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皇嫂秀色可餐(7)
此言一出,除了唐久,所有人都愣住了。
晏玉軒有點懵:“沒毒?就是普通的湯藥?”
太醫:“是。”
沈珂哭聲一頓,一臉不可置信地急切道:“可這藥聞着一股子腥味,和昨天喝的絕對不一樣!”
“貴妃聞到的腥味,是人參的土腥氣。”太醫恭敬回道,“藥中加了味人參,而且是難得一遇的千年山參,是補藥中的極品,所以熬出的味道才會如此濃烈。”
沈珂腦中一片空白,終于後知後覺的明白自己上了套。他猛的轉臉去看唐久,對方卻還是那副淡淡的樣子,抿着唇一言不發。
只有晏玉軒還搞不清楚狀況,不過他方才冤枉了人,此時不免尴尬,也有些不滿:“謹之,你加的既是人參,為何方才不說?”
唐久終于擡眼看他:“看來陛下是忘了這千年山參的來歷了。”
晏玉軒一怔。
“征慶元年,陛下出征北戎,臣替陛下擋了一箭。當時陛下派人四處尋訪,千辛萬苦尋來了這只千年山參。此物極其貴重,理應只有皇上、太後才有資格享用。陛下您卻破格将它賞賜給了我,說除了我,任何人不得擅用。”
“臣感念陛下恩德,卻舍不得用掉這珍貴無比的山參,于是一直好好珍藏着。昨日得知沈貴妃得了病,又想多半是他多年流落在外、身子虛弱的緣故,便讓人悄悄将這山參加在貴妃藥裏,希望能給他補一補身體。”
他頓了頓,臉上露出一絲凄涼的嘲諷:“卻沒想到,貴妃和陛下,都以為我是在藥裏放了毒。”
晏玉軒這下是徹徹底底傻了,神色來回變換,一顆心五味雜陳,不自覺的松開了環着沈珂的手臂,往唐久那邊走去,伸手想去碰他:“謹之,方才朕——”
唐久輕輕一側身子避開他的手,看也不看的沖他行了一禮:“臣告退。”說着沒等晏玉軒回應,便越過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晏玉軒不尴不尬地站在那裏,兀自呆愣了片刻,才緩緩放下伸出的手。
沈珂知道自己這回是栽大了,臉色有些發青,迅速在心中思量片刻,主動往地上一跪,低泣道:“我真的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是我誤會皇後了,請陛下責罰!”
晏玉軒回過神,嘆了口氣,把他從地上扶起來:“你這事做的确實有些不妥。謹之不是那樣的人,怎麽會害你呢?”
沈珂抽泣着稱是。
晏玉軒看他模樣可憐,也沒忍心苛責他什麽,但看着地上那灘湯藥,再想想方才林謹之的一番話,對沈珂的态度終究是淡了些:“你先歇息吧。”說罷腳步匆匆地離開了。
看方向,是往長樂宮去了。
沈珂久久站立着,而後回身,面無表情地踩進那攤湯藥中,一下下地用腳碾着。
“林謹之。”他狠聲說,“你等着。”
——
唐久前腳進了長樂宮,晏玉軒後腳就追了進來,并将所有侍候的人都趕出去,一把拽住唐久的胳膊,低聲道:“謹之!”
唐久站住,卻依舊沒回頭。
晏玉軒捉住他的雙臂,硬把他扳過來對着自己,嘆了口氣道:“是朕冤枉你了。你別生氣……”
“我沒生氣。”唐久淡淡道,聲色比往日還要涼薄,大概是心也冷了的緣故。“只是有些心寒罷了。相識三年,我以為陛下縱使不喜我,也該是了解我的。卻沒想到今日才知道,原來在陛下心裏,我是個會使下毒伎倆害人性命的小人。”
從來沒有人敢用這種嘲諷的語氣對皇帝說話,晏玉軒聽了,卻沒有發火,心中反而愈發的不是滋味。
這件事,确實是他做的過分了。
他沒想到林謹之會把自己賞賜的人參珍藏那麽久,自己舍不得用,卻舍得拿出來給小珂兒用。偏偏小珂兒還誤解了謹之,他也因為心急,第一時間信了小珂兒的說辭,懷疑謹之要害人。
的确令人寒心。
就像謹之說的,他是什麽樣的人,自己還不了解嗎?這麽多年他總是這樣不争不搶,性子又那麽傲,怎麽可能會因為嫉恨去做那樣卑劣的事?
