厲地去撓梁懷的脖子還有腰,梁懷“啊、別、不要”地驚呼。
趁梁懷不清醒,就往死裏欺負。
梁懷一個迅速地捉住他的雙手,然後背到陳熠安的身後,開心道:“抓住了。”
陳熠安面部和他的距離僅隔一個拳頭,許是熬夜了有些疲勞,梁懷的眼皮出現了一點點內雙,望着陳熠安的眼神一如既往地清澈,不過語氣像小學生回答老師問題般認真:
“驅蚊香囊,沒拿。不喜歡,所以沒拿。”
陳熠安問:“不喜歡什麽?驅蚊香囊,還是吳學姐。”
梁懷:“都不。”
陳熠安朝他睫毛吹了口氣,“那你喜歡我嗎?”
梁懷眨了眨眼睛,望了他好一會兒,鎖了下眉頭,似乎認真思考了下,然後把腦袋擱到他的肩膀上,“我累了。”
陳熠安洩氣,他算是明白了,今天是休想從梁懷這套出一句話了。
“就讓你趴五秒鐘。”陳熠安沒好氣地道。
梁懷卻忽然冒出了句,“我爺爺和我說過,口水可以止癢,尤其是這種蚊子咬過的包。”
還不待陳熠安說什麽,梁懷就伸出食指,舔了一下,看樣子就要往陳熠安手臂上擦。
吓得陳熠安忙掙脫他,拔腿退了兩步,“謝謝您的建議,我自己的口水也可以的,就不勞煩您費心了。”
梁懷執拗勁又上來了,伸長了手追。
陳熠安大喝一聲,“梁懷我告訴你啊!你趕緊給我把手收回去,要是真碰到了我,我就讓你嘗嘗安安學弟的鐵拳,有多硬。”
絲毫沒起到震懾效果,梁懷锲而不舍地伸着手,“魯迅先生說過,別人提供善意幫助的時候,你要熱心地接受。”
陳熠安一個頭兩個大,“……這話絕對不可能是魯迅先生說的,最多是雷鋒哥哥說的。”他拼命跑,梁懷在後面快步追。
陳熠安氣喘籲籲地停下,“我說你畢業了別做什麽制片管理了,要不考公務員吧,這個日漸冷漠的社會需要你這樣的熱心群衆,簡直、簡直就是道德楷模,時代先鋒,上報紙頭條誇的那種。”
梁懷這時候手放下來了,因為他的注意力被旁邊地上躺着的人給引過去了。
陳熠安循着他的目光看過去,發現是兩個流浪漢躺在地上,裹着灰仆仆的地毯,正在睡覺。
梁懷抿着嘴,面色忽然變得很嚴肅,毫不猶豫地就上前,義正言辭地道:“先生們,請您們起來,您們占用了盲道,會給盲人通行造成障礙。”
陳熠安是真的懵了,不是……梁懷你這又是鬧得哪一出啊。
倆流浪漢擡頭看了梁懷和陳熠安一眼,滿眼不屑,翻了個身,背對着他們。
梁懷聲音提高,又重複了一遍,倆流浪漢開始不耐煩,朝他們吐了個口水,“滾,小屁孩子。”
陳熠安開始不爽,雖然梁懷是有點發神經吧,但他沒說錯,這倆流浪漢确實睡的地兒不對。
他清清嗓子,剛準備上去理論一番,結果街角出現了四五個黑影,都裹着灰仆仆的破爛毯子,流浪歸流浪,一個個人高馬大的,沖地上躺着的兩個喊:“出什麽事了?!”
陳熠安忙拽住梁懷,“你捅丐幫窩了兄弟。”
“可是……”梁懷話還沒說完,就被陳熠安連拖帶拉地逃離現場。
邊跑陳熠安邊吐槽,“你醉了和沒醉怎麽完全就是兩個人,你能不能拿出你平時對我的一半高冷來,多虧了你,我現在只有一個心願,就是安安穩穩度過這漫漫長夜。”
丐幫群衆終于被他們甩遠了,只是陳熠安還沒來得及緩口氣,就被梁懷強行剎住。
梁懷把他往路邊帶。
“又怎麽了?”陳熠安現在是真的有點怕他了。
梁懷走到路邊停的一輛出租車,對陳熠安誇張道:“你看,這車駕駛座的窗戶忘記搖上去了,留了這——麽大一個縫。”
陳熠安翻了個天大的白眼,“如果,我知道你喝醉了,會變成世界警察管這麽寬的話,我一定一定,不會讓你沾一滴酒。”
嘴裏這樣說着,他還是轉到擋風玻璃前,看看司機有沒有留電話,結果并沒有看到名片之類的東西。
梁懷忙前忙後的,在路邊找了幾張報紙,“我們給他遮一下吧,不然車被偷了的話,說不定會給一個家庭造成重創。”
陳熠安擡頭看了眼四面八方亮着紅光的電子監控,無語地看着他把報紙往上面糊的動作,這年頭誰還偷車啊,這麽大一個贓物,藏都藏不住。
梁懷正費力地想把報紙夾在車門縫裏,就在這時,後座車門忽然從裏被打開,吓得梁懷和陳熠安一大跳。
陳熠安大叫一聲:“卧槽!”
