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沒落

九香放緩腳步，幾乎走一步停一停，眼前的景色實在太讓她震驚了。

明知道是在地下，但頭上依然深遠得像夜空般看不到盡頭，那抹黑暗中有星星點點的亮光點綴，彷如辰星，她還看到好幾個排列得很熟悉的星象，看久了還有它在緩緩移動的錯覺，這真的是模仿星空。

下方，一座座風格奇異的石制建築組成了一個完整的城市，石頭被磨得光滑，上面刻有好看的上古符文，讓整座建築看起來帶上難明了的玄奧意境。

這些建築不是為了住人，更像是一個靈陣，或者機關，所以看起來才那麽特別，可又帶有房子的特點，大概是為了讓墨門子弟在居住的同時也不疏于修煉。

街道非常的寬廣，踏上去，一個個很細小的照明靈陣被激活，像極了發光的小蟲在飛舞，又綴以石花石草和玩耍中的小石獸，讓整體看起來既和諧又不失美态，只是這樣反而更顯荒涼。

九香知道，這是腳下有感應生氣的靈陣，只要踩到這個區域光亮就會被激活，符文泛起不刺眼的柔和光芒，地上，建築上，一切人為雕刻出來的事物上……都會按照陣圖形成美輪美奂的燈，如果很多人在這裏來來往往，這裏就是一個黑暗中最美的仙境。

但是，沒有人。

這是一個無人的城市啊……

裝飾得再美，再怎麽繁華，人不在了，就失去存在意義了。

悲涼不由得湧上心頭，九香低聲嘆了口氣，擡腳走到街道上。

空蕩蕩的城市，只有一個人的呼吸，一個人的腳步聲在回蕩，既像悼念又像譏笑。

墨門祖地……到底在歌詠多久之前的昌盛，在期盼着建立怎樣的繁榮，又在哭訴着多少年後的荒涼……

九香心中有種自己也想不通的悲傷，一直往前走，不需要看路标，只是順着自己的感覺，走過一叢叢花草，撫過一棟棟建築，腰間的引魂青燈和玄甲馭星盤默默閃爍青光陪着她，來到一個巨大的祭壇前。

祭壇和她之前看到的建築風格完全不一樣。

怎麽說呢，之前看到的建築和街道，都是為了修煉用的，很玄，很奇，充滿了嚴謹和學術的氣息，但是這個祭壇給她的感覺就真的是個普通祭壇！

圓形的祭壇中間是一座雕像，看起來是個欲飛上九天的女仙子，仙裳飄飄，姿态輕盈優美，神情肅穆，也許是墨門的創始者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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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麽簡單的一個祭壇占地很大，而且充滿了聖潔的氣息，地上的符文不再繁雜，變得非常巨型，透露出荒古滄桑感，讓進入其中的人不由自主放空心靈，一心膜拜這座雕像。

當然這感覺對九香來說只有一瞬間，不看女仙雕像她就恢複正常了。

女仙雕像下方有一個小小的祭壇，其上有玉石制的香爐，一些祭祀常用的玉制器具，沒什麽奇怪的，要說最奇怪的就是有一炷香插在香爐裏，這三支香也是玉制的。

栩栩如生的香頭讓她忍不住在心裏偷笑，做出這些香的人也太懶了吧，這是打算連香燭錢都省了啊，也不怕要祭拜的女仙來算賬！

嬉笑完她就打算離開了，這時候一陣怪風吹來，她汗毛都豎了起來，戒備地審視四周。

又來了，這股讓自己不舒服的怪風，肯定是人為的！到底藏在哪裏！

這股風在之前她進行各種試煉的時候偶爾會出現，都是在她快撐不下去或者一籌莫展的時候拉自己一把，雖然令她感覺不舒服但幫了她是實實在在的。

她有想過可能是龍昊，但龍昊消失已久，他看着是個自大的人想怎樣就怎樣也不像個跟蹤狂，而且這股氣息她仔細探查了一下，和龍昊的完全不像，所以她也沒轍。

又來來回回審視了一番，依然沒發現有人的蹤跡，九香無奈收回視線，才發現那炷香居然被點燃了！

“不會吧！”她頓時伏得老近去觀察，還好奇地吹了吹。

神奇了，這炷玉香是可以用靈氣點燃的，燃料就是香的本身，居然是由充滿靈氣的玉石做成的，她還以為是普通的玉呢。

之後她馬上又想到如果香燃完了怎麽辦，又聯想到拆卸的問題，最後好奇起香爐來，整個人趴在案桌上，淩空的兩條腿一翹一翹的，覆蓋在小腿上的裙子被反複踢飛。

“……”黑暗中的身影看着這場景有些無語，“沒反應嗎？”

沒研究多久，香少了一半去了，當然是沒有香灰掉落的，卻有不再包含能量無色無味的淡淡靈煙飄出，然後九香感覺腦子轟的一聲，仿佛有什麽聲音在傳導進來，還附帶一個個畫面。

“墨門之道，始于九天，恒以兼愛……”

氣息悠長的蒼老聲音開始徐徐講解，九香好奇地眨着眼睛傾聽，這是墨門的歷史啊。

墨門的傳承歷史要追溯起來，比修士沒落，比諸神大戰，比仙神分家還要久遠，在上古洪荒時期就存在了，當然九香是不太懂諸神、仙神、洪荒這些奇怪的名詞，就連講述的聲音也是一筆帶過沒多做解釋，更多的是講述墨門興旺的時期。

墨門興旺的時代，天下沒有不臣服的勢力，那時候修士時代還沒沒落，諸天仙神也還在，墨門卻獨占鳌頭。

據傳說墨門的創始者是遠古時期大道衍生的先天女仙，名字到現在已經無人知曉，她的道統涵蓋天下萬物，醫蔔星相式術符甲功無所不精，只是在弟子手上機關、傀儡和陣法尤為突出而已，稱天下三絕。

可以說墨門是其他衍生大道的始祖，或者說對于其他大道的發展功不可沒，丹道，符道，醫道等等……簡單地說，煉丹總要丹爐吧？如果沒有墨門創造出來的适合煉丹的丹爐，路邊随便一個泥燒的爐你煉給我看看？一輸入靈力立刻炸得毫不留情！

只是那麽強盛的墨門，連諸神大戰如此艱難的歲月都可以大放異彩撐過去，卻還是逃不過沒落的命運。

一夜之間，墨門的功法失效，陣法傀儡術等也相繼失靈，凡修煉墨門功法轉變為墨門血脈的人都感受到被削弱的變化。

物極必反，總有人對其虎視眈眈，于是墨門很快受到其他勢力的打擊，鎮派之寶龍甲神章被分割而後失蹤，門派被毀，墨門宗主不得已舉派逃亡來到這邊隐居，打算休養生息一段時間，然而還是套不了傳承逐漸遺失，四分五裂的下場。

九香聽得唏噓不已，果然門派大了什麽悲劇都會有，為了從勾心鬥角中保存傳承，墨門最忠誠的一批長老帶着傳承來到此地，重新建立了一個地下祖地。

以往墨門弟子都在這裏生活修煉，剛才那個算是一個讓弟子晉級用的修煉場，九香才醒悟她走的不是正宗入口。

香燒完，九香也看完了墨門歷史，還得到了墨門的傳承，這傳承是不完整的，但已經是墨門長老悉心保存下來的了，每個來次幾百的弟子都可以得到，但事情還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