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還錢就給你自由

幾秒鐘以前的感動在瞬間變成一場空。我嘲笑着之前那個因為他的一點體貼而變得柔軟的自己，就因為那一點點的溫暖就讓自己放下所有的防備，然後将一個赤裸裸的自己呈現在他的面前等待着傷害。

幾乎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訴着我，風勵城已經變了，他不再是當年的那個他，可是我的心裏卻沒有辦法将初戀的他從腦海裏删去，我還是滿懷希望的等待着，等待着那個過去的他重新出現。

其實，從很久之前開始，在他把我留在他身邊的時候，我是欣喜地吧，因為我愛着他，所以心甘情願的願意将自己的很多防備都放下，但是呢，現在看來，卻像是一場笑話一樣。我已經太累了。

今晚的舞會，我能夠看出來，他和江涵希有着很高的默契，這樣很好，畢竟兩個有勢力的家族聯姻帶給他的更多，可我呢？似乎一點用都沒有，這樣的我怎麽站在他的身邊？

當我們隔着遙遠的時光重新出現在彼此的眼前時，我們之間相隔的不只是那些年的時光，更加的有江涵希，更加的有變的和過去完全不同的我們自己。

這樣的我們，奢談什麽重歸于好實在是太天真了。而我的心，一次一次的傷害，已經不能再更痛。已經到這樣的時候了，糾纏還有什麽意義呢？

我沒有回答風勵城，也不打算回答。我從他的腿上站起身，打算離開。他拖住我的胳膊，我一點一點的抽出我的胳膊。

“怎麽？現在玩的是欲迎還拒？那我只能說好一招以退為進。”風勵城的手一用力，我的胳膊就再也動不了了，他的笑容冰冷，一如現在的他給我的感覺。

我向旁邊閃開，躲開了他的手。

不知道為什麽，一想到那雙手剛才還在舞池裏摸過江涵希，現在卻來摸我，我就感覺到一陣的惡心，一種反胃的感覺占據我的身心。

“怎麽，給臉不要，現在不應該投懷送抱？”風勵城一個人說着，得不到回應的他顯然脾氣開始差起來了。他的手在我的身體上游走，可是這一次，我的身體卻沒有出現任何的反應，反而是他的手觸摸過的地方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我就這樣定定的在黑暗中沉默着，好像一個失去了靈魂的木偶。

“莫言夕，你又在玩什麽花樣？”風勵城的聲音不再隐忍，一種暴厲的氣息，可是我卻覺得心中無所畏懼。

終于，他忍不住了，一把拉過我，又放在他的腿上，唇貼下來。

明明是我們兩個人的動作，我卻覺得心中一片茫然，好像是一個局外人，就好像這一具軀殼不再是我的，是另一個人的。又好像是我的靈魂已經不屬于這一具軀殼，所以才能這樣漠然的看着吧。

沒有掙紮，沒有回應，就好像是一具屍體，如果風勵城還能有興致繼續，那我也無話可說。

風勵城親吻了一會兒，察覺到我的不對，放開了我，“你，生病了嗎？”

語氣裏是不可察覺的關心和緊張，如果是往常，我一定會溺死在他這樣的溫柔裏，可是今天的我，只有着深深的疲憊和無力感。好像心髒麻木了，麻木到感覺不到傷心，感覺不到難過的情緒了。

風勵城放開手，捧起我的臉，與他的臉對視着。

在小花園裏面螢火蟲般美麗的微弱燈光下，我看見了一張俊秀的臉龐，這是我自從心髒明白什麽是愛情以來就一直愛着的那張臉，不曾相遇的那些年裏面，很多次，我都在夢裏和這樣的臉一起牽手走在公園裏，一起做很多的事情，可是如今這張臉在我的眼前了，卻是那樣的陌生。

想着，我的眼淚流了下來，很快就淚流滿面。那種，期待一個人期待了數年卻決定放棄他的心情，那種覺得自己怎麽追趕也追趕不上了，那種覺得自己在他的身邊已經是一個多餘的人了，那種覺得他變了，不再是他的心情。那些對于往年曾經美好的記憶，就像是我的一場夢，現在，夢做完了，也就應該清醒了。

