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揪出小人

飼養鬼幽子的太仆被人押來了禦書房,一同被押來的還有牽馬的侍從。

帝凰羽坐在椅子上,因為左臂動不了,只能用右手端着茶。但想要吃糕點時,還需要放下杯子再去拿,十分的麻煩。

人被押來的時候,帝凰羽的心情正好糟糕透頂,冷冷瞥過那兩個跪在地上的人後,就收回了視線,默默看着手中茶杯的水面。

“砰!”坐在龍椅上的帝天麟恨恨地摔了杯子,吓得跪在地上的兩個人身子抖了又抖。太仆到底是宮裏老人,常年飼養皇家馬匹,與帝天麟打過不少次教導,見到帝天麟發怒,立刻匍匐下身子,說,“陛下息怒!是爾等照顧不周,才致使殿下受傷,臣甘願請罪受罰。”

“甘願受罰?難道你們不應該受罰麽?”帝天麟冷笑,“你們職責所在便是照顧好馬匹,如今出了此等惡事,太女受傷,怎能是你們受罰就解決的事?!”

帝天麟話中之意已經再清楚不過,他只想把這裏兩個人殺了以儆效尤。無論是他們讓人鑽了空子還是被人收買,那都不是他們失職的理由!失職便是失職,在這皇宮之中,既然享受着他們不曾有的榮耀,那必然是踩在刀尖上,一步踏錯便是萬丈深淵。

“陛下息怒!”

兩人臉色頓時一白,接連不止地給帝天麟叩首,不多時,兩人的額頭上已經磕出了血包。

這時,夢橋突然抱着荔枝走了進來。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兩人,分別朝帝天耀和帝天麟福了福身,這才朝帝凰羽走去。在帝凰羽面前微微弓下身子,她說,“殿下,荔枝帶來了。”

帝凰羽稍稍擡眼,颔首示意夢橋。夢橋自是知道帝凰羽想要幹什麽,早在進入禦書房前她便交代了荔枝,于是點了點頭,放下了荔枝,任由荔枝鑽到那兩人身邊繞來繞去。

只見荔枝仰着頭,神色頗為高傲,趾高氣揚地巡視着似乎是自己臣子那般,就連帝凰羽都沒忍住彎了唇角。鳳驚瀾更是忍不住笑了起來,明明是個畜生,偏偏比人還要人性化。

荔枝這裏聞聞,那裏聞聞,大半晌後,忽然在侍從的面前停下,這下可把侍從吓得不輕。荔枝在他的胸口處嗅了嗅,像是人類一樣咧了咧嘴,露出了尖銳的牙齒。在侍從沒反應過來前,猛地探出爪子,鋒利的指甲一劃,立刻劃破了侍從的前襟,旋即掉出了一個大拇指指蓋大的紙包。

侍從吓得一顫,慌張地想要掩蓋住紙包,卻不知道在場的人都已經看到了。見他如此掩飾,帝天麟冷冷一哼,擡手一揮,暗衛閃出,一瞬間奪過了那小小的紙包,轉身遞于帝天麟。

段九江走上前,從帝天麟手中接過紙包。展開一聞,眉頭便是一緊,神色更是濃重,他擡頭,正中地答道,“陛下,此物是禁藥。人沾上半分便會神志全無,神經錯亂,瘋癫至死,更何況是馬匹。”

一聽此言,莫說是帝天麟,就連帝凰羽都是脊背發寒。這背後的人的心思,實在狠毒!

