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遲來賀禮

鳳驚珩擡頭，瞧了瞧兩人，徑直合上了手中的書卷，緩緩起身，“昨夜睡得有些晚，我先回宮休息了。”說着，笑了笑，便朝門口走去了。他身後的侍從見狀，趕忙行了一禮追了出去。

“殿下，真的不管麽？”嬌小的侍從跟在鳳驚珩身邊，樣貌也是出奇地清秀，倒是一點都不像是男子。他精致的眉梢輕挑，傾身望着鳳驚珩的側顏，神色好奇，語氣更是沒有半點拘謹。

鳳驚珩回頭笑了笑，卻是搖頭，“童兒，你覺得，五哥決定的事，誰可以阻止他？”平常的事都無法阻擋五哥半個腳步，更何況感情的事他已經認死了呢。

“這倒也是。”童兒摸摸下巴，突然笑得有些雞賊，“暫時先不管耀王殿下的事，殿下您最近可是有大麻煩了。”

“嗯？”鳳驚珩好笑地看着他，倒是好性子地反問，語氣溫和，并未見半死惱怒，似乎根本就沒有聽出這個下屬的幸災樂禍之意，“怎麽了麽？”

“今早鳳天的探子來報，靜貴妃似乎有意将她侄女許配給您，若不是丞相攔着，恐怕此事已經捅到陛下面前了。”童兒攤攤手，一臉無奈，“現在衆皇子中年齡與您相差無幾的都議了親，您若再不選個稱心如意的皇子妃，怕是将來躲不過那一劫了。”

鳳驚珩萬年不驚的臉上頭一回浮現出了一絲焦躁，倒不是他有龍陽之好，只是他并沒有什麽心儀的大家小姐。而靜貴妃的侄女，若是他沒記錯，那女人可是京都裏出了名的潑辣，誰娶回家誰倒黴。有些頭疼地揉了揉眉心，“那父皇那邊有何反應？”

“陛下雖然有所察覺，但卻并未說些什麽。大抵……”童兒看了眼鳳驚珩，說，“大抵也不想殿下娶了靜貴妃的侄女。”

鳳驚珩冷笑一聲，揮袂轉身，“他自是不能。”靜貴妃一家可是五哥政敵，想要把自家女兒塞進來，司馬昭之心人皆盡知，父皇又怎麽會想不到？

那廂前廳，帝凰羽和鳳驚瀾已經移步到了景之苑。景之苑的景色正好，帝凰羽走上棧橋，微微靠在欄邊，結果琳兒遞來的魚食，一點一點向下撒去。河水中的魚兒躍出水面，争相競奪着魚食，撲騰着水花連連。

鳳驚瀾站在一邊看着，說，“喜歡這些？”

“你不覺得這樣子很寧靜麽？”帝凰羽低垂着眼，望着水面，眼神無波無瀾，又似乎飽含着世間一切。前世刀頭舔血，這世也少不了勾心鬥角，渴望平靜，卻始終平靜不了。如果再在平時的生活中找不到半點淨土，她怕是要被逼瘋。

鳳驚瀾看看那些魚，又看看神色平靜的帝凰羽，忽然一笑，“既然喜歡，不如随我去鳳天游玩一段時日。”他擡頭看着天空，“快要入秋了，到了秋天，鳳天的秋山可是一大美景。”漫山遍野的紅楓，似是飛舞的火紅蝴蝶，她應當是喜歡的。

帝凰羽喂魚的手一頓，沉默了半晌才點頭，“再說吧。”半推半就，也算是答應了下來。只是遙遙無期的許諾，能兌換的時日卻遠得很。

鳳驚瀾輕嘆了口氣，心裏多少有些失望，但這也是他意料之內的答案。

“對了，鳳驚瀾。”帝凰羽從水面上抽回自己的視線，轉而落在鳳驚瀾的臉上，對上他的眼睛，“從剛才我就想問了，那個，是什麽東西？”擡手一指，帝凰羽指向他侍從手中的紫檀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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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驚瀾眉梢一挑，笑，“我還以為你不會問呢？”

拿着那麽可疑的東西，她注意不到才是奇怪的吧。帝凰羽哼了一聲，卻是什麽沒有說，顯然是不想搭理這個又開始痞氣的某個人。

對于帝凰羽的反應，鳳驚瀾嘿嘿一笑，從侍從手裏拿過盒子，伸到帝凰羽的面前，掀開盒蓋，“之前你生辰的時候，不是說不奪人所好麽？但生辰賀禮怎麽可以少了呢，這不，我讓人重新做了個玉簫，還刻了你的名字。”