“誰啊?”中年男子的聲音帶着睡着被吵醒的不耐煩,看着他們二人的動作,莫名其妙又警惕:“幹什麽你們?偷東西啊?”
陳熠安連忙解釋,“你車窗忘記關了,我們以為車裏沒人,就好心幫忙遮一下……”
“有病吧你們?”中年男子起床氣加大嗓門,“我開空調睡覺呢小朋友們,怕一氧化碳中毒才開窗戶的,然後你們要給我封起來??”
陳熠安:……
他瞪了眼梁懷,後者的眼神再次選擇性陷入呆滞,并且擡頭望天。
陳熠安趕緊說了不好意思,無地自容勾着梁懷的脖子,轉身就走,“我告訴你啊,你要是再給我整幺蛾子!我就把你一個人扔在這裏。”
梁懷露出少有的害怕神色,也勾住他的脖子,“不可以的,不行,我不要一個人。”
陳熠安咬牙切齒地道:“那你就給我老實點!”
梁懷也不知道是喝醉了沒力氣,還是真怕他偷偷跑了,一直到網吧樓下,都把他抓得牢牢的。
就在陳熠安以為他真老實了的時候,他定在原地不願意上樓了。
陳熠安:?
梁懷指着地面,語氣跟發現新大陸一樣,“你看,有錢。”
這句話陳熠安喜歡,連忙湊過去一看,一塊錢硬幣。
陳熠安:……好多錢。
梁懷垂眸看着這麽硬幣,看得陳熠安頭皮發麻,“我告訴你啊,你要是要玩什麽拾金不昧的角色扮演,我絕對支持你,但你自己玩啊,我真的累了,既然把你送到這了,我要回宿舍睡覺了……”
嘴巴忽然被梁懷伸出的手指給捂住。
梁懷“噓”了一聲後,快速撿起這枚硬幣,興奮悄悄道:“我們快走,都說要在外面要是撿到錢的話,要趕緊把這個錢花了,不然拿在手上不用的話,會走黴運的。”
陳熠安額角的青筋跳了跳,“請問你準備如何支配這尊貴的一塊錢。”
梁懷寶貝地捏着硬幣,“給我家蛋黃買根火腿腸。”
陳熠安:……人家蛋黃雖然是流浪貓,但在學校裏有同學們山珍海味各種罐頭貓薄荷好吃好喝的供着,你的火腿腸可能會慘遭嫌棄。
“太早了,小超市都沒開門,要不我一會兒幫你買?”陳熠安決定反向狙擊,硬的不行來軟的。
看來梁懷是真的得哄着,就這麽輕易被說動了,把硬幣交給他,囑咐再囑咐,“一定要趕緊用掉,小心倒黴。”
“是是是。”陳熠安敷衍着把他推上樓梯,進了網吧,老板看到梁懷回來了,起身說:“你去倒個垃圾怎麽倒得天快亮了才回……诶?梁懷你臉怎麽這麽紅……這位是?”
陳熠安自我介紹道:“我是他的同學,他喝醉了,我帶他回來拿書包,等會順便送他回宿舍休息。”
許是剛才鬧夠了,梁懷這會兒瞌睡來了,整個人昏昏沉沉的,站着都能睡着的樣子。
老板忙幫忙攙着他,建議說:“我看他這樣也不好回宿舍了,要不你們就在休息室待會兒吧,平時梁懷上晚班都在那睡的。”
陳熠安想想也是,他實在不想回宿舍的路上再看到梁懷這個三好學生又去管東管西。
休息室就是個雜物間,裏面擺了一張小的折疊床,還有一個躺椅,兩個人睡剛剛好。
老板把梁懷送到床上後,又去看店了,還給他們把門帶上了。
陳熠安大字型地倒在躺椅上,這一路拖着梁懷,身體跟要散架了似的。梁懷倒好,躺在床上閉着眼,眯得十分安詳。
打了一個大的哈欠,陳熠安想着今天早晨沒課,倒是不趕時間,困意也逐漸襲來,他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只是他忽然拿手又撐開了自己的眼皮,不行,梁懷喝醉的機會千載難逢,就這樣過去實在說不過去。
他揪了自己的小腿一下,疼得嗷叫了一下,總算打起了點精神。
随後蹲到床邊,伸手,揉梁懷的臉。
“靜靜學長,醒醒,醒醒啊。”
又去揪梁懷的耳朵,“快醒醒。”
梁懷艱難地睜開眼,想睡又沒能睡成,讓他的眼裏帶着一抹委屈,唇角也向下,陳熠安竟然有點……可愛。
拿起手機“咔嚓”就拍了一張。
一張不夠,陳熠安眼珠子轉了轉,又拍了好多好多張。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把手機切換到拍視頻的模式,怼着梁懷的臉,“我說一句,你就跟着說一句,好嗎?說完了就讓你睡覺。”
梁懷太想睡覺了,眼巴巴地望着他,小聲道:“好。”
陳熠安露出微笑,“跟着我念,我想和安安談戀愛。”
