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章
“肯尼斯先生,如你所見,您的未婚妻索拉·娜澤萊·索菲亞莉女士現在在我的手上。如果你還想要她的性命的話,就請仔細地觀看以下這份契約。契約內容已經寫的非常清楚了:只要你簽下你的名字,我立刻就會放您的未婚妻離開,并且不得再以任何形式傷害你們二人;而同樣的,你必須在我放走您未婚妻的一個小時之內,主動放棄所有的令咒——也即是放棄servant-Lancer。”
錄制完最後這一段說明,我将攝像機取了下來。
然後我回到索拉面前,先将她眼睛和嘴上的布條取下來,然後蹲下身去解綁縛着她的繩索。
“這樣應該就可以了。”也許是因為我顯得有些沉默,索拉主動開口說道,“肯尼斯的話,一定會接受這個交易的。他以為你不知道我也是Lancer的master,如果是這個契約內容的話,他一定會将令咒轉交給我,以此來達成契約條件的……”
我嗯了一聲,只是說道:“稍等一下,索拉,這個結打得有些緊……”
我知道她正在觀察我的表情,當見到我有些黯然的神色時,她忽然有些忐忑地問我:“這個計策讓你不快嗎,米迦勒?你……你們天使不能說謊……”
“這并不是謊言,不是嗎?”我擡起眼凝望她,手中的動作微微一頓,“現在的你……不是正在我的手上嗎?”
我與索拉視線相交,并在她的瞳仁中清晰地見到自己的倒影——盡管表象是那麽的謙遜溫柔,這一刻我的眼神卻是深沉的。
她正在我的手上呢——我對她進行了唯一的一次警告,就像我對我的所有獵物一樣,我會給與他們一個逃離的機會,只要他們能夠及時從貪婪的漩渦當中抽出手,就不會落入我的網中。
畢竟,只有一方狩獵的話,游戲會結束地很快、很無趣的。
可惜的是,索拉沒能把握住最後一次機會。
她抿起嘴,冷豔的臉上露出似是而非的淺笑:“不要開玩笑了,米迦勒。”
我也溫和地笑了笑,替她将所有的繩索都解了下來,将她扶起來:“你還好嗎?”
“嗯。”索拉轉動着手腕,我的手法很輕柔,那裏并沒有留下什麽痕跡。
我将拍攝下來的內容遞到她的面前:“檢查一下吧,索拉,如果沒有問題的話,明天下午我會想辦法和那張契約一起,交到肯尼斯的手上。”
“不,我沒有不信任你的意思,米迦勒……”
我堅持将東西交給她重新檢查一遍,就像是魔術師在進行表演之前,将道具交給觀衆們檢查一樣。
索拉将東西果然排查了一遍,最重要的契約內容上沒有一絲一分的問題,似乎連帶着對我的信任和愧疚又多了一些呢。
——不過,魔術道具啊,正是因為肉眼上看不出問題,才能天衣無縫地進行表演哦,索拉。
……
第二天上午時,我穿着僞裝,敲響了肯尼斯的房門。
由于索拉無緣無故地在聖杯戰争期間消失了幾乎一天,所以肯尼斯看起來極為焦躁,他身邊沒有Lancer的氣息,也許是派出去尋找索拉了。
但索拉畢竟不是令咒的持有人——Lancer的正式master,即便是迪盧木多這樣的英雄,也很難找到刻意隐藏自己的索拉的蹤跡。
當肯尼斯打開房門時,非常暴躁地問我:“沒什麽事的話,就請即刻離開吧!”
“抱歉,先生,我這裏有指名要交給您的東西。”我謙遜地笑了笑,将手頭的信封交到他的手裏,裏面正裝着那盤錄像帶和契約紙。
他臉上帶着疑慮的神色,将信封接過,又看向我:“你可以走了……”
我微笑着伸出一只手,攔住了房門:“可以等等麽,肯尼斯先生?我這裏還有一項任務,我需要負責确定您的回複呢。”
“我會自己進行确定的,這裏不需要別人……!”肯尼斯阻止了我的行動。
唉,固執和敵意的程度和最初見面的索拉真是不相上下啊。
我只得抱歉地對他笑笑:“這樣真的好嗎,肯尼斯先生?您的未婚妻可是在我手上呢……”
“——什麽?!”
我笑着擡起了那個攝像機,将肯尼斯有趣的反應記錄了下來。
“可惡……可惡!”肯尼斯極為不甘地看着我,眉間刻出了一道道憤怒的痕跡,手指蠢蠢欲動地屈伸着,似乎随時都能用魔術将我殺死。
我只能聳了聳肩:“正如您所見,我只是個小人物。如果就這樣殺死我,或者把我關起來什麽的,您的未婚妻可就沒有了哦;在聖杯戰争剛開始的現在,就因為一個普通人而失去強有力的臂助,失去您深愛的未婚妻小姐,這真的好嗎?不如坐下來,仔細地看看這盤錄像帶吧。”
錄像帶的內容,自然就是我“綁架”了索拉,然後要求肯尼斯放棄令咒的過程了。
與此同時,一張契約紙輕飄飄地遞到了他的面前,上面的契約正如錄像中所說的一致,只要魔術師簽下這張東西,就絕對不可能違反了。就算有一方死掉了,就連靈魂都會受到這種契約的約束……現代的魔術師實在是很厲害啊。
當年我和惡魔打交道的時候,怎麽就沒有這種方便的東西呢?
