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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洄本意是要裝暈好以此吓一吓朝霞郡主,為自己贏得一個道德制高點,卻沒想到閉上了眼睛之後,她竟然真的不省人事了。
“安和縣主身上的箭傷還未好全,這次被朝霞郡主鞭笞,又動了血氣。她的身上氣血兩虛,這才導致縣主昏厥。”胡子花白的太醫仔細把了把脈,凝眉沉思了些許時間,對着等候的承恩公夫人道。
送走了太醫,承恩公夫人和延平侯夫人在內室交談。
“外甥女這些日子也是一出接着一出,怕不是招惹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妹妹,京郊的慧安寺久負盛名,改天你帶着洄兒去拜一拜吧,求個安心。”延平侯夫人向來信佛,當即就開口說道。
承恩公夫人嘆了一口氣,面帶憂慮的開口說道,“洄兒這些日子确實多災多難的,大嫂的話不無道理。等洄兒傷好了,我們就去那慧安寺拜一拜。”
“只是那朝霞郡主實在可恨,竟然當衆鞭笞洄兒,明擺着不将承恩公府和延平侯府放在眼中。”延平侯夫人一想到方才的場景頭就有些痛,用帕子細細按了按額角。
“等回了府,我和公爺定要到那長公主府拜訪一番。”承恩公夫人冷了臉,驸馬所在的家族程家近日被禦史扒出了不少事,現在都自顧不暇。如果不是有長公主在,程家早就被陛下問罪了,如今朝霞郡主不知收斂,又敢惹上他們。
“不過,這事還是瞞着母親,她今日過壽,不要因為洄兒擾了興致。”
“嗯,我曉得,婆子丫鬟們都交待好了。”
屏風之外,陸清清懶懶的坐在椅子上,往嘴中塞了一塊雲片糕。她想着等姑母和母親走了就去叫醒表姐,聽到太醫說表姐因着氣血兩虛昏厥不醒。心中感慨,表姐真是越發厲害了,連裝暈都如此逼真,太醫都看不出來。
等到章洄悠悠醒來的時候,她驚訝的發現自己躺在了如意苑的床上,而此刻居然已經是夜裏了。
“小姐,您醒啦。”一旁候着的綠墨立即喊了人過來,又是端上湯藥又是擺上清淡的粥點的。
“小姐,您下次出門可一定要帶着奴婢一同過去,奴婢再不濟也要保護小姐不受傷害。”綠墨在她耳邊不停地念叨,對她兩次受傷的事情耿耿于懷。
“我這是昏過去了?”章洄倚在床頭,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身上也不爽利。
“是啊,太醫說您氣血兩虛,需要将養幾日。夫人說了,這幾日讓您都安心待在家養傷,這次不好全了不準出去。”綠墨遞過去一碗濃黑的湯藥。
章洄接過苦死人的湯藥,皺着眉頭一飲而盡,內心郁悶,這算是兩敗俱傷?果然女主福星的屬性不是那麽容易抵消掉的,朝霞郡主與她交好也算是找對路子了,不然憑着她家的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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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家的罪責!章洄放下湯碗,臉色微變,她想起來之前被她遺忘的小說情節了。
朝霞郡主的父親出身河東程家,程家是大楚有名的世家,家族中多位子弟在朝中任職,勢力龐大。據說,當今聖上能登上皇位,背後也有程家出力,所以長公主一直得到皇上的優待,女兒一出生就被封為了郡主。
但是程家卻不安分,背後與漠北的胡人暗中勾結,私自交易販賣糧草。七年前,太子入朝後就隐約察覺此事,處死了程家一個分支的子弟,但因為此事牽扯較大,一直沒有動手處置程家。
後來太子意外身亡順王即位後,程家越發猖狂,直到狗男主長寧侯世子鐘霄掌了權後才慢慢被鏟除。朝霞郡主最後靠着是女主寧秋秋的親嫂子,才沒有因為程家獲罪。
“小姐,用些飯食吧。”
綠墨輕聲喊她,章洄才從思索中回過神來,心下想着找機會跟金大腿見個面,她很懷疑探花郎宋致刺殺太子一案就是程家一手主導的。
次日早上,承恩公夫婦二人到如意苑看了熟睡的女兒,又問了丫鬟昨夜小姐的情況。得知昨夜女兒醒來過一次,他們才放下心來。
