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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長青把修覺打昏後才回過味來。
區區一個凡人,命也太硬了,破了女娲的封印,是要拿命來抵的,他居然自己醒了過來。
這種命格的人,必将富貴一世,也該孤寡一生。
冬長青竟有那麽一瞬間覺得他可憐。
除此之外,修覺對冬長青來說,只是區區一個凡人,另一個凡人要比他重要的多。
他回過頭,盯着躺在那裏的季星臨看了好半天,見他手指微動,隐隐有了清醒的跡象,冬長青安下心來,又有點小得意。
原來他的血真的能讓人起死回生。
冬長青記得,在二郎神将他獻給王母娘娘的時候曾經說過,神花一族源于盤古之身,生來便有盤古之血,乃神之血,只可舍,不可奪,擁有偉大的力量和不死性,神花在愛上人後,為與人長相厮守,用盡自己身上的神血,化作人形,與此同時,使用了神血的力量,犧牲掉的便是如日如月的長生。
冬長青以為,自己只是用了一滴血救恩人,因果償還,無傷大雅,可他并不知曉失去一滴盤古之血對他來說就是鮮花缺了水,饒是不凋不敗,不死不滅的神花,花葉也會枯黃,凋零,和那些修仙者損了修為一般,要過好長的日子才能養回來。
可惜,冬長青因王母娘娘而化作人形,并未察覺到自己身體的異樣。
他還在盯着季星臨的臉。
這個人怎麽長的如此好看,也不知道他睜開眼睛會是什麽模樣,真想看看。
想看歸想看,冬長青更想離開這裏,他站起身,向外奔跑,因腳步匆促,沒跑幾步就踩到了石頭,重重的跌倒在地上。
按理說,他感受不到疼的,只要拍拍身上的灰,再繼續跑,很快就會到盡頭,暖暖的陽光撒遍他的身體,他會重新擁有那妙不可言的快樂。
可冬長青沒能像自己想象中那樣利落的爬起來。
他的手掌,膝蓋,與地面猛烈撞擊的每一處肌膚,皆傳來若有若無的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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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一瞬間,冬長青的腦海裏全都是季星臨的面孔。
他……對人動情了?
他也愛上了人?
這愛來的太突然了!
冬長青,你怎麽能這樣膚淺!
對死亡和未知的恐懼遠遠大于對愛情的向往,冬長青太害怕了,太不知所措了,已經無暇去想季星臨,此時此刻,他腦海裏只有一個念頭,現在,立刻,馬上,要看一眼太陽的光。
冬長青腳步踉跄的向谷外跑去,并未察覺到他離開後清醒過來的季星臨。
“修覺!修覺!你沒事吧?”
被喚醒的修覺一時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他腦子有點迷糊,“你,為什麽打我……”
一句話把季星臨逗笑了,“我什麽時候打你了,還讓我小心點,這麽深的坑你沒看到嗎?有沒有摔傷?”
修覺坐起來,拍掉了身上的土,“沒事……做了個奇怪的夢。”
“你都昏過去了,還能做夢……”季星臨什麽都好奇,看修覺身體無恙,他便興致勃勃的問,“夢到什麽了?”
“夢到你打我。”說出來修覺自己都覺得可笑,他輕輕碰了一下鼓起一塊的額頭,“可能是磕到了石頭上。”
季星臨的樂觀着實讓人羨慕,他笑眯眯的摸了一把自己的後腦勺,“我也是,疼死我了,幸好沒出什麽大事,我們趕緊回去吧,耽誤了後天的訂婚宴,宜然能殺了我……”
……
在山裏游蕩了一整天的冬長青終于冷靜下來,他萬分肯定,自己是真的動情了。
否則,他怎麽會掉眼淚。
饑餓,疼痛,疲憊,一切的一切如同洪水一般向他襲來。
在這個世界裏,沒有絲毫能被感受到的靈氣,天宮,地府,早已在歲月的長河中泯滅,作為一個“人”的冬長青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又該找誰來幫幫他。
這麽想來,已經記不清楚模樣的王母娘娘,對他還挺好的,他渴了還會給他仙露喝。
好難過啊……
冬長青坐在樹上,看着遠處緩緩升起的太陽,抹幹臉上的淚水後,認命了。
或許這就是神花一族的宿命,誰也躲不掉。
現在,他要去找該和自己共度一生的愛人了,雖然他還不知道那個人叫什麽名字,但是有志者事竟成,只要他想做,就一定會做到的。
那會七仙女還和他打賭,說他敢偷看她們洗澡,可絕對不敢弄亂仙界第一美男子二郎神的頭發。
最後怎麽樣,他不僅弄亂了,還剪下來了一縷。
至于二郎神剁了他的手喂狗害他遭到衆神恥笑就不提了。
回憶當時掀不起他半分波瀾的事,冬長青的臉上有了點笑模樣。
這就是人的七情六欲啊。
嗯,有得必有失,這話總是沒錯的。
冬長青琢磨着得失的同時,搖頭晃腦的往山上走。
他一點都不傻,知道能出現在深谷裏的人,一定就住在這附近,而方圓百裏,煙火味最重的地方就是山上了。
人間的路和天宮一樣平坦,穿着不合腳的鞋也一點不累,冬長青離老遠的,就看到了山上的房子,這樣一看,感覺都是用木頭搭的,很艱苦樸素的樣子。
不知道愛人的生活過的好不好,不好也沒關系,既然要在一起,就要互相扶持!
