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姚蜜把自己之前想買但沒錢買的化妝品買了個七七八八,直到今天那五萬塊的活動基金被消耗的只留了幾百塊,才依依不舍的停了手。

房子裏邊的衣櫃做的很漂亮,裏邊的空間也蠻大的,姚蜜把自己之前購置的衣服一件件拿出來挂好,心裏嘀咕着明天得買個挂燙機才行。

夕陽逐漸落下,小區裏的路燈亮了起來,姚蜜拎着自己收拾出來的垃圾出了門,丢掉之後找了家烤肉店吃晚飯。

五花肉被炙烤着發出滋滋的響聲,油脂與肉汁慢慢流淌下來,那肉片的顏色也逐漸變淺,香味一縷一縷的飄進了鼻子裏邊。

姚蜜把五花肉夾出來,往上邊刷了點醬料,用生菜葉子一卷,美滋滋的送進了嘴裏。

五花肉香醇,生菜爽口,兩種口感同時在口腔中綻放,那感覺叫人恨不能把自己的舌頭一起吞進去。

原托着腮坐在對面,看人類兩腮鼓鼓的,活像只小倉鼠,眼底不禁流露出幾分淡淡笑意。

吃完飯後姚蜜也沒急着回去,買了個冰激淩拿在手裏,就着晚風在馬路邊散步。

“原,”她幸情不自禁的眯起眼來,發出了第一萬零一次感慨:“有錢可真好,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原笑着說:“那人類以後肯定會越來越幸福的。”

“噫,”姚蜜開開心心的說:“這話我愛聽!”

前邊是條有點窄的胡同,看起來挺有老北京味兒的,姚蜜今晚上也沒什麽安排,就舔着冰激淩優哉游哉的走進去了。

胡同裏邊拐角那兒有倆路燈,一個好好的,另一個壞了,光線看起來有點昏暗,姚蜜正想走快點過去這兒,就聽見有孩子的哭聲傳來。

她心頭一跳,冰激淩也顧不上吃了,就近扔到垃圾箱裏邊去,就小跑着去看那孩子是怎麽了。

沒走多少距離,姚蜜就見一個光頭男人手臂裏夾着個戴帽子的小女孩,三四歲的樣子,邊哭邊蹬着兩條小白腿。

姚蜜自己小時候帶過孩子,知道那肯定不是抱孩子的姿勢,心裏邊冒出來的第一個想法就是遇見人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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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同口那兒停着輛面包車,光頭正快步往車上走,這時候打電話報警肯定是來不及了,姚蜜看見旁邊人家門口放着幾個啤酒瓶,壯着膽子拿了一個藏在身後,大喊一聲:“站住!”

光頭男人猛地回頭,兇神惡煞道:“別多管閑事,不然老子弄死你!”

姚蜜一聽他這麽說就知道不是善茬,沒貿然往前沖,而是放聲大喊:“抓人販子!有人嗎?!快來人啊!!!”

光頭男人一聽就有點慌了,目光陰狠的剜了她一眼,抱着小女孩撒腿就往面包車上跑。

姚蜜見狀也急了,不知道從哪兒湧出來一股氣力,追上去之後掄起啤酒瓶對着他後腦勺就是一下。

“砰”的一聲響,啤酒瓶應聲而碎,碎瓷濺到姚蜜臉上了,有種輕微的疼。

中年男人表情僵硬的慢慢倒地,後腦勺上流出鮮豔的血,小女孩也随之跌到了地上。

姚蜜心髒差點從喉嚨裏跳出來,連拖帶拽的把孩子拉出來,都不敢看面包車那邊是什麽反應,抱着孩子撒腿就跑。

胡同外邊就是大街,謝天謝地她還記得怎麽繞出去,等見到活人之後姚蜜險些哭出來,一把拉住一個路過的大媽,哆哆嗦嗦的說:“阿姨,快報警,那邊有人販子!”

首都大媽的警覺性有多高全國人民都知道,姚蜜剛把話說完,周圍嘩啦就圍上來一群人,她劇烈喘息着一指自己跑過來的方向,說:“在那邊,一個中年光頭男人,還有輛面包車……”

大媽打電話報了警,還有人順着她跑過來的方向去找人,姚蜜平複了一下呼吸,問懷裏邊的小姑娘:“你叫什麽名字呀?”