“夫人,長公主為人蠻橫,當年我皇後阿姊還在的時候就和她不對付。宮中還有一個皇太後在,雖常年禮佛不問事,但也是長公主的一個依仗。今日長公主府你就不要去了,我去和驸馬分說。”承恩公章懷之換了一身衣服,理了理袖子,文雅氣十足。
承恩公夫人颔首,公爺說的也有幾分道理,她性子硬,萬一與長公主吵起來也是自己吃虧。
正當這時,管家卻喜着一張臉來報,說是太子殿下已經到了府外。
承恩公夫婦對視一眼,連忙出去迎候,心中猜測太子怕是為了朝霞郡主一事而來。
承恩公府的大門外,楚瑾着了一身青色暗繡常服,頭上佩戴小巧的雕龍金冠,黑眸深邃,緩步走來,清冷又矜貴。
“見過太子殿下。”承恩公迎着太子到了正房的上位坐下。
“舅舅,舅母,不必多禮。孤昨日聽聞表妹受了傷,今日特來探望。”他神色淡淡,讓人看不出對此事持何态度。
“殿下,洄兒的傷沒有大礙,只是太醫說驚了血氣要好好修養一段時間。”承恩公爵位雖高,但卻無多少實權,參與朝堂争鬥的少,身上就比着旁人多了些溫情。
他只當太子是自己的親外甥,心裏想的嘴中毫無保留地說出來,“朝霞郡主實在是欺人太甚,我正要去公主府讨個公道。殿下,長公主若去聖上那裏哭訴,你可要替舅舅說幾句。”
“長公主府,舅舅不用去了。此事,孤親自處理,表妹畢竟為孤擋了一箭傷還未好全。”楚瑾端坐在上首,骨節勻稱的手指在桌案上輕點,話中帶着深意。
承恩公看了一眼同樣愕然的承恩公夫人,微微遲疑,開口道,“殿下,萬一因此事讓長公主對您生了嫌隙。”
“舅舅多慮了,孤去探望表妹。”太子起身,眼簾微垂,淡淡開口道,“怕是一會兒公主府的人就要上門了,福壽,在此陪承恩公。”
“是,殿下。”福壽臉上帶笑,看向承恩公的時候也比之前尊敬了許多,“公爺,您就等着吧。”
承恩公夫人想要引着太子去如意苑,太子薄唇微啓,“舅母也留下吧,孤一人即可。”
她張了張口想要說,殿下是外男,即使是表兄妹,去女子的閨房也于禮不合。但對上太子淡然卻不容拒絕的眼神,只得沉默下來,派了一個婆子為他領路。
看着太子高大的身影緩緩地朝着如意苑而去,承恩公夫人心中油然而生一種怪異。但很快,管家就來報長公主府的人上門了,她就将這些許怪異埋在了心裏。
如意苑,章洄沉沉的一覺醒來,身上只穿了件藕荷色的紗衣,頭發随手用一只釵子挽起。綠墨此時應該去為她布置早膳了,她在床上喊了兩聲,人都沒有應聲。
幾個婆子丫鬟理應在外室,只是不知為何也沒了聲音。
章洄光着腳踩着一雙繡花鞋,慵懶的桃花眼尤帶有幾分睡意,一手打了個哈欠,迷迷茫茫地出了內室。
“人呢,本小姐今天穿的衣服還沒準備好呢。”被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伺候了接近一個月,章洄早就被封建階級的特權給腐蝕了。一大早,也不自己找衣服穿衣服了,需要別人服侍才行。
然而出了內室,章洄沒見着伺候的丫鬟婆子,卻迎面撞上一名穿着青衣的男子,他的身形颀長,面容清隽,漆黑的雙眸仿佛帶有魔力。
咦?難道是她在做夢?這個人怎麽那麽像金大腿。
“太子哥哥”章洄尤未清醒,甜甜地喊了一句,“你怎麽到我的房裏來了?”
“嗯。”楚瑾雙眸深不可測,注視着眼前未施粉黛的女子,她白嫩的肌膚透着粉紅,藕荷色的紗衣微有弧度,隐隐可見內裏的淡綠色的抹胸,他的聲音有些低啞。
方才承恩公府的婆子領着他進了如意苑,就恭恭敬敬的退到了一旁。
如意苑裏很安靜,院中有幾名丫鬟在打掃,廊下還有幾個婆子在小聲交談。太子殿下大駕光臨,丫鬟婆子們瞬間噤了聲,默默地退到院外。
日已上杆頭,楚瑾以為表妹在屋中看書繪畫,未打招呼便靜靜地步入門內,卻未想到她剛從睡夢中醒來,竟連着衣衫都未整理。
“孤來看望表妹。”他的神情不變,語氣清淡,視線在女子肩膀上白色的繃帶停留了片刻, “表妹的傷勢要記得換藥。”
“太子哥哥,我房裏的丫鬟她們……”男人清冷的聲音一下子激起了章洄的神志,這是真的金大腿啊!她的腳趾蜷縮在一起,微低着頭,有些不好意思,天啊,怎麽沒人通報一聲啊,她連小臉都沒洗呢。
“她們在院外,孤喚她們進來。”太子眸光微暗,掃過女子瓷白的脖頸,精致的鎖骨,還有光潔的腳踝,喉結一動,開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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