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入谷

雖然早先已經得知淚石礁的樣貌,但真的見到時還是讓烏翎小小的吃驚了一把。

上尖下潤,真就與淚滴一般模樣,通體雖然是黑石色,但是找不到一點刀劈斧鑿痕跡,上面只有細密的小孔,多是被海浪沖刷出來的。

而在淚石礁旁邊那些露出來的礁面上,居然還有一個用海石藻類搭建起來的窩棚!

這礁面總共就不過夠十來人站立,只這一個窩棚就占了八成的空間。

窩棚裏面擺着一些簡陋的陶器。

烏翎和陳金揆走進了窩棚,此時聽旁邊的陳金揆說道:“這淚石礁旁邊常常有漁民打魚,一些小漁船遇上風雨沒法回去就只能靠在淚石礁旁邊的一個小灣裏面,然後有些漁民就爬上淚石礁,建起這個窩棚躲避風雨。漸漸有人就在窩棚裏面留下一些吃不完的魚幹,既方便自己,也是預備萬一有人遇險能活着到這兒,掙一線生機,後來有人再到這兒都會盡量在走之前給這些陶器裏面裝上一些耐放的吃食,魚幹、蝦米甚至食鹽都是大家急需的東西。”

這時候烏翎才發現陳金揆居然用布袋背了一小袋炒米,然後倒進了快要見底的陶器內。

陳金揆此刻的臉上滿是哀色:“這些年收成不好,漁民下海打魚又老是被那些洋人的火輪船擠兌,這陶器裏面都剩不下什麽東西了,能放一點是一點,萬一有人用上也算行善積德了。”

烏翎點點頭,走出這個有些低矮的窩棚,站在窩棚前那僅能容納兩人站立的礁面上遠眺,烏翎看到了神奇的一幕。

遠處看似風平浪靜地海面上時不時有海魚縱身躍起,而無一例外的是它們的身體都呈現出焦黑色,而且每一次躍起都伴随着沉悶的轟鳴聲,如山崩石落,甚是駭人。

陳金揆也走出窩棚,擡頭間正好看到海魚躍起的一幕。

“掣電雷場的旱雷當真是恐怖如斯,這無影無形最是難防,加上裏面神出鬼沒的雷精電怪,能夠活着回來都是大幸啊!”他不由感慨道。

烏翎和陳金揆一直盯着這滾石谷的動向。

發現其每隔兩個小時左右就會有一次大的雷暴,這期間不僅僅是海魚被電的從水中躍出,還能看到有奇形海獸被逼迫地在滾石谷內嘶吼。

而兩個小時的時間一過,接下來的間隔期間,旱雷的威力就小了不少,海魚躍出海面的頻率降低了,海獸的動靜小了,便是滾石谷內的“滾石”聲都變得若有若無,唯獨能看到那些一直隐藏在空氣中的雷精電怪活躍的身影,似乎過于強大的旱雷對于它們也有壓制作用。

烏翎和陳金揆對視了一下,陳金揆說道:“來附近打過魚的漁民也提到過,這滾石谷在冬春兩季才有出現,夏秋兩季則好像藏匿起來一樣,而在冬春兩季這種滾石聲時大時小的情況也有提及,他們認為這是滾石谷內居住的神明在打盹,每隔一段時間就要睜一次眼察看一下自己的領地內的情況,所以他們平時都會避開神明巡查的時段,在打盹時間沖進去,撈到那些被電暈的海魚甚至海獸就趕緊跑,運氣好的還能遇到結了雷母珠的珠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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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翎眉頭緊皺:“雷母珠?這是什麽東西?”

陳金揆露出向往地神色道:“這雷母珠只有掣電雷場才有産出,是一種神奇的蚌精吸收天地雷氣孕育而成,練氣武道家若是能夠吸收一枚雷母珠,其自身運轉氣的時候,打出的每一招都會帶上雷霆勁力。這雷霆勁力威力較之一般地功法還要強,其中摻雜着天地間的煌煌正氣,修為低劣的邪靈遇之,退避不及就是魂飛魄散,極奇厲害。

至于納氣禦術師或者氣動工程師就不知道了,但是想必也是有頗多增益的。”

