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樓中算計

“玄門韶千對江湖一葉子勝!晉級高手排名賽前十對決!”

在帝凰羽将一葉子打下擂臺的瞬間,周圍爆發出一陣驚駭聲。從高手排名賽到今天為止已經過去了七天,而這七天,帝凰羽從人群的最末端,一路打上了前一百排行榜,直至今日,俨然入駐前十強。

衆人對于看似瘦弱的韶千能有如此驚人的爆發力,都感到了十足的驚奇。除此之外,便是感嘆璇玑子能力之強。無論是大弟子還是二弟子,都是年紀輕輕,實力過硬。

帝凰羽收劍,走下擂臺。而一葉子從地上爬起來,就是拉着帝凰羽不放手,“小友,相聚是緣,大哥請你喝酒!”絡腮胡大叔哈哈大笑,沒有半點輸者的頹廢,“順便和小友探讨探讨武技方面的問題,我看你那招踏月留影不錯,怎麽練的?”

“突破速度。”帝凰羽不動聲色地把肩上的手拿了下來,“如果閣下有興趣,大可去研究一番影武者所著的《論影》。在下還有事情,告辭。”對于一葉子所說的喝酒之事,帝凰羽是提不起半點興趣的,畢竟她和一葉子還沒有熟到那個份上。

“小友,別急着走啊。”一葉子追着帝凰羽而去,圍着帝凰羽詢問道,“你說的影武者,是不是影宗的創始人?聽說他老人家作古百年了,那他所著的《論影》豈不是也是本古籍了?我說……”

耳邊的話滔滔不絕,帝凰羽從來沒見過這麽聒噪的人。嘆了口氣,帝凰羽停下腳步,說,“閣下是還有其他事麽?若是沒事,能否就此打住,讓韶千先行。”

一葉子一梗,這才察覺到自己的話太多了。不好意思地摸摸頭發,他說,“你看我,一說到這方面就忍不住啰嗦,真是難為小友了。”

“無事。”帝凰羽淡淡一笑,對于如此耿直的人,她也實在升不起氣來,“閣下的武道之心,韶千明了。只是現如今,韶千有要事在身,無法為閣下解疑。若是閣下不嫌棄,屆時武林大會結束,群英會上韶千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聞言,一葉子大笑起來,“韶千小友耿直,你這個朋友,我葉明輝交定了!”笑着和帝凰羽告別,“既然如此,我就不耽誤你了,改日葉大哥請你喝酒啊,你莫要再推脫!”

“當然。”帝凰羽微笑看着一葉子的身影消失在遠處,這才轉身離開。坐上馬車,由景天趕着馬車去了武城之中,負有盛名的醉星樓。倒也不是帝凰羽想來此處,只是她見的那個人,非要約在此處。

醉星樓設立五年,作為帝夜在武城之中的諜報中樞,重要性不言而喻。而帝凰羽也從未暴露過身份,樓內之人都不知道她是帝夜的主人,她來此處也是頭一回。

下了馬車,景天将馬車停在門口,緊跟着帝凰羽走了進去。這幾天帝凰羽名頭正盛,在武城中也是風雲人物,而來這醉星樓的人自然是武者居多,又有誰不識得她的那張面具呢?

醉星樓的老板娘一早被交代了,見到戴着面具的帝凰羽,當即認出她是韶千。銀質面具,流色銀光,無一不象征着她的身份。連忙走上前,沒等帝凰羽出口詢問,老板娘已經開口,“貴客和非花姑娘已經在樓上等候公子了。”

“有勞老板娘帶路了。”帝凰羽擡頭,視線掃過二樓,旋即朝笑顏如花的老板娘點頭示意。

“公子真是客氣了。”老板娘故作羞澀地用手絹掩面一笑,這才扭着腰肢,帶着帝凰羽兩人朝樓上走去。來到二樓的天字一號房前,老板娘轉過身,“貴客就在裏面,公子若是有什麽需要,盡管喊奴家。”嬌媚一笑,老板娘稍稍行了一禮,走下了樓去招待其他客人了。

帝凰羽輕嘆了口氣,推門進房。天字一號房可以說是醉星樓最大的一個房間,而裝潢也最是華麗。無數男人想要在這裏和美人春宵一夜,只不過昂貴的房費讓大多數人望而卻步。

“呦,公子來了?”

