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希伯來恩（下）
“正如此刻，如果提諾陶斯只是一種寵獸而非實力超凡的妖獸，你還會覺得它值得你花更多的錢嗎？
是你的選擇讓它有了價值！我希望你明白，你的每個選擇都有着不同的含義，有不同的價值，不要盲目，要看到它的用處而不是它美麗的外表，不要和我犯一樣的錯誤，落入一樣的下場！”希伯來恩的聲音低沉，後面的話烏翎卻沒有能夠聽清。
但是他能夠感覺到其中的沉重，三個人臉上都失去了笑容。
“那麽下一個！”希伯來恩好像沒有看到他們的樣子，寵辱不驚地在麻袋裏摸索，又丢出來一盞銅燈。
“好精致呀！這是什麽寶貝？”露絲舉起銅燈對着太陽照了照，竟看到銅燈的外壁在陽光下居然顯現出一副奇美地圖案。
圖案上一個似乎是貴族打扮的男子拜倒在地，面前恰好擺着一盞銅燈。
是在膜拜這盞燈嗎？烏翎也看到了這幅畫。
“可以換幾個不同的角度！”希伯來恩難得開口提示。
露絲将銅燈轉了半圈，又看到一個盛裝女子在銅燈前起舞，是在祈禱嗎？庫克迷惑不已。
露絲将銅燈倒置，又看到了另一幅畫，在畫上，男子坐在金色的寶座上，但是身體卻只剩下了骨架;女子被衆星拱月般環繞，只是那美好的曲線也變成了一副枯骨。
這樣的三張圖不禁讓三人渾身一冷。
這個銅燈具有無比的神力，給予了男子權勢和財富，卻困死在寶座之上;女子擁有了絕世容顏與傲人曲線卻不知自己早已經是一具骷髅。
庫克猶豫了一會兒，說道：“我曾經聽薩珊王朝的一位客人說起過一個傳說，古薩拉森帝國曾經有位貴族，得到了一盞神燈，神燈之中住着燈神，燈神曾許諾，如果你每天給我供奉三千斤香油，持續一千零一天，我就給你三個實現任何願望的機會。
那位貴族的第一個願望是成為帝國最有權勢的男人，于是老國王以及他的繼承人相繼病死，他以第一千零一位順位繼承人的身份當上了新國王。
第二個願望是擁有最美麗的女子做他的皇後，于是一位他挑中的美女在燈神的魔法下一點點趨于完美，以至于他連年不早朝。
第三個願望是希望他能夠不生不滅。只是古薩拉森帝國早已經分崩離析了，恐怕他這個願望沒能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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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絲把銅燈遞到庫克手中，這會兒功夫，她竟然差點控制不住，想要打開銅燈看看裏面是什麽情況，而一離開手，卻沒有那麽強烈的欲念了。
“其實他的第三個願望也實現了。”希伯來恩看着他們三人，緩緩說道。
庫克也忍不住把銅燈塞回希伯來恩手中，這才感覺心中舒坦了點。
烏翎追問道：“不是帝國滅亡了嗎？”
希伯來恩詭異地笑道：“但是燈神亘古不滅啊！”
“啊！他……他成了燈神？”露絲吓得話都說不完整了。
希伯來恩拿起銅燈晃了晃：“或許燈神成了他，誰說得準呢？”
三人默不作聲，卻感覺背心一陣陰寒。
“人的欲念是無窮大的，而邪神又是依靠欲念而活，欲念逾強，邪神逾強。當欲念到達極致，便是邪神重返人間之時，沒有肉體的他們最喜歡做的就是鸠占鵲巢！
要節欲！不得貪戀，一切邪妄便不得近身！”希伯來恩把銅燈遞給庫克。
庫克擺手不敢接，希伯來恩笑道：“無妨！這盞銅燈只是一件仿品，只需要你奉上能夠裝滿一壺的金幣，便可以實現與這些金幣等價的願望。
但要記住，不得貪！”
庫克松了口氣，要是真品，他還真要想想自己有沒有命享受才行。
“最後一件啦！很少有人能從我這裏拿走獎品的，你們今天都挺幸運，小露絲要加油了！”希伯來恩居然和露絲調笑起來。