梁懷有樣學樣:“跟着我念,我想和安安談戀愛。”
“不對,前面一句不用說。”
梁懷:“不對,前面一句不用說。”
陳熠安:……
他耐着性子,“我想和安安談戀愛。”
梁懷輕啓嘴唇:“我想和安安談……”
“卧槽——”陳熠安看着突然陷入黑暗的手機屏幕,氣得捶床,怎麽就在這樣的關鍵時刻手機沒電啊!!不過手機一天一夜都沒充電了,能撐到現在确實已經是極限了。
忽地,他腦袋上落了個手,安撫般地摸着他的發頂。
梁懷一遍摸着他的腦袋,一邊專注地看着他,“別生氣了。”
陳熠安愣住,忽然冒出了個念頭,梁懷要是天天喝醉,就好了。
不過梁懷到底是喝醉了的人,很快眼神又開始不聚焦,眼看着又要睡過去,陳熠安連忙在房間裏找紙筆。
這房間裏堆了很多雜物,就是沒找着梁懷的書包,估計沒放在這裏,最後終于找着了只圓珠筆,紙只能用餐巾紙替代了。
一轉頭梁懷眼睛已經眯了起來,陳熠安連忙又去揉他的臉,不過這次梁懷跟免疫了似的,對他作用不大。
陳熠安只能拿出大殺器,把梁懷鞋子脫了,開始撓他的腳掌心。
“啊,別,哈哈別碰我,好癢啊。”梁懷秒醒,癢得整個人都縮了起來,弓着背,躺在枕頭上,眼神溫柔地看着陳熠安:
“你要幹什麽,別撓了,我都答應你。”
陳熠安直勾勾看着他,“學長,答應我,以後每天把酒當水喝好麽。”
天天都對我這麽溫柔好麽。
梁懷的嘴唇微彎,“說什麽胡話。”
陳熠安再次蹲到他枕頭邊,“來,在這餐巾紙上寫,承諾書,我會和安安談戀愛。”
梁懷“哦”了一聲,筆速很快地寫下這十一個字,縱然是喝醉了,他的字跡還是清秀有力,陳熠安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再簽上名字。”
筆落到紙巾右下方,依言簽下“梁懷”二字。
陳熠安把紙巾拿了過來,珍重地對折。
然後又揉了一把梁懷的臉,“行了,睡吧。”
梁懷閉了兩秒眼睛,又睜開,“我真的可以睡了麽。”可憐兮兮的樣子。
陳熠安無情關燈拉窗簾。
在黑暗的環境裏,兩人很快地就進入了夢鄉。
可是,勉強就睡着了兩個小時,陳熠安便疲憊地睜開了眼睛。
夢裏,魯迅先生和雷鋒哥哥都來找他談話了。
尤其是雷鋒哥哥,拿着喇叭聲明那句話并不是他說的,要他不要造謠,還要他在夢裏罰抄了一百遍八榮八恥。
魯迅先生鼓掌說罰得好。
眼睛睜了好一會兒,明明很累,卻怎麽也無法入睡。
陳熠安偏頭看了眼梁懷,這家夥鬧了一晚上,又喝了酒,這會兒估計雷都打不動。
半晌,漆黑一片中,傳來窸窸窣窣脫衣服的聲音,還有陳熠安拼命壓制的笑聲。
梁懷是被頭痛鬧醒的。
他摁着太陽穴,難受地悶哼了一聲。
窗簾外的太陽正盛,從縫隙中照進來,亮得梁懷下意識地眯了眯眼,他擡起另一只手,想要捂着眼睛,結果手碰到了一處光滑的皮膚,這觸感,像是背部。
他腦袋有一瞬間的短路,随即——
他驚得整個人從床上彈坐了起來。
“你、你你是誰?”
背的主人渾身在顫抖,聽到了他的動靜,顫抖得更厲害了,把被子拉上蒙住了腦袋。
梁懷昨夜算是徹底喝斷片了,一點記憶也沒有,只記得昨晚和陳熠安去吃了火鍋,後來還玩了游戲,再後來他喝了很多很多酒,結果一醒來一個光着上身的人躺在他床上……
陳熠安瘋狂控制着表情,在被子裏拼命揪自己的大腿,疼得直吸氣,總算擠出了點淚花。
等了半天,都沒見梁懷和他說話,他只好又把腦袋露出來,把被子裹着胸,怯怯地轉過身來。
梁懷看到陳熠安的臉,臉上的驚吓更甚。
陳熠安因為沒睡好,眼睛裏布滿血絲,喉嚨也沙啞着,仿佛昨夜大戰幾百回合,凄凄切切地瞅着他:
“靜靜學長……”
“你昨晚……那樣對安安。”
“安安髒了,你要對安安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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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