烏翎略微點了點頭,這雷母珠若是能夠能夠弄上一顆,對于自己的實驗也是大有裨益的。

“這掣電雷場裏面還有不少好東西,不然也不至于有那麽大風險還是有那麽多海獸削尖了腦袋往裏鑽。”陳金揆說道。

烏翎對這些越發來了興致:“那你們下去打撈的時候不妨帶上我,我對于眼力這一道也有些修煉,若是有寶物從我眼前飄過,絕對難逃我的法眼。”

陳金揆搖頭道:“這下水哪裏有那麽容易,水下情況複雜多變,稍有不慎就可能再也回不來,更別說那些潛伏在暗處的海獸。每年向皇宮進貢的海珠只有那麽一點點,你以為采珠人的水性不好嗎?他們下水也有可能有去無回啊!你又是我們海軍衙門少有的氣動工程師,我怎麽可能讓你下去冒險?”

“何況你還要負責各處避雷針的監控,擔子也不輕,輕易也離不開啊!放心好了,若是有什麽奇珍異寶我一定讓他們送到你面前,而且你不還有優先選擇的權利嗎?少不了你的!”陳金揆打定了主意不松口,烏翎也只能無奈接受。

智鳶艦上,水兵們已經把避雷針各部件取了出來,正擺在甲板上檢查其狀況,只等着安裝了。

烏翎回到艦上馬上就投入了監督他們組裝的工作,也顧不上再去找鄧世昌争取下水的機會。

“把那些射蛟弩都給我調好了,進了掣電雷場随時都有可能遇到突發狀況,不要猶豫,看到不對勁就給我打!我們多警覺一分,下水的弟兄們就安全一分,都聽明白了嗎?”鄧世昌高聲喊道。

“遵命!”衆人齊聲道。

“二副、三副,你們給我提一些實心彈出來,就放在各炮位,萬一射蛟弩對付不了,還要看我們這大炮的威力,烏巡查,你這邊的組裝完成後還要再檢查一下前後主炮,以及其他機關炮的情況,遇戰必要能打,出了問題我唯你是問!”鄧世昌用嚴厲地目光盯着烏翎。

烏翎站直身子答道:“是!”

鄧世昌點了點頭,又說道:“現在,我們還要從全艦上選出兩批兄弟,一批負責布置避雷針,确保在智鳶艦與各避雷針之間的海域不會有大範圍的旱雷出現幹擾我們的打撈。

另一批就是下水的兄弟了,之前我們也有了一些針對的訓練,這批兄弟也早已經挑好,不過這一次我們考慮到時間的緊迫性,還要再加上幾人,确保我們在有限時間內完成我們的任務。

陳幫帶,你負責挑人下水,烏巡查你挑人負責管理避雷針,其他人各安其位,此次任務諸位務必同心協力,有懈怠軍機、退縮不前者,皆斬!”鄧世昌此時也展現出鐵血之風,所有人心下都是一緊,之前的嬉笑怒罵此刻都收斂了起來。

由于早先已經有了規劃,此時再臨時增加幾人也沒有太多問題,随着灰黑色的鯊魚皮衣以及淡黃色符紙繪制的避水咒被發到下水的水兵手裏,現在就等着時間一到進入滾石谷。

滾石谷海面上的雷聲一點點降了下來,智鳶艦也趁着旱雷頻率降低兩個小時衰弱期進入了滾石谷開始布置避雷針。

智鳶艦兩邊側舷挂有共四艘小舢板,每艘舢板上安排六個水兵以及他們負責的一套避雷針裝置。

這些避雷針底部的小鐵坨上都被烏翎加裝了一個玻璃瓶,用一根細鐵鏈通入瓶內,然後用烏翎買來的橡膠将瓶口塞緊以防進水。

“注意!放置避雷針的時候一定要将其底部的圓盤底座展開,然後确保扶風符文正常運轉,不能讓避雷針倒在水上,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抓緊時間,注意安全!”烏翎對每一組下舢板的成員都仔細叮囑。

