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寵妻
關老爺子八十二歲的生辰宴,就擺在關家位處東湖路的莊園裏。
因不是整壽,老爺子也懶得大操大辦,只擺了個私宴,來的都是親近的家裏人。
潘譽那個渾小子學習工作一點本事沒有,嘴皮子哄人的功夫卻十分利索,圍在老爺子身邊那話匣子就沒停過。
關心一襲正紅色的長裙耀眼奪目,站在不遠處和舅舅曾明煦說話,明明沒有衆星拱月,卻很自然地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關老爺子也時不時地看兩眼自己這個最鐘愛的孫女。
他一生順遂,沒遭遇過什麽挫折,家財萬貫有兒有女,外頭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紅粉知己,時不時紅袖添香一番。
小輩子裏有大出息的不多,除了女兒書慧做生意頗有點手腕,其餘皆是平平。
但最令他痛心的還是關心父母當年的那樁禍事。除了他鐘意的長子外,連帶着親手培養的長孫也一并沒了。
如今只剩下關心這一根獨苗。他一看到孫女就會想到兒子,若是關心的父親還在,他今日也不必如此犯愁。
萬和交到他的手上,那是再合适不過。
只可惜……關老爺子有時候也會發癔症,想這是不是就是老天爺對他朝三莫非四的懲罰。
但也不過轉瞬便逝,一低頭看着身邊長相出衆的孫輩們,他又止不住地得意起來。
到了他這個年紀,有些事情便不願意再去細想。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只需在意眼前的風光即可。
潘真如夾在一群表兄妹中,半天不說話。眼睛始終看着站在一幅油畫前的關心,只覺得她的美刺得人眼睛疼。
“關心真是漂亮啊。”
像是無意的一句感慨,激起了潘譽的不滿。他姐向來和他一樣不喜歡關心,今天這是怎麽了,吃錯藥了?
關老爺子卻很喜歡聽:“是啊,關心穿這身确實漂亮。”
“不光是衣服的問題,我姐真是披個床單都好看。那天那麽多警察圍着,她也是紋絲不亂,見了屍體都沒躲,心理素質當真是強。”
這話指的什麽事衆人心知肚明,關老爺子也一早聽說了。只是事情太小他并未放在心下。眼下既有人提起,便索性把關心叫過來,細細問了幾句。
關心剛才就聽見潘真如姐姐長姐姐短地叫她,當真把她惡心壞了。這會她偎着老爺子,表情嬌俏:“爺爺其實我也怕的。不過幸好,真如他們那晚在碼頭開派對,她一個朋友拍了段我的視頻,向警方證明了我的清白。說起來我還想好好謝謝那位朋友呢,可惜……”
“可惜什麽?”
關心湊近到老爺子耳邊,輕笑着耳語:“可惜那位小姐姐最近因為一些事情,被警方給抓了。好像是……吸/毒。”
最後兩個字說得有點大聲,潘真如臉色一下子就白了。
場面瞬間尴尬,人人噤聲不語。關老爺子眉頭緊皺,掃了眼前的人一眼,最後重重咳了兩聲。
“你們都給我注意點,別整天只知道派對玩樂,交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要真出了事,關家可保不住你們。”
說完站起身,任由關心扶着自己走開了。
唉,女兒再能幹又有什麽用,生的孩子一個比一個鬧心。果然是随了他們潘家人,全是沒腦子的貨色。
一頓生日宴吃得風起雲湧,一幫子面和心不和的坐在一起,明裏暗裏地較勁兒,搞得人全無胃口。
關心剛才發了記大招,成功爆捶了潘真如那個小婊砸,于是吃飯的時候就數她胃口最好。老爺子又疼她,竟還當着衆人的面親自給她夾了兩回菜,又主動跟她舅舅曾明煦聊了半天生意上的事情,一時間關心簡直是風頭無兩。
吃完飯喝茶的當口,出盡風頭的甥舅倆在小偏廳裏閑聊。曾明煦上下掃一眼關心:“你這丫頭不開口還好,一開口還挺有殺傷力。平日裏徐訓沒少挨你的冷箭吧。看看,把人刺得都不敢來了。”
關心表情略不自在,拿起茶杯抿了口:“都說了他工作忙。”
徐訓那樣的重量級人物,按理說老爺子是很盼着他來的。剛剛她甫一進門就被問起這個事。
關心沒辦法,只能給他按了個工作忙走不開的理由。
反正他向來忙,大家也是知道的。
可即便這樣,在她沒有出重擊捶死潘真如這只出頭鳥時,還是有人不怕死的拿這事兒暗暗刺她。
這個關家,盼着她跟徐訓吹的人可不是一個兩個。
曾明煦見她不爽不由樂了:“小姑娘心事這麽重幹什麽,你要真對他不滿意就找他吵一架,我保證他立馬過來哄你。”
“誰稀罕他哄了。”
“原來你不愛人哄啊,早說舅舅我就不摻和你們這事了。還害我白忙活半天,專門說動了我媽出面來哄你去看醫生。這麽一件破事驚動了兩個人,回頭看我怎麽敲徐訓那家夥竹杠。”
關心不傻,自然聽出他這話的意思:“你是說那個心理醫生,是他給找的?”