小姑娘吓壞了,什麽都說不出來,扯着嗓子一個勁兒的哭。

姚蜜摸了摸小姑娘肉嘟嘟的臉蛋,哄着說“別怕別怕,乖,沒事了哦”,又摟着拍了幾下,也是因為這姿勢,她才發現小姑娘帽子後邊貼着個防丢标簽。

江溪,後邊是個手機號碼。

姚蜜猜測“江溪”應該是小姑娘的名字,試探着叫了聲“溪溪”,果然見小姑娘慢慢止住哭聲了,一抽一抽的看着她。

這小姑娘長得特別可愛,眼睛圓圓的,腮幫子肉呼呼,簡直就是個畫上的布偶娃娃。

姚蜜被她看得心都軟了,一邊溫柔拍着小姑娘的肩膀,一邊給她帽子上的那個號碼打電話。

電話接通之後響了好幾聲才有人接,對方是個女聲,平靜中帶着一點忐忑,隐約疲憊:“你好,我是徐佳,請問是哪位?”

姚蜜看一眼标簽上那個名字,說:“請問你認識江溪嗎?”

徐佳的聲音立即就變了,驚喜中帶着點如釋重負,說:“她是我女兒!溪溪現在在哪兒?您是——”

姚蜜把地址說了,就聽電話那邊徐佳催着人開車出發,又一個勁兒的跟她說:“謝謝、謝謝,我真不知道該怎麽感激您才好!溪溪今下午沒回來,我心裏真是……”

“我能理解,”姚蜜說:“溪溪現在很安全,您別擔心。”

然後她跟小姑娘說:“跟媽媽說句話,好不好?”

江溪一聽“媽媽”兩個字,又開始抽泣了:“媽媽,你去哪兒了?溪溪剛才被壞人抓走了嗚嗚嗚嗚!”

徐佳聽得心如刀絞,眼淚當即就流下來了,這時候她不是商場上呼風喚雨的女強人,只是一個失去女兒音訊的焦急母親。

“溪溪,你別怕,媽媽馬上就到,馬上就到!”

電話挂斷之後,小姑娘哭的更兇了,姚蜜摟着哄了一會兒,警察就到了,先是在附近胡同裏拉了警戒線,又跟姚蜜說要到派出所去做筆錄。

姚蜜說孩子媽媽馬上就到,能不能稍等一會兒,這話剛說完,就見一個三十歲上下的女人拉開警戒線沖進來了,一把摟住江溪失聲痛哭。

姚蜜猜想這應該就是之前跟自己打電話的徐佳了。

過來跟姚蜜溝通的女警沒把她們母女倆分開,姚蜜也沒急着走,直到徐佳哭完了,才善意的遞過去一張紙巾。

徐佳摟着女兒一刻也舍不得松開,現在回過神來才覺得不好意思,接過紙巾來擦了擦眼淚,她緊緊握住姚蜜的手,再三說:“這位小姐,我真不知道怎麽感謝你才好!”

她目光迅速在姚蜜身上掃了一圈,看她腕上帶着塊江詩丹頓,就知道人家肯定不會特別缺錢,從包裏把名片找出來遞過去,說:“這是我的電話和聯系方式,您以後要是有用得到的地方只管開口!”

姚蜜低頭看了一眼,掃到那個董事長的職務,就忍不住咂舌說:“好的,我不會客氣的。”

徐佳原以為她會推辭幾句的,沒想到直接就答應了,怔楞一下之後又笑了:“脾氣還真是爽快,您怎麽稱呼?”

姚蜜說:“我叫姚蜜。”

然後她把自己手裏拿着的那枚标簽遞過去,帶着點責備的說:“這麽小的孩子,連自己的名字都說不清楚,怎麽能叫她一個人在外面呢。”

女警示意她們到警局去做筆錄,徐佳客氣的說了聲“好”,帶着女兒和姚蜜上了她的車,這才解釋說:“其實是有保姆接送的,只是沒想到保姆那兒出了意外,接了溪溪之後沒送回家,而是把她帶到別的地方去了……”

姚蜜沒想到自己誤入的不是販賣人口犯罪,而是豪門綁架事件,實在是吃了一驚:“感情那個光頭不是人販子啊?他是有意綁架溪溪的?”

徐佳手掌捏緊,眼底冷光一閃即逝:“不脫下身上那層皮,誰知道身邊的是人還是鬼呢。”

“姚小姐,說來不怕你笑話,”她笑的有些譏诮:“一旦摻和上了錢這東西,即便是家人,也會有反目相向的時候。”

“不,”姚蜜從自身經驗出發,嚴肅的說:“對于某些披着人皮不幹人事的人來說,即便不摻和上錢,他們也會跟你反目相向的。”

徐佳捂着嘴笑了,目光微亮的看着她,說:“姚小姐,你真有意思,等做完筆錄我們找個地方邊吃邊聊吧,我覺得我們倆肯定很談得來。”

她要是說改天請你吃飯,那就純粹是嘴上說說,直接把時間定死了,倒是真心實意。

“不用啦,”姚蜜推辭說:“我已經吃完了。”