那邊陳金揆已經把鯊魚皮衣套在了身上,帶着一副護目鏡,将避水咒貼着胸口放在皮衣裏。

智鳶靈體已經在智鳶艦外層施加了一層氣罩,此時正以15節的速度開進滾石谷。

一駛進滾石谷,衆人馬上感覺到了一種炎熱濕燥的感覺。

有水兵看了一下溫度計,發現此時的溫度比起外邊高了有30度,若不是還有氣罩護着,這裏帶着高溫的濕熱空氣都能将人皮膚灼傷。

“該死!這高溫怎麽回事?為什麽沒有人提過?”有人抱怨道。

“顧不得這些了!智鳶艦一旦進入我們預估的沉船地點上方,馬上就放出舢板。”鄧世昌站出來說道。

鄧世昌一發話所有人都閉上了嘴,舢板下水,24名水兵奮力向智鳶艦前方呈扇形劃出去。

“陳幫帶,你帶人先從船頭下水,開始搜索,注意不要離開扇形區域,避雷針還沒有全部布置完!”鄧世昌說道。

“明白!等我的好消息吧!”陳金揆對着跟在他身後的十名水兵揮了揮手,然後一個個就如同靈活的猴子一般,攀住船頭鐵欄跳下了水。

“各部迅速就位,炮兵一旦發現異常不需指示,可直接開火!”鄧世昌嚴厲地聲音傳遍整艘戰艦。

為了最大化節省智鳶靈體的能量,整艘戰艦都停止了其他不必要的消耗,只保留了各炮位的低燃氣燈照明,和艦長室的燈火,其他地方全部暗了下來。

雖然此刻外面還是正午,但是滾石谷內卻看不到陽光,頭上黑漆漆一片,時不時有一兩道旱雷突然劈打在氣罩上,發出“滋滋”的聲音。

“左一發現布雷船,他們發來信號,任務完成!”有炮位水兵發來消息。

“右一發現布雷船,任務完成!”

第二批的四根避雷針也随着舢板遠去,船後的一批水兵也在指示下跳進了水中。

此刻鄧世昌也走出艦長室,站在甲板上,靜靜等待陳金揆的消息。

烏翎站在他身側,雖然看不到他表情的變化,但是通過他雙手緊緊握拳交叉于背後的動作,也能推斷出他內心的緊張。

陳金揆帶着的第一批下水探索隊員已經入水有四十分鐘了,但是依然沒有消息傳回,只能通過絞盤上纏繞的繩索還在不斷下放感受到他們的動向。

突然,一道金光破開水面,順着連接這些下水隊員的繩索一路上攀,最終跳上了甲板,然後被候在旁邊的鄧世昌一把抓住。

他手心中握着的發着金光的正是一枚鈴铛。

“總算是來消息了!”鄧世昌臉上露出了笑容,只看他微微用力擠了擠這金色的鈴铛,鈴铛突然傳出了陳金揆的聲音。

“鄧管帶,我們找到沉船了!只是和我們了解的情況不對啊!這裏不只是有古沉船,我居然看到了一艘半鐵甲商輪,而且看上面攀附的海藻似乎也就最近一兩年內的事兒,這裏面有古怪啊!”

陳金揆的聲音斷斷續續,應該是因為在水下使用避水咒受到龐大水壓的影響。

鄧世昌聽到這話後表情立刻凝重起來。

出現了不該屬于那個時代的鐵甲商船?會不會是有商船迷失在滾石谷造成的?

難道是有人早已經知曉這個消息了?會不會被他們捷足先登了?

這一切瞬間在腦海裏走了一遍,烏翎只看到他眉頭緊鎖,嘴唇被牙齒咬的有些發紫。

“鄧管帶,事已至此,我們再怎麽多想也是無用,不如讓兄弟們先試着進沉船看看,要是就這麽在外邊耽誤了時辰,怕是哪個人心中都不會答應。”烏翎提醒道。

鄧世昌額頭上有汗珠滾落,此刻他內心也是一片糾結。

而聽了烏翎的話後,他先是看了看四周都在看着他的水兵旋即重重點了點頭,将金色鈴铛湊到嘴邊:“探探它的情況!看看它什麽來路?有情況就速報!”

金色鈴铛“嗖”的一下又順着這繩索鑽入了水中,一下子就找不到它的影子了。

“烏巡查,你不妨幫我分析分析,這商船是什麽來路?”鄧世昌微微側了側脖子問道。

烏翎沉吟片刻道:“這滾石谷航線是明朝鄭大貂寺開通的,後來海貢廢除便成為了一些私商賺取利益的海上秘徑,要說保密,他們應當做的比官方還要嚴謹。

從你們得到那海圖也不難發現,他們對于這航線的看重,真要說洩密,我到覺得可能是得到海圖之後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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