帝凰羽走進裏間,就見一個戴着面具的男子朝自己舉杯。對于此人,帝凰羽說不上特別熟悉,這些年只是見過幾面,大多數的時間都是書信來往。但不熟悉歸不熟悉,帝凰羽總歸是認識的。

安然自若地在一旁坐下,看着非花上前斟酒,帝凰羽瞥了眼風流不羁的李楓謹,“好端端地,戴什麽面具?”

李楓謹哈哈一笑,“這不是怕人認出來嘛。”說着他聳了聳肩,“既然公子不想暴露我們的關系,屬下不也只能遵從聖命了?”

“怎麽?這一路,不太平?”帝凰羽端起酒盅,細細品了一口。

非花走到木琴前,坐下,開始撫琴。伴随着耳畔邊的琴聲,李楓謹有些憂郁,“凰圖商會的會長是我不是您,您怎麽能明白身家萬貫,卻沒有一分是我的,而我卻要被此追殺的痛苦?”

帝凰羽抿唇一笑,“可你到現在不還是安然無恙?”

“……”李楓謹一梗,哼哼道,“那還真是多虧了公子指派來的幾名暗衛,不然光憑我雇傭的那些侍衛,命早就沒了。”

帝凰羽放下酒盅,“求人不如求己,你要是武功高強,又怎麽會擔心賊人惦記?”

“我又不是公子你,天生根骨奇佳,出生起就是練武的料子。”李楓謹嘆了口氣,“無奈我娘懷我之際被人暗算,自出生起身子就不好,活着經商已然不易,又怎麽敢奢求那麽多?”

聽他這麽說,帝凰羽倒是微微皺起眉,“你把手伸出來,讓我瞧瞧。”

聞言,李楓謹沒有多問,直接把手放到帝凰羽的面前。看着帝凰羽伸手為自己把脈,他搖了搖頭,“天生身子就不好,有藥也治不了。”

“那倒不一定。”帝凰羽診脈之後,搖頭否定他這麽自暴自棄的想法,“你的身子不好,大抵是娘胎裏受了寒。雖然無法根除,但調理之後,總歸會好點。”

“哦?有多好?”

“以你現在的身子,起碼活到五十歲就是個頭了。”帝凰羽絲毫沒覺得自己這句話十分傷人,在李楓謹哀怨地注視下,她笑道,“不過,調理之後,應當能夠延長三十年壽命。”

活到八十歲,對于滄耀大陸的人來說也不算高齡了。畢竟,天下武者那麽多,追求極致武道的人,無論哪一個人都是過了百歲。但對于李楓謹這樣的普通人來說,八十歲真的已經是個完美的答案了。

李楓謹也不免訝異了一下,“公子此言當真?我真的調理後能活到八十歲?”這世上哪個人不希望自己活得就一點?像李楓謹這樣從一開始知道自己不能長壽的人,對于長壽的追求自然更甚他人。

“自然。”帝凰羽點頭,擡頭瞥向非花,“非花,你這裏可有筆墨?”

停下演奏,非花站起身,點頭一笑,“我這就給公子取來,請公子稍等片刻。”說着,他離開了房間。

李楓謹的視線從非花身上移開,落在了帝凰羽身上,他驀地邪惡一笑,“您沒來之前,非花可沒少在我面前念叨公子您。您打算怎麽辦?”言外之意便是,如果喜歡便娶回家,若是不喜歡,留下來做個紅顏知己也是不錯。但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不知非花是男人的基礎上,他若是知道了非花非女子之身,恐怕是第一個讓帝凰羽離遠點的人。

帝凰羽哼了一聲,“有心思關心本公子,倒不如好好想想你自己。”沒有絲毫客氣,這裏也沒有外人,帝凰羽完全不用給他面子,“三十好幾的人了,人家的孩子都快出嫁娶妻了,你連個媳婦都沒有。”

被埋汰的李楓謹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尖,撇嘴,“這不是沒有遇到喜歡的嘛……公子你又不是不知,天下唯女子小人難養也,我平時的心思都放到了生意上,哪裏還有其他心思去管其他?”