“索性這藥是下給鬼幽子的,對太女殿下倒是毫無損傷。”段九江微微笑着,出口的話卻是意有所指。毫無損傷?這禦書房中的人都是人精,怎麽瞧着都不覺得帝凰羽是毫無損傷。雖說沒有中禁藥,但鬼幽子發瘋到底是牽連到了她,不然她的左臂便不會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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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實招來,你背後的人到底是誰?!”帝天麟拍桌而起,此時的他完全沒有平日裏的溫文儒雅,和藹可親,面上翻騰着怒火,倒是有着幾分可怖。

侍從顫抖着身子,卻是伏在地上,什麽話也不說。但隐約的,帝凰羽卻是能夠聽到侍從低泣的聲音。這個侍從雖說不是府裏的人,但由于他辦事麻利,帝凰羽倒是喜歡在進宮中走動的時候帶上他。只是沒想到,這般人物,到底是背叛了他。

“叛主之罪,意圖不軌之罪,雙罪刑法如何,你心裏自當有所論處。”帝凰羽淡淡地說着,倒不是她想為這個人開脫,只是覺得這裏面的隐情可以利用一番,“本宮倒是可以許你個恩典,免了你家人罪責。你若不想牽連家人,最好從實招來。”

帝凰羽給的恩典有多大,大到只要不是觸及底線的,帝天麟都是默許的。

聽到帝凰羽的話,侍從眼睛一亮,擡頭看了眼帝天麟。見到帝天麟冷着臉點了頭,他這才松了口氣。自知死罪難逃,但家人罪責以免,他看上去倒是有些輕松,“奴才自知罪孽深重,但卻無可奈何。奴才不過一介布衣,沒有錢權,自然招惹不起權貴。那日,南诏使節林公子,就是那個與殿下結下恩怨的人,他讓我在今天給殿下的馬下藥。本來奴才是不從的,可他卻拿奴才的父母做要挾,奴才剛及笄的妹妹也被他擄了去做人質。奴才實在無奈,這才不得已聽從他的話。”侍從苦苦一笑,在此叩首,額頭觸地,聲音沉悶,“奴才懇請陛下放過小人的家人,他們并不知情,一切都是奴才的罪過,以奴才一命去抵便是。”

“你倒是個孝子。”帝天麟冷冷一哼,說出的話倒是帶着點諷刺,“莫要忘了,當初你賣身于皇宮時,你便只是皇宮的人。對如今的你而言,先是遵主,才是敬老。”

聽之至此,侍從也自知羞愧。動了動嘴唇,從衣袖中取出了一張紙,放在掌心,捧起,“陛下,奴才自知逃不過一死。這是林書傑與奴才的協議書,上面有林書傑的簽字。奴才不求免死,只希望陛下不要将奴才犯罪而死之事告知家中父母。”

帝天麟沒有說話,只是讓人把協議書拿過來,看過之後沒有問題,這才将視線投到帝凰羽身上。帝凰羽感受到帝天麟的視線,微微颔首,“準。”

侍從似乎也沒料到準許自己這個要求的是帝凰羽。對于帝凰羽的性格,侍從雖說不是十足了解,但憑那些聽說的,也了解七八分。以帝凰羽睚眦必報的性格,能夠答應他完全是意料之外,所以他一開始求的是帝天麟而不是帝凰羽。

侍從似乎難以理解帝凰羽的心思,轉頭望着她。望進那雙平靜無瀾的眸子中,他似乎懂了。頓時,兩行清淚流出眼眶,他轉過身朝着帝凰羽叩首,“謝殿下恩典!謝殿下恩典!”

“你要謝便謝你的父母吧。”帝凰羽不想糾纏其他,站起身,唯一安好的右臂臂橫于胸前,微微向帝天麟鞠躬,“皇叔,羽兒身體欠佳,前行告退。之後事宜,由父王全權負責,皇叔以為可好?”

帝凰羽低垂着眼簾,全然讓人看不見她現在的神色。但即便是看不見,全憑感覺,帝天麟也能感覺到她不佳的心情。神色稍稍柔和,帝天麟安撫道,“待禦醫院把傷藥配好了,朕命人送過去。這些日子,你好好養生,比賽之事朕交由他人。”

“是。”帝凰羽依舊垂着眼,心中到底是個什麽滋味,只有她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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