晏玉軒這回是真的後悔了,再看面前人一臉疲倦的病容,更是有些心疼:“謹之,朕錯了,朕任你打罵,讓你出氣,好不好?”
唐久看了眼面板,悔恨值已經到了30。晏玉軒能這樣低聲下氣的認錯已經很不容易,如果再不給他臺階下,這狗皇帝怕是要沒耐心了。唐久嘆了口氣,态度軟化下來:“罷了。只希望陛下下次別再這般看我了。”
“絕對不會了!”晏玉軒松了口氣,連連保證,擁着他往殿裏走,“你的病還沒好,快先歇歇。”
“我沒事。”唐久道,“陛下去陪沈貴妃吧。”
晏玉軒有些無奈的笑了:“又在口是心非。你真的不想讓朕留下陪你嗎?”
真的不想啊。唐久鄙夷想,你在這裏簡直污染空氣好嗎。
晏玉軒卻偏偏把他的沉默當成默認,溫柔道:“朕知這段時間冷落你,你不高興了。朕今天正好不忙,哪也不去,就在這裏陪你。”
我可去你奶奶的吧!!
一句國罵險些脫口而出,唐久強行剎了閘,勉強提了提嘴角,飛速找了個借口拒絕:“我風寒還沒好,把病氣過給陛下就糟了。陛下還是回去吧。”
誰知晏玉軒一聽,反而愉悅的笑開了。
“我就知道。你趕我走,其實是因為怕我生病吧?”晏玉軒安慰他,“別擔心,朕身強力壯,這點風寒奈何不了朕。”
唐久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
媽的狗皇帝腦子有洞吧!這麽自戀!
再拒絕就要讓人起疑了,唐久沒辦法,只能應下了。
“睡一會兒吧。”晏玉軒溫柔道,“朕在旁邊看着你。”
唐久:“……”
他肚子裏罵罵咧咧的上了床,眼不見心不煩的合上眼。他的病确實還沒好,腦袋昏昏沉沉的,不知不覺竟然真的睡過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朦朦胧胧間感覺好像有人在輕輕給他按摩額頭。唐久舒服的哼哼了一聲,又覺得有些口渴,于是嘟哝了一句:“水……”
不多時,他被一雙手臂穩穩的扶起來,随即溫水送到了唇邊。唐久閉着眼喝了兩口,吧唧了下嘴唇,反手熟練的摟住那人的腰,貼過臉去在人家身上亂七八糟地蹭了蹭,“蟹老板,你真體貼。”
每次他喝多了,都是老謝把他扛回家,給他換衣服擦臉,硬把他叫起喂蜂蜜水,伺候的比他親媽還要周全。
唐久舒服的打了個哈欠,抱着人形抱枕準備繼續睡,突然後知後覺哪裏不對。
他好像穿越了。
所以身邊的人不可能是謝臨。
那是誰?
狗皇帝?!
唐久倒抽一口冷氣,猛的把自己吓醒了,瞪着眼睛去看自己四腳章魚般抱着的人。
一張風流俊臉映入眼簾,男人在唐久呆滞的目光中輕輕笑了笑,低聲問:“夢到什麽了,把我抱的這麽緊?”
……晏玉琛???
唐久狠掐了自己一把才确定不是在做夢,他又抽了口冷氣,猛的松開手坐起身:“你怎麽會在這!?”
晏玉琛的手虛虛扶了下他的腦袋,似是擔心他起的太猛把自己晃暈:“我聽說你生病了,進宮來看看你。”
不是……你這不是普通的進宮,你特麽進的是皇後的內宮好不好!!
晏玉琛知道他想問什麽,笑了笑,有些孩子氣的豎起一根手指在唇邊,又往窗戶那邊指了指:“噓……別聲張,我偷偷翻窗進來的。”
唐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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