露絲也撸起袖子不服氣道：“盡管來！本小姐今天就不信了！”
“拿好了！”希伯來恩直接丢了過來。
露絲擡手接住，一看竟然是一朵紫水晶雕刻的玫瑰，頓時陷入沉思。
“是藝術品嗎？或許和藝術家有關！”烏翎說出自己的見解。
“代表愛情的玫瑰，或許是個愛情故事！”庫克發表了自己的建議。
沉默了很久，露絲才擡起頭，眼角卻有些濕潤：“這是我的父親的作品。”
庫克和烏翎面面相觑，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我的父親年輕的時候是個花花公子，但是他很有天賦，是少年成名的納氣禦術師。
他極具才華，擅長于雕刻，曾經用一組水晶玫瑰打動了我的母親，最終兩人走到了一起。
生下我後，父親依舊風流不改，他又有了新的目标，而為了虜獲她們的芳心，他竟然将送給我母親的水晶玫瑰一朵一朵拆散開，送給那些女子。
我的母親因此郁郁寡歡，很早就離世了。而父親整日在外，也從不管家中生計，雖然生活富裕，但是我過得并不快樂，和父親的關系也好像路人一般。
有一天，父親回到家中悶悶不樂，我并不沒有在意，也絲毫不關心他的遭遇。
他突然告訴我他今天遇到了一名和我母親長得極像的女子，她的言談舉止都和我的母親一般無二，他說他遇到真愛了。
我對他嗤之以鼻，說：‘那你去追她啊！你不是情場王子嗎？你不是藝術大師嗎？’
我父親深深看了我一眼便轉身離開，然後他發瘋似得将全部財産拿來收購那些曾經贈送出去的水晶玫瑰，想要再組成那一簇曾經打動我母親的玫瑰花束。
只差最後一支了，就是這朵紫水晶玫瑰，但他找到那個他曾經把水晶玫瑰贈予的那個女子，她卻說玫瑰失手打碎了。
父親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把自己關在了屋子裏整整三周！
我再見到他時，他的已經沒有了人形！眼窩深陷，骨瘦如柴，雙手卻捧着一朵仿佛鮮血鑄成的玫瑰，然後将其插入那簇玫瑰花束中。
他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最後卻聽說他慘死在一處巷子之中，被人開膛破肚，內髒空空如也！
現場留下了很明顯的獻祭痕跡，察看現場的主教确認這是一場邪神的祭禮！
而祭禮的主材料就是一名納氣禦術師！
因為對父親的憎恨，我走上氣動工程師這條路，父親死的那天，我恰好回到了外祖父家中，當我聽聞這場噩耗時，甚至沒有一點觸動。直至後來，發生的一連環的納氣禦術師被殺案，案件背後的真相浮出水面。
一位邪神發動他的信徒尋找那些天賦非凡的納氣禦術師，通過詭異手段獲取他內心的薄弱點，然後針對這些薄弱點做突破，誘惑這些納氣禦術師在絕望的情況下自我獻祭。
很不幸，我的父親就是其中一員！時至今日，我已經不得而知他內心的薄弱點是否就是我的母親，但是我不容許他就這麽白白死去，總有一日我會找到那個邪神，并且殺了他！”露絲眼角有淚，但很快又收了回去，她自始至終都保持着倔強的模樣，不願意在衆人面前示弱。
“那位邪神将他的一位女信徒改變成你母親的樣貌，并且還讓她模仿你的母親接近你的父親，讓他奉上自己最心愛的物品以示對自己的愛戀，然後再當着你父親的面将水晶玫瑰摧毀，打破你父親對你母親的感情寄托，讓其徹底絕望，最後将你父親獻祭給了邪神！
愛情是一個誰也捉摸不透的詞，希望小露絲你以後不要在愛情裏面迷茫，猶豫和懊悔只會讓你與它失之交臂！”希伯來恩奉上最後一句話，将其他東西裝進麻袋，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露絲拉住他的袖子，用懇求地語氣問道：“希伯來恩，你知道那個邪神是誰，對不對？還知道那個變成我母親的壞女人是誰，是不是？告訴我！”