回到自己的生活中去，我們就像是兩條平行漸近線，曾經一度無限的接近過，接近的讓我覺得我們就要離幸福那麽近了，可是我們最終還是不可避免的彼此疏遠。

風勵城用手指擦拭我的淚，卻沒有用。他的溫情沒有感動我，反而讓我覺得更加寒冷，來不及了，心已經碎成粉末再也拼不起來了，我們之間，終究還是要隔着那樣多的遺憾了。

我一點點的拉開随身小包的拉鏈，在包裏的夾層那裏，摸出一個很精巧的項鏈。

項鏈是粉色的，風勵城那裏還有一枚藍色的，這是我們當年在一起之後，他給我的定情信物。天鵝的形狀只是天鵝的心髒處是一個粉色的水晶，當時，風勵城還說，他對我的心就像這粉色的水晶一樣，永遠晶瑩透明，一片真心。

這麽多年來，我從來都沒有丢失過，一直都随身攜帶者，當年，我也曾那樣的愛過風勵城，就好比是我的一個珍貴的寶石，永遠留在我的夾層裏，沒有人知道，卻是我最寶貴的東西。

“你還留着這個？”風勵城的眼神一開始是陌生的，可是當他看清天鵝的造型之後就立刻明白了過來。“你一直都帶着它？”他的語氣裏有點兒欣喜。

我忍着眼淚，把項鏈給他，他不接，我把他的手拿出來，把項鏈放在他的掌心上。

“你這是什麽意思？”風勵城的語氣有點兒顫抖，有點兒難以置信。我忍忍眼淚，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一點。

“還給你。”

“你還給我什麽？你把什麽還給我？”風勵城攥住項鏈，手朝下放在褲腿兩邊。

“我累了，我真的累了。我真的好累好累啊，勵城，我們已經是過去了，你也要認清這個現實才對。”

風勵城打斷我的話，“那你和誰是現在？和顏爍浩？”

我不理他繼續說下去。

“我真的累了，如果一段感情，讓我們消耗所有對于生活的熱情和勇氣，那這樣的一段感情又是為什麽要存在呢？我們早都過去了，你現在的身邊是江涵希，她是一個好女孩。你應該珍惜。你們才是更加般配的一對兒。”

“我和誰般配我要和誰在一起用不着你來虛情假意的問候，我和誰在一起也不關你的事。”風勵城怒吼。

“很感謝你，很感謝你對我的幫助，可是，我真的好累，我想我不能在這樣下去了，請你放過我吧，放我離開，讓我有重新生活的開始的機會吧。現在的我沒有資格來請求什麽，就讓當年的莫言夕請求你吧，如果當年真的在一起是快樂的，不要讓現在的糾纏摧毀當年所有的好感，就讓大家都平靜的分開，這樣不好嗎？”

“你跟我在一起，你感覺到了累？你覺得不快樂？”風勵城說着，聲音裏全是無奈，滿是疲憊的感覺讓我不忍心決絕的離開，可是我也知道，這一次的機會，可能是我逃離開的最後一次機會，我不能失去這次機會。

我和風勵城的糾纏已經太久了，我們彼此的青春美好都消耗在這上面，我們不能在這樣糾纏下去，成為一對怨偶。

就讓風勵城對我的印象停留在當年那個莫言夕的身上吧。我站在原地，不讓自己流露出哪怕是一點點的悲傷脆弱。

“想離開我？”風勵城問我。

我緩慢而堅定的點頭。風勵城轉過臉去。半天才聽到他的聲音：“莫言夕，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他像是在問這小花園裏的一切，可是沒有回答。他只能回過頭來，像是第一次見我那樣細細打量着我。

一種輕佻的氣質回到他的身上來。“你也把自己太高看了，難道我是真的少不了你？不過是一個玩物，”風勵城說完停頓了一下，我盡量讓自己沒有反應，只是冷漠的站着接受他的攻擊。

“而作為我的獵物的你，竟然想要逃離主人的掌控，你說你是不是太天真了？”風勵城問着。

我還是沉默。

“你說話啊，以為沉默就可以讓自己能夠逃離了嗎？”風勵城說着。

沉默在我們之間彌漫，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風勵城突然轉過身去，斜靠在涼亭的石柱上，“不過你這個玩物我也玩夠了，又不聽話還喜歡搗亂，我也覺得應該給自己換一個聽話的玩物了。”我如釋重負，看來這下是可以離開了。“不過呢，”我剛剛放下的那一口氣又提了起來，難道風力稱又有什麽新的要求？還是剛才同意讓我走只是一個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