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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恩公府,下人仆婦們正在認認真真準備明日去慧安寺的物什,承恩公夫人端坐于小榻上,手中還拿着一本書,聽到她冷不丁的一句話,嗔了章洄一眼。
“洄兒,仔細點說話。再過兩天就是你姑母的冥誕,今年的法事你爹準備放在慧安寺來辦。”承恩公夫人将那本書放于小幾上,眉目間有些悵然。
章洄輕撩了裙擺,依偎在承恩公夫人身旁坐下,看了一眼小幾上的佛經,翻了翻回憶道,“娘,您不說洄兒都要忘記了,姑母都走了好多年了,洄兒只隐約記得姑母是個極美極溫柔的人。”
原身的嫡親姑母正是已逝多年的元敬皇後,楚明帝的原配妻子,太子表哥的親生母親。
承恩公夫人聞言,神色莫名,良久才嘆了一句,“是啊,你姑母她也去了這麽多年了。”掩了掩唇角,元敬皇後是難得性子聰慧的人,只是可惜楚明帝不珍惜,如若不是……
章洄注意着承恩公夫人的反應,看到她娘一副語意未盡的模樣,不禁說道,“娘,姑母她為人和善,一定好人有好報的。”
承恩公夫人撩起眼皮笑看了她一眼,不言語,性子和善是真的,不過好人卻未必有好報。元敬皇後當年對吳南音多好,那個賤人卻在元敬皇後懷着太子的時候勾搭上了楚明帝,更是無媒茍合懷上了四皇子順王。
不過終究是元敬皇後技高一籌,不僅牢牢地給四皇子按了個私生子的名頭,而且彌留之際狠狠算計了吳南音一把,永斷了她的皇後夢,更是利用楚明帝的愧疚心理,保太子地位穩當。
她去了這麽多年,吳貴妃也只是貴妃!只是可憐了太子,年幼喪母,一人獨居深宮,無依無靠的,養成了那副疏離淡漠的性子。
“好了,洄兒,回去你的院子收拾些物件,寺中清苦,有些東西還是要我們自備。”承恩公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女兒這些日子波折不斷,也要到寺中消消厄運。
章洄點了點頭,朝着承恩公夫人行個禮,便回了院子。
次日,承恩公府五六輛馬車接連着奔去京郊的慧安寺而去,場面浩蕩惹得楚京街上的人多看了幾眼。
章洄坐在馬車中,迷迷糊糊的,倚着馬車壁昏昏欲睡,她好久沒這麽早出門了。
“小姐,慧安寺到了。”過了有一個多時辰的時間,綠墨輕輕地叫醒她,章洄才揉了揉眼睛,整理了儀容下了馬車。
等到章洄清醒,一雙桃花眼看過去,也不由得贊嘆慧安寺不愧為楚京第一寺。門口香客絡繹不絕,男女、老少、貧富皆有,但那門口的迎客僧卻俱一視同仁,雙手合十微笑以視。
“兩位施主這邊請。”承恩公府為已逝的元敬皇後做冥誕是大事,慧安寺也早有準備,寺中方丈親自來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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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勞方丈了。”承恩公夫人見到慧安寺的了空大師親至,有些喜出望外,連忙恭敬回禮。了空大師精通佛道,心中慈悲,在整個大楚的地位都很超然。
章洄早前不信神佛,不過她穿越到小說裏面的事常理無法解釋,心中也因此對神佛産生了敬畏。見到寺中的僧人也雙手合十回禮,落到了空大師眼裏微微一笑。
慧安寺給她們一行人安排了一個單獨的院落,安靜清幽。
“施主一行人車馬勞頓,可先于此稍作休息。”承恩公夫人與了空大師而去商議冥誕之事,章洄不便參與便被引着先到這裏休息。
待到迎客僧離開,她處于院中聞得佛香渺渺,倒比着旁日心神平靜了幾分。
忽而一陣笛聲傳來,那笛聲空靈缥缈,帶着幾分悲意又隐藏了一分懷念。章洄一怔,心中猜想這應當是紀念亡魂的吧,不過這吹笛人技巧可真高超,笛聲吹到了人的心裏。
“小姐,你怎麽了?”綠墨一臉愕然,看着章洄已經淚流滿面,驚呼一聲。
“沒事,綠墨,我們進去吧。”章洄用手抹了抹臉上的淚水,徑直進了廂房。她只是,想起了現世自己雙雙逝去的父母,動了幾分哀思。
子欲養而親不待,想必太子表哥對着姑母的離世也是如此痛心吧。章洄想了想,命綠墨拿出了筆墨紙硯,太子表哥多番護她周全,她也簡單的獻上一份心意吧。