他可真偉大。
“滴滴——”
突如其來的聲音吓了冬長青一跳,他嗖的一下躲到樹後,小心翼翼的探出頭,眼看着一輛汽車急速駛過。
什麽東西???
神獸?
不可能的呀!二郎神的哮天犬追着他咬的時候也沒跑這麽快!
不知道的想破腦袋也沒用,随着汽車尾氣的消散,冬長青滿腦子只剩下了一個念頭。
肚子好餓啊……
冬長青那匮乏的知識量哪裏會知道他肚子餓是因為失去的那滴神血,他只知道自己難受,需要人的食物。
只要快點找到愛人就好了,他會對自己好。
想到這裏,冬長青振作起來,接着往前走。
“滴滴滴——”
那東西又出現了,不過和上一次不同的是,這次它停了下來,就停在冬長青身邊。
“哎,你……靠,長的和星臨好像啊……”“還真是,親戚嗎?沒聽說他有個弟弟啊。”“小孩,你怎麽在這啊?”
車裏的兩人緊盯着冬長青,疑惑的問着。
大清早的,一個長相和季星臨七分相似的半大少年渾身狼狽的往山上走,還真是奇怪。
“你怎麽不說話啊?”
冬長青怔怔的看着他們,突然彎下腰,把頭伸進了車窗裏,像只小狗一樣嗅來嗅去。
這小模樣太可愛了,讓車裏兩個平時沒什麽人情味的中年男子都不由的軟和下來,“怎麽了?聞什麽呢?”
“香……”冬長青聞到一股很香很香的味,他肚子餓的更厲害了。
“呦,鼻子還怪靈的,這有蛋糕你想不想吃啊?”
冬長青重重的點頭,“想吃。”
有一說一,有二說二,他就是想吃。
“你也要去山莊是吧,上車吧,在車上吃。”
去哪,上什麽,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吃。
“好!”
冬長青答應的爽快,可怎麽上這個車呢。
他擡手抓了抓額頭,有點苦惱。
車裏的人催促起來,“快點啊。”
冬長青白嫩嫩的臉上飄起一層紅雲,他摸着車身,琢磨了半天,才找到打開車門的“機關”。
真棒。
見他略顯笨拙和緩慢的動作,坐在前面的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發覺了冬長青的不尋常。
副駕駛的男人把蛋糕盒子拆開後遞給了他,試探着問,“你叫什麽名字啊。”
冬長青的心思都在造型可愛味道香甜的蛋糕上,他捧着蛋糕咬了一口,甜而不膩的味道瞬間俘獲了他的味蕾,也讓冬長青徹底接受了變成人的事實,他口齒含糊的介紹着自己的名字,“冬長青。”
“姓通?”
被說錯姓氏冬長青不怎麽高興,不過草莓蛋糕很快的安撫了他,便輕言細語的糾正,“姓冬,冬天的冬。”
和季星臨不是一個姓。
男人笑笑,“你也是去山莊參加訂婚宴的?”
“找人呀。”想到還不知姓名的愛人,冬長青笑的更甜蜜了。
他現在心情很好,感覺就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時候了。
“這樣啊……你頭發挺酷的,文藝青年?”
男人說的委婉,事實上冬長青頭發及肩,又有些淩亂,不像文青,倒像個瘋子。
冬長青不懂什麽是文藝青年,也就沒有回答,默不作聲的往嘴巴裏塞蛋糕,兩三口就吃光了。
一點飽腹感都沒有,冬長青舔了舔手指上的奶油,朝前面的男人說,“我還要。”
“你倒不客氣……”男人把紙袋給他,“這幾個蛋糕都給你了。”
哇!好多!
冬長青忍住想一口氣吃掉的沖動,耐着性子數,“一個,兩個,三個,四個……有八個呢!”
那他吃七個好了,要留一個給他喜歡的人嘗嘗。
冬長青不符合年齡的言行,讓前面的兩個男人确定了他有問題,因此也不再顧忌冬長青的存在,光明正大的讨論着他,“可惜了,小孩長的這麽漂亮,腦子不太好。”
“是啊,先帶到山上再說吧,我看他這模樣,應該是走丢了。”
“嗯,待會看看他身上有沒有什麽聯系方式。”
兩人的猜測不無道理,冬長青雖說身上髒亂了點,但長的細皮嫩肉,一看就是金貴着養大的。
冬長青把他們的話一字不漏的聽到了耳朵裏,也大概的能猜到意思。
生氣,記仇。
看在蛋糕的份上,先不計較了。
冬長青美滋滋的笑,感覺自己是一朵大度的花……不,是一個大度的人。
剛正兒八經的做人,還有點不習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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