帝凰羽一愣，心中莫名有些高興，但又知道收下這樣的禮物于理不合。糾結間，她不由得有些惱羞成怒，“你刻我名字作甚！”

“因為要送的人是你啊。”鳳驚瀾無辜地眨眨眼，取出盒子中的玉簫。玉簫瑩潤有澤，更是時下最受歡迎的青綠之色，玉簫末端還拴着紅色繩結。玉簫之內，隐約可見帝凰羽的名諱。

盒子由侍從接了回去，鳳驚瀾上前，準備把玉簫別再帝凰羽的腰間，卻見帝凰羽的腰間被原來那只木簫占據。心頭略微不爽，鳳驚瀾臉上笑意卻是不變，徑直取下了帝凰羽腰間的木簫，“這木簫算是我這些天辛苦的報酬，玉簫你好好收着，可別摘了。”

帝凰羽還沒回過神，腰間的木簫就被替換成了玉簫。對于鳳驚瀾的自作主張，她也是無奈了，“鳳驚瀾，你……”本想訓斥他太不考慮她的想法，但卻見他唇角含笑的樣子，那句話便說不出口了。動了動嘴唇，手指撫上腰間的玉簫，帝凰羽不自然地轉開眼，“下次……下次不必送這些，明知道我不在乎。”那日生辰收到的賀禮都在雜物房裏堆着，她一個也沒拆。

“知道了。”話雖說如此，可看着鳳驚瀾的樣子可并不像他說的那個樣子。

話題結束，兩人就沉默了下來，帝凰羽依舊重複着喂魚的動作，兩耳不聞窗邊是，淡定得很。鳳驚瀾則是雙臂支在欄杆上，樣子頗為懶散。兩個主子這麽寧靜，夢橋和琳兒還有鳳驚瀾的侍從都知趣地退了下去。一時間，這景之苑中只有帝凰羽和鳳驚瀾兩個人。

“似乎再過些時日鳳天使節團就該回去了。”忽然想起這麽一茬子事，帝凰羽不知心頭那點不快是不是不舍。可能麽？從一開始的警惕到現在的信任，明明他們将來會成為敵人，她怎麽會如此放縱自己這樣的感情瘋長呢？

“準确的說，是下個月初五。”鳳驚瀾直起身子，側着臉，望着帝凰羽，眼中閃爍着光，“小凰會來送我麽？”

“不出意外的話，會。”帝凰羽倒是實誠，作為帝尊太女，要是連兩位皇子回國都不去送一送，那架子擺的太高，惹了鳳天衆怒可就不怎麽好平息了。

“唉，真快啊，明明沒有多久。”鳳驚瀾嘆了一口氣，倒是一點沒有遮掩自己的不舍之意。他轉過頭，又趴在了欄杆上，“回了鳳天就沒有你陪我了，我要是寂寞了怎麽辦？”

帝凰羽心中一跳，一時有些慌張，沒想就開口了，“不是還有鳳驚珩麽？”

“真是的……”對于帝凰羽的不解風情，鳳驚瀾還是有些無奈，“七弟和我感情再好，也不可能天天在一起啊。”

“咳。”這話說的，帝凰羽不自然地咳嗽一聲，似乎想要遮掩什麽，“就算我在，那也不可能天天跟你在一起。”

“那時常在一起呢？”

“當……”忽然覺得自己上當了帝凰羽轉頭看向鳳驚瀾，果不其然看到對方臉上戲谑的笑，她不由地一陣無力，“當然不可以。我說鳳驚瀾，你能不能少說點？這麽耍我好玩麽？”

“你覺得我在耍你？”鳳驚瀾臉上閃過一絲愕然之色，旋即又恢複了平靜，“不說這個了，說說別的。你說咱們相識這麽久了，你一直喊我的名字，這麽生疏我多虧啊。”

“所以呢？”帝凰羽覺得額前青筋一跳，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叫你小凰，你叫我宸瑾如何？”眼看着帝凰羽張口要拒絕，鳳驚瀾直接把她的路堵死了，“別忘了，小凰還欠我一個人情呢。這個，你反駁不了哦。”

這個男人，這個男人，怎麽那麽無賴！帝凰羽氣得小臉鐵青，“鳳驚瀾，你不要臉！”

“乖，叫宸瑾。”鳳驚瀾伸手揉揉帝凰羽的頭發，一臉笑呵呵。他可是很喜歡帝凰羽炸毛，那個樣子可比平時老成的樣子有意思多了。

“……”這個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