錄像帶放完之後,肯尼斯的表情愈發地猙獰了起來,胸膛劇烈地起伏,一副因為怒火而幾乎喪失理智的模樣。
他掙紮的激烈程度比我想象中更強一些,我不由為此産生了好奇心:“有這麽痛苦嗎,肯尼斯先生?您是為了什麽理由而想要聖杯呢?”
“根源……!”他的喉嚨中爆發出了一聲不假思索的嚎叫,許久後重重地喘着氣,一手撫摸在左手的令咒上,“索拉!……你!我這就将你殺死在我面前!”
啊呀,一臉馬上就要召喚出Lancer殺死我的表情,他自身也是極為優秀的魔術師的樣子,恐怕只需要短短兩小節的吟唱就能置我于死地吧。
但是,就在這麽做的前一刻,他卻又忍恨按捺住了。
“您真的是愛着索拉小姐呢……”我繼續拍攝着他因為憤懑、不甘而完全扭曲了的面容,不由地有些唏噓,“比起失去聖杯,您更無法承受的是失去索拉小姐嗎?”
肯尼斯的目光中射出冰冷和怨毒的視線,過了許久許久才勉強遏制住狂怒的喘息,将那張契約紙拿了起來。
他的雙手劇烈地顫抖着:“居然……居然要我将Lancer的令咒轉交給你,你簡直……你簡直卑鄙無恥,你是魔術師的恥辱!”
噫!肯尼斯先生你說出了我的劇本之外的話,我可是還在錄像呢!等一下讓索拉小姐聽到這句話可就不好了。
——她可是一直以為我聽她的計劃,讓你直接将令咒轉移給她呢。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繼續舉着我的攝像機,對肯尼斯說道:“這不也很好嗎?如果我更過分一些的話,一定會先殺死索拉,然後和你決鬥,趁着Lancer不在場的時候把你也……然而像現在這樣,你們只是失去了參加聖杯戰争的機會而已,兩人都可以毫發無損地回家,不是也很好麽?”
“你懂什麽!”肯尼斯将契約紙丢開,向我怒吼道,“我是肯尼斯·艾爾梅洛伊·阿奇波盧德,我是時鐘塔最天才的天才,我的人生怎麽可能有失敗——”
“那你預想中的戰争是什麽樣的呢?”我好奇地坐下,向他追問,“由你來主導戰場,然後不費吹灰之力地取得勝利,帶回聖杯,繼續你輝煌的天才生涯嗎?”
啊啊,這不是很無趣嗎?比起雨生龍之介,我那充滿哲思的master來說,肯尼斯身為魔術師中的精英,卻也只是凡人的程度麽……
“不是的,聖杯戰争……歸根結底上是我們魔術師的戰場!”肯尼斯看向我的目光中透着冰冷的嘲諷和蔑視,“像你這樣的恥辱之人怎麽會明白!魔術師的高貴和優雅,你怎麽會明白!我期待的是一流的對手、一流的魔術師,發揮着一流的魔術手腕,冷靜地進行對弈——”
“所以本質上,你期待的是一場紳士的游戲嗎?先生,”我饒有興趣地插話道,“你将聖杯‘戰争’當作是貴族手中撚着的象牙棋子,可以從容優雅地決定和接受勝敗,可以在結束後彬彬有禮地互相誇耀嗎?”
肯尼斯的臉色再次扭曲了起來。
我還以為我猜錯了,但是,他很快給了我驚喜。
“你們這種人……怎麽會明白貴族的榮光!”他說,“看看這個糟糕的島國!你們這些猥瑣的小人物用什麽科學技術、什麽經濟發展來同別的國家競争,你們早已經将古老的淳樸風情和高雅品味都已經敗壞殆盡了,你們對事物的評判标準只剩下有用、能生存這種指标而已了——可笑!這種恬不知恥地想擠進先進階級的嘴臉,你也一樣,只依靠借來的力量、制度、技術什麽的就以為有了尊嚴、有了榮耀?”
哎——?還真是說出了相當了不起的話啊。
“你說的很有道理,肯尼斯先生。”我伸出手為他的話而鼓掌,“确實,這個城市一直帶給我奇妙的違和感,現在想來的話——它根本是一堆先進事物的集合體而已,不存在自己的風格和文化底蘊,只是盲目向着西方強國模仿而出的贗品,難怪總是讓我感到不适……”
原來是因為這樣啊,肯尼斯先生,作為一個真正貴族門庭出生的天才,你确實有這個資格藐視這座虛僞的城市;作為一個對古老傳統和文化有着深切熱愛的人,你也确實有這個資格如此尖銳地諷刺這裏的——只追求科技發展而忽視了其他價值的——短視的人們。
嗯,就憑這貴族論調的天真和純粹……我決定了,溫柔一點地對待你吧。
作者有話要說: 一切光榮歸于《fate/zero》原作:虛淵玄。
是他創作了肯尼斯這樣矛盾有趣的形象。最後一段對盲目追求進步的批判性思維,是老虛對自己國家日本的反思。
我只是個學舌的鹦鹉,鹦鹉愛死他了,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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