“也是,時間晚了點,”徐佳摸出手機來,說:“加個微信吧,約個時間,我請你到家裏去吃飯。”

這一次姚蜜沒推辭,痛快的把微信加上了。

到警察局之後她按部就班的做了筆錄,把該說的說完,從問詢室裏出來就見徐佳母女倆正在外邊等待,大概是還有話要跟姚蜜說。

她笑了笑,正準備走過去呢,卻被人叫住了。

姚蜜回頭一看,叫住她的是個中年警察,面色嚴肅的看着她,說:“之前被你用酒瓶打倒的嫌疑人已經被送進了醫院,現在正在搶救……”

姚蜜聽這語調心頭就是一個咯噔,心說完犢子了,這不會是防衛過當還得追究自己的責任吧?

然而下一秒中年警察就說:“他是被公安部通緝的在逃殺人犯,你協助警方将他抓捕歸案,有十萬塊的獎金,待會兒去做個登記,晚點財務會把錢打到你的賬戶上。”

“……”姚蜜:“????”

這踏馬的也可以?

她腦子裏回想一下十萬塊這個數字,心裏邊就有譜了,冷不丁想起原來,扭頭在周圍看了一圈,卻都不見他的影子。

姚蜜心裏邊忽然冒出來一個猜測,原……他不會是個鬼吧?

又或者是個什麽妖怪?

小說裏不都是這麽說的嗎,那些鬼啊怪的都不敢在警察局裏放肆,甚至都不敢進入這裏。

姚蜜正這麽想着,就聽原的聲音忽然在自己耳邊響起:“人類,你這個腦袋瓜太呆了,得開瓢。”

“……”姚蜜:“????”

姚蜜扭頭一看,就見原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自己身邊,雙手抱胸,目光淡淡的看着自己。

她疑心他是聽到了自己的心聲,但是這事還真是不好解釋什麽,最後姚蜜幹笑幾聲,把這茬給略過去了。

原卻在這時候伸手過去,食指輕輕在她臉上擦了一下。

“疼不疼?”他輕輕問她。

原的手指是熱的,擦過姚蜜臉頰之後,她仿佛還能感覺到那股餘溫。

姚蜜從包裏邊掏出小鏡子一照,就發現自己腮上被劃了一道小口子,大概因為過去的時間久了,現在已經結了痂。

“吓死我了,還以為破相了呢,”她松了一口氣,轉着脖子左右看了看,說:“幸虧口子很小,過幾天褪掉痂就什麽都看不見了。”

原注視着她,又一次問:“疼不疼?”

姚蜜說:“不疼,你不說我都沒感覺到。”

原表情波動了一下,然後他嘆口氣,有些無奈的說:“怎麽沒叫我呢?跑出去的時候怕不怕?”

“我當時沒想那麽多嘛,”姚蜜想了想,說:“怕其實還是有一點的,跑出胡同之後我手腳都在抖,但是反應過來之前,就已經那麽做了。”

原說:“不怕出事嗎?”

“當然怕啊,我又不是金剛不壞之身,但既然遇上了,總不能當成沒看見、沒聽見吧。”

姚蜜認真的說:“我以後要是有了孩子,遇上這種事情,我肯定希望有人能幫她一把,哪怕只是喊幾聲呢,或許就能改變一個孩子的命運,拯救一個可能會破裂的家庭。”

原凝視了她良久,然後說:“人類。”

姚蜜一擡頭:“怎麽啦?”

原問她說:“現在還害怕嗎?”

姚蜜左右看看,見周圍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情,好像全然忽視了這個角落似的,就壓低聲音,有點不好意思的小聲說:“其實還是害怕的。你別看我那時候表現的那麽英勇,但心裏邊……”

原忽然伸臂抱住了她。

姚蜜怔怔的停了口。

原的動作輕柔,手掌溫熱,摸了摸人類的臉頰,又安撫似的,輕輕拍她的背。

姚蜜呆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這套動作跟她哄江溪的時候一樣。

一股暖流從心髒裏湧出,慢慢彙聚到四肢上去,她身體僵硬的被原摟住,完全不知道怎麽反應才好。

原卻在這時候靠近她耳邊,聲音溫柔道:“別怕,乖,人類,沒事了哦。”

姚蜜從小到大都沒被人這麽哄過。

爺爺雖然疼愛她,但是他老人家當了幾十年的兵,純粹的鐵漢柔情,根本不可能抱着小姑娘說“乖,別怕”。

姚蜜鼻子一酸,不知道為什麽,她忽然間很想哭。

然後原就笑了,有點嘆息,又有點無奈的說:“怎麽辦呢,人類。要不然我也在你身上貼個标簽吧,你要是傻乎乎的走丢了,我該怎麽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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