希伯來恩沒有出聲，而是拿手指在地上寫道：“神名不得妄頌！哪怕是邪神！”
他頓了頓又寫道：“終究有那一天，你們會再見面！”
露絲松開了希伯來恩的袖子，似是想到了什麽，她輕聲道：“希伯來恩，你不會再回來了是不是？不然你之前為什麽不告訴我？”
希伯來恩笑着指了指自己黑洞洞地嘴巴，說道：“我也有自己的難處！該去找人一筆筆讨債了！”
露絲沒有強求，希伯來恩不是普通人，但是他卻願意讓自己沉淪在鬧市之中，一定有他迫不得已地原因。
“不知道什麽時候還能再見到這個家夥，雖然他有時候總會和你說一些嚴肅的事情，還愛講些大道理，但是卻不覺得厭煩，能夠感覺到他是在為別人考慮，仿佛是要把自己的所有見識全部告訴別人一樣，毫無保留，真希望他可以渡過難關，找到那個傷害他的人！”露絲為希伯來恩祈禱着。
“之前我從未相信過世上會有神靈的代行天使，但是今天我卻覺得我遇到了，希伯來恩就是那個！你們覺得呢？”庫克有感而發。
“也許他就是神呢？”烏翎的聲音輕到無人能夠聽清楚。
“接下來就該那些還在暗中窺探的家夥們倒黴了！這次我要把他們的狗頭都給打爆！”露絲還是那個露絲，言語行動充滿了暴力色彩。
庫克也想起自己現在的處境，臉上又多了幾分凄慘樣，有些後悔，剛才要是和希伯來恩一起走就沒事了，他一定是個高手吧？
只是這會兒卻只能把自己308斤的身子托付給這兩位年輕的職業者了。
三人腳步加快走出市集，越走越偏，看樣子居然是要往郊外去。
這不是正中下懷？居心不良地尾随者們不願意放棄三條大魚，毅然決然地咬鈎了。
露絲邊走邊找合适的地形，很快就看到一處緩坡，坡高不過數十米，周圍的樹木也不密集，顯得很開闊。
她對烏翎使了個眼色，烏翎會意地點了點頭，扶着庫克往坡上跑。
周圍沒有樹木遮掩，尾随者們也無法借助濃密地樹葉遮擋身影，只能現身追趕。
“放棄吧！小姑娘！乖乖把東西交出來，我可以考慮不殺你！哈哈！”一名絡腮胡子大漢邊跑邊猖狂地喊道。
露絲冷冷地回頭看了一眼，除了這個傻大個，還有8個人，其中居然還看到了被揍了一頓的尼克管家和他帶着的仆人。
“呵！看來把錢丢光了，準備從我們身上補回來？哼！也不怕崩壞你們的牙！”露絲不再猶豫，雙手攀住一塊突出的石塊，便縱身到了坡頂，而庫克和烏翎也到了坡腰上。
“讓你們看看老娘地厲害！”露絲學着卡蜜爾的口吻說着，從氣動工程箱裏掏出了一臺哈奇開斯機關炮！
比手指還粗的子彈用供彈鏈裝着盤了怕有半個人身子高。露絲操作着機炮對準追得最歡的那個大個子喊着：“你過來呀！”
說着，手指扣住扳機不放，“噠噠噠噠！”如同鋸子鋸樹的聲音不絕于耳。
絡腮胡大漢一個急剎，差點人翻過去，雙臂護住身子，一頭冰藍色巨虎從他身上鑽了出來。
冰河劍虎！
只見冰河劍虎張開血盆大口噴吐出極寒霜流，将射來的子彈紛紛凍住。
其他幾個人也紛紛停住腳步，打着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主意。
烏翎将氣喘籲籲地庫克放在一塊大石旁邊，手中翻出一杆莫辛納甘步槍，拉響槍栓，不需要瞄準，一發子彈便打了出去，直接命中冰河劍虎的頭頂。
這可不是流水線上的子彈，而是氣動工程師親手打造的特殊鉛彈，彈頭崩裂而揮灑出來的鉛粉直接撒在冰河劍虎腦門上。
同時子彈也被引爆！
碎裂的彈片對冰河劍虎沒什麽威脅，但是額頭粘上了鉛粉，讓它煩躁地抓撓腦袋。
“還他媽看着呢？再不上，老子先走一步！”絡腮胡大漢急紅了眼。
聽的這話，管家尼克不得不硬着頭皮先一步跳出來。
他們三人挨了頓毒打不說，還把子爵給得錢全賠了，要是再不趕緊把這三頭肥羊宰了，回去拿什麽交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