“小姐,您這是在抄寫經書?”綠墨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她的臉色,唯恐她再次落淚。
“姑母冥誕,我要抄上幾分經書奉上去,但願她下世平安喜樂。”章洄坐于窗前持筆,一筆一劃的抄寫,認真的眉眼映着幾點日光,看在綠墨還有其他幾個仆婦眼裏,不由得安靜下來。
承恩公夫人得知她這番舉動,倒是頗為欣慰的誇贊了她幾句,只是囑托她護着眼睛,不要過于勞累。
章洄點頭稱是。
一天的時間,她終于抄好了幾本經書,和承恩公夫人說了一聲。着了一身素色的棉裙,臉上粉黛未施,便去了寺中供奉元敬皇後的佛堂。
小沙彌年紀不大,六七歲的模樣,引着她前往,偷偷地看了她好幾眼,女施主生的好看,頗似菩薩面前的持瓶仙女。
章洄察覺,莞爾一笑,這小和尚還真可愛,這麽年幼都要幹活,慧安寺也不怕別人說他們虐待小和尚。到了佛堂門口,她從荷包中掏出幾顆松子糖塞到他手中,“小師父,麻煩你了,我一人進去便可。”
小沙彌臉色一紅,點了點頭,見章洄進去之後嘴中才呢喃一句,“可是師父不讓我多吃糖。”
小佛堂分成兩間,外間擺着神龛還有元敬皇後的牌位,裏間有些深,章洄也沒顧得走進去看。她撩起裙擺跪在蒲團上,雙手合起頭顱觸地,恭恭敬敬地朝着元敬皇後的牌位行禮。
“姑母,我是洄兒,适逢您的冥誕,洄兒抄了幾本經書給您。願您下輩子一生順遂,無憂無慮。”說完撚了三根香插在香爐中,“也願您保佑太子表哥一生平安,生活美滿。”
女子清脆悅耳的聲音傳徹在整個佛堂,內室榻上坐着一人,他修長的手指用素帕擦拭着骨笛,聞得此言手指一頓。
一生平安,生活美滿,楚瑾雙眼漆黑如墨,內裏仿若有一股東西在翻騰,拿着骨笛的手不由得攥緊。
“姑母若在天有靈,心有餘力,也保佑一下洄兒。洄兒自知與旁人思想認知格格不入,只想快快樂樂的過我自己的小日子,每天看看戲耍耍樂子。長相俊美潔身自好一生不納妾的男子鳳毛麟角,洄兒不強求,與美男子談個戀愛也不錯……三十歲的時候如果能遇見陽剛可愛的小弟弟也不錯……姑母,您一定要記得啊,洄兒每年都給您抄寫經書……”
絮絮叨叨啰啰嗦嗦一大通話下來,裏間的那人的眉頭皺了又松,松了又皺。好大一會兒才聽得女子的腳步聲,楚瑾緩步從裏間出來,拿起了經書翻看了兩眼。
表妹真是用心良苦,一輩子的事情都求了一遍,母後哪有時間管的了這麽多。至于美男子,陽剛可愛的弟弟,他臉色冷沉,合上了經書,癡心妄想!
“殿下,暗衛來報順王私下找上了長寧候世子。”楚瑾不疾不徐回了佛堂旁的庭院,剛飲了一口茶水就聽得福壽來報。
他神色淡淡,轉動了一下手上的玉扳指,眼都未擡,“意料之中,壽康宮可有異動?”
“昨日的宮宴上,太後抱怨說皇家子嗣不豐,提了一嘴要為皇子們選妃。吳貴妃似乎動了心思,已經着手相看朝中大臣的女兒了。”福壽東宮總管太監的位置不是白做的,宮中各方消息都掌握其中。
他暗暗瞥了一眼殿下的神情,“殿下也是時候甄選太子妃了。”小聲地提了一句。
楚瑾聞言掃了他一眼,起身持起了骨笛放于唇邊,笛聲清揚婉轉。貴妃、太後、長公主結成一脈,又接連拉攏朝中重臣,父皇對他心生忌憚,他們一定會在太子妃之位上大做文章。
從前是他無欲無求,又不想破壞當前的平衡,一直未立太子妃。只是現在,他心中有了一個人選。
“福壽,回宮之後安排太傅、大學士、尚書史幾人來見孤。”一曲作罷,楚瑾放下骨笛,靜靜的看向窗外,開口說道。
福壽訝異,殿下莫非已經有了立妃之意?他臉上帶笑,高聲應是。東宮若有了子嗣,朝中有大批臣子支持,殿下手中又握有兵權,皇後娘娘在天有靈也能安心了。
只是不知道,殿下看重哪位貴女,太子妃之位可是個香饽饽,公候世家們都盯着呢。
“殿下,了空大師請您移步禪堂,說是請您品茶。”守在院外的侍衛進來禀報。
每年皇後冥誕太子都會在慧安寺齋戒幾日,長久以來他與了空也有了往來。受他影響,十八歲戰場歸來的太子越發內斂,克制住了心中的殺念。
“孤即刻便去。”
“了空大師說他還邀請了安和縣主。”侍衛又加了一句。
楚瑾聞言眸光微動,臉上若有所思。
作者有話要說: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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