“除了他還有誰會管你這些雞零狗碎的事情。他說擔心你看了屍體有陰影,晚上睡不着覺什麽的,給了我個醫生的聯系方式,還讓我請我媽出山。你多大的面子啊小朋友。”
“誰說我怕了,我晚上睡得挺好的,要他多事。”
關心起身扭着細腰走了。
她走得雖急,但曾明煦還是清楚地察覺到了她嘴角浮起的一抹笑意。
女人,全是些口是心非的妖精。
徐訓那一天終于還是來了。在一堆人準備切蛋糕之前及時趕到,還帶來了給老爺子的重量級禮物。
一幅老爺子想了很久的名畫。
老爺子樂壞了,連蛋糕都顧不得切,直接把刀塞給徐訓,自己捧着畫回屋欣賞去了。關老太太緊跟其後走人,屋裏只剩下一衆兒孫輩。
徐訓是這些人裏少有的幾個沒有關家血脈的人,卻被予以重任替壽星翁切蛋糕。一時間衆人神情各異,眼神亂飛。
徐訓卻像是沒看到,只沖關心微微一笑,便将刀遞了過去:“你來吧。”
跟平日裏和她說話的那種板正味道截然不同,竟帶着一絲溫柔和寵溺。關心以為自己聾了,但看對方的神情又不像是裝的。
她難得有點臉紅,推了推他的手:“讓你分你就分,話這麽多。”
徐訓一臉寵妻的模樣,點頭應了聲,随即給關心的姑姑叔叔等幾個長輩各分了一塊蛋糕。長輩們都是場面人,一個兩人都很會說話,當場對着徐訓就是一頓毫不吝啬的誇獎。
潘真如和潘譽兩兄妹眼見關心如此長臉,氣得胃口全消。
可徐訓做的比他們想的還要絕,剛分完面前的幾位長輩,他便借口手酸,直接将刀往臺面上一擱,眼角含笑望着關心:“我記得你最近在節食,蛋糕便先不吃了吧。”
關心不在乎吃不吃蛋糕,但徐訓不拿潘家姐弟當人這一舉動實在太得她心,于是立馬配合地挽着他的胳膊,開始了她的表演。
“你累不累?破了一天的案手很酸吧,要不要我給你捏捏?”
關心的嬸嬸便笑道:“還是年輕人好啊,瞧這兩人恩愛的。小徐也別切了,嬸嬸這塊你倆分了吧。”
“不用了三嬸,我們不餓。”
“不是餓不餓的事兒,嬸嬸吃不吃無所謂,關鍵是你倆得吃。嘗了這味兒改天定婚禮蛋糕的時候,心裏就有數了。”
關心一臉小女兒的嬌态,貼着徐訓的胳膊撒嬌:“你看三嬸,盡取笑我們。”
“長輩的話都有道理,咱們得聽。”
“知道了。”
關心接過嬸嬸遞來的碟子,閃身進了旁邊的偏廳。
這一頓猛如虎的騷操作把所有人都給震到了,曾明煦暗暗豎起了大拇指,默默走開消化這頓劣質狗糧去了。
潘家姐弟氣得直喘粗氣,卻是半點法子也沒有。
徐家,他們誰都得罪不起。
關心一直到進了偏廳,觀察身後沒人跟着後,才甩開徐訓的胳膊,順便将蛋糕擱到了茶幾上。
徐訓并不在意她的翻臉無情,拿起叉子叉了一小塊蛋糕,遞到了關心嘴邊。
“我今天親自登門,就是為了跟你道歉。”
關心一愣,沒料到他會說這話。
“道什麽歉?”
“你吃了這口我就告訴你。”
關心狐疑地盯着他看了半天,也沒從那雙老謀深算的眼睛裏看出什麽端倪來。為解好奇心,只能乖乖就範。
“第一件,上次酒會上,我不該利用你。”
還說呢,利用她刺激潘真如也就算了,還給她吃那麽多蛋糕,害她接下來幾天差點把自己活活餓死。
徐訓沒等她反應過來,又給她喂了一口。
“第二件,今天我來遲了,一會兒回去自罰三杯。”
關心下意識地點點頭。
第三口蛋糕随之而來:“第三件,我不知道你在吃司瑩的醋。我答應你,以後會盡量跟女性保持距離。”
關心還在回味那蛋糕的味道,想着三嬸剛才的話,琢磨着自己婚禮時的蛋糕該用什麽口味。
結果聽到徐訓來了這麽一句,瞬間變臉。
誰說她吃醋了,根本沒有好!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 徐訓:這個道歉誠意夠嗎?
關心:呃……還差那麽一點。(如果再送點包包裙子珠寶就好了)
徐訓了然點頭,開始解襯衣扣子。
關心驚恐臉:你要幹什麽?你別過來啊!
徐訓:把差的那一點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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