“沒有心思去管其他?”帝凰羽可是相當不信,“有心思流連煙花之地,卻沒心思守着家中一方土地……你當本公子傻麽?”

自知說不過帝凰羽,李楓謹趕緊轉移了話題,“說起來,公子找我來是有什麽要事麽?”一封飛鴿傳書就把他找了過來,他這些日子馬不停蹄地趕路,身子骨都快要斷了。

對于對方強硬轉移話題的表現,帝凰羽無奈地嘆了口氣,但也沒有繼續那個話題,“是有些事……武林大會就快結束了,凰圖名下的賭場應該已經賺了個滿盆。餘下的幾場比賽,除了壓我贏外,都不要下注。”

“這個沒問題。”李楓謹點頭應下,左右他們都賺了,少賺點也沒什麽差別。

“除此之外……”帝凰羽敲了敲桌面,若有所思道,“南诏那邊的糧價如何?”正值夏季,但入秋不過是轉眼之間。秋天是農民收獲的季節,想來最近的糧價應當不會太高才是。

說到這個,李楓謹也是相當高興,“這不是快收獲了麽?南诏無論是公家的糧還是私家的糧,價格都是相當便宜。從南诏進的貨,拉去北漠去賣,可是賺了不少銀子。”

“是麽。”看着他如此開心,帝凰羽也笑了出來,“既然如此,你想不想來一筆大生意?”

“願聞其詳。”對于帝凰羽的決定,李楓謹從一開始的質疑,到現在已經是完全信服。原來他沒聽帝凰羽建議賠過買賣,但自從他聽了帝凰羽的話後,買賣都是穩賺不賠。要他說,太女殿下複國以後,不用統治國家,單靠買賣就足夠養活全家了。

“我師父這些天夜觀星象,南诏那邊入秋後怕是少不了天災。”帝凰羽笑了笑,“很有可能會減産,甚至顆粒無收。雖然南诏有儲備糧,但全國上下那麽多的人,自然是供給不足。你回去之後,高價收購那些糧食,能屯多少屯多少。之後,我會告訴你怎麽做。”

這算不算斷人家的命根子?李楓謹一陣咂舌,“那會不會砸手裏?畢竟南诏也是個大國,它大可像周邊國家購買糧食。”

“它買是它買,但人家肯不肯賣是另外一個問題了。”

“公子的意思是……他國因為一些原因,不會賣糧食給它?”李楓謹詢問地看向帝凰羽,然而帝凰羽唇邊噙着一絲神秘的笑,卻是并不作答。

李楓謹沒有得到回答,心裏像是被貓爪子撓了一般,癢癢的。無奈地搖了搖頭,“公子啊,您這吊人胃口的毛病什麽時候能改改?”

“讓你吊着胃口,起碼有動力。”帝凰羽笑。

非花取了宣紙筆墨來,一一在帝凰羽面前擺好。磨好墨,拿毛筆沾了沾墨汁,擡手遞給了帝凰羽。

帝凰羽一邊在宣紙上書寫,一邊對李楓謹說,“你這身子不會一下子好起來,多半要靠堅持。”寫好,帝凰羽停筆,等待墨汁風幹。

“藥浴三天一次,藥材什麽的也不難找。你把藥材風幹後泡進水中,每次泡個半個時辰就行。”折好那張紙,帝凰羽遞給李楓謹,“平時多喝屬熱的茶,涼的東西少吃。”

“冰鎮瓜果也不行?”李楓謹一臉詫異。

“如果不想早些好起來,你吃我也不在意。”帝凰羽一臉冷漠。

李楓謹:“……”溫柔地說一句話能怎麽樣?真是太不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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