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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總, 修總……”

修覺緩緩睜開眼睛，面前是冬長青充滿關切的臉，“你怎麽了，你是不是做噩夢了？”

“嗯？”他還沒有緩過來神, 卻察覺到自己的眼周有些濕潤，伸手抹了一把, 果然有水漬, “……”

他，是哭了？

“修總，你沒事吧。”

修覺搖搖頭, 坐起身, 看向窗外, 天還沒亮，“你怎麽醒的這麽早, 是我吵到你了嗎？”

“嗯。”冬長青道, “你在叫我的名字……你, 是夢到什麽了……”

修覺頭很疼，他的腦海中不斷閃過夢中的畫面, 卻很難形容出來, “不知道……好像，好像是……天庭？”

他說出這兩個字後，冬長青一怔，随即笑了起來，“哈哈哈, 你不是不信封建迷信嗎。”

修覺也笑了，一把将他摟到懷裏，重新躺好，“再睡一會吧。”

“好……”冬長青趴在他的胸口，聽着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眼睛漸漸的疲憊起來，半夢半醒間，他喃喃說道，“早就沒有……天庭了。”

天庭覆滅，衆仙隕落，這世界上不會再有高高在上的神，就連女娲也不複存在。

楊戬，自然也是如此。

冬長青的這一覺，睡到中午，他醒來時，修覺正靠在床頭看自己的手機，扭着眉頭，模樣很專注。

“你沒睡嗎？”他迷迷糊糊的問。

“睡了，剛醒沒一會。”

修覺把手機放到一邊，遞給他水，“喝點水，起來吃飯吧，我剛叫了外賣，你不起來我也要叫你了。”

冬長青喜歡這種睡醒了就吃的日子。

神仙日子了。

“你剛才在看什麽？”

“嗯，是工作上的事。”

“你騙我呀？”

修覺表情微變，反問他，“怎麽看出來的？”

冬長青壞笑着不做聲，勾起了修覺的好奇心，“說啊，怎麽看出來的。”

“那我告訴你……”他指了指修覺的手機，“你也告訴我。”

“……好吧。”修覺無奈，他本以為自己的謊言是天衣無縫的，沒想過會被冬長青戳穿，現在自然想了解一下內幕，“你說。”

冬長青擡起手，輕輕拂過他的眉眼，“你剛才突然不看我了。”

一直凝視着他的雙眼忽然避開，一定是心虛。

或者說，修總不想騙他。

“是嗎？”修覺挑眉，他還真的沒察覺到。

“該你了。”

修覺直接把手機遞過來，“給。”

冬長青解鎖，手機屏幕上竟是搜索引擎的界面，“你在搜天庭嗎？”

“對……總聽你說起，想看看，這些是真的嗎？”

冬長青掃了一眼上面的文字，“呃……基本上吧，我也記不清了，印象中，天宮的等級劃分确實很嚴重，不過和宮廷劇裏的皇宮不一樣，仙子仙童們不需要下跪行禮的，每個神仙宮裏都有仙子或者仙童，都是人間修煉飛升的妖或者人，也有上神養大的器靈，這些都比那些飛升的仙子仙童地位高。”

“原來是這樣，那其他的事，你還記得嗎？”

冬長青苦惱的搖頭，“我在丁瑤山裏待了太久，好些事都記不清。”

這個話題至此結束。

吃完飯後，修覺說帶冬長青出去玩。

他神秘兮兮的也沒說去哪，不過冬長青還是樂颠颠的換上了衣服，牽住了他的手。

修覺的車一路開到了游樂場。

冬天游樂場是淡季，好多項目都不能玩，畢竟天氣本就冷，要做個雲霄飛車什麽的能要了人的命。

修覺攏了攏自己的衣領，沖着雲霄飛車揚了揚下巴，“你敢玩嗎？”

冬長青沒有這個顧慮，就是雲霄飛車脫軌，他也無所畏懼，“敢啊！”

“去吧。”

這個時候還能來游樂場玩的都是身體強健還能浪的年輕人，七八個聚堆的坐在雲霄飛車上，有種朝氣蓬勃的精神頭，冬長青和他們在一起快，沒有絲毫的違和感。

眼看着就二十九歲的修覺輕嘆了口氣。

他真的很希望，自己能年輕一些。

能陪冬長青，在久一點。

“修總！我要出發啦！”

冬長青一個勁的沖他揮手，差點打着一旁的安檢員，安檢員眉毛一皺，兇巴巴的瞪他，“欸！老實點！”

冬長青頓時像一朵霜打的花，縮回了脖子。

修覺忍不住笑了起來，拿出手機錄取了視頻。

雲霄飛車緩緩向上移動，座位上的人，有的屏住呼吸，有的閉上雙眼，有的裝作滿不在乎，只有冬長青，眼巴巴的盯着修覺看。

修覺擡起手，揮了兩下。

冬長青又興奮起來。

到了最高處，雲霄飛車猛地垂直落下，一陣刺耳的尖叫聲傳遍整個游樂場。

“啊啊啊啊——”

修覺眼睛還算好用，隐約能看到冬長青在大笑，黑色的碎發被風吹起，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眼睛彎成了兩道月牙，嘴巴張的老大，只能看到兩顆兔子似的門牙。

即便這些在手機中只剩下一道模糊的身影，鏡頭仍樂此不疲的追着他。

從雲霄飛車上下來，冬長青的頭發已經炸成了雞窩，他也顧不上這個，快步的朝修覺跑來，“太太太！太刺激了！”

和他一塊的幾個人又暈又冷，蔫成了草雞，以至于這唯一的赤雞備受矚目。

一旁項目的管理人走過來，“有人要留一張照片嗎？三十元每張。”

衆人一窩蜂的湊過去，瞬間又散開了，“醜到沒法相信那是我自己，不要不要。”

管理人朝冬長青走來，“帥哥，照片要嗎？”

修覺一邊梳理着冬長青的頭發，一邊掃了眼照片，其實，那些人并不算太醜，就是頭發亂了，眼睛眯着，顯得很狼狽，不過有冬長青白這個小可愛在一旁襯托，那些人的狼狽就翻倍成了醜，“嗯，要。”

管理人殷勤的笑了起來，“我們能不能用這位帥哥的照片做宣傳照啊，這個可以免費送給你們。”

修覺搖頭，“不必了。”

或許冬長青真是難得一個做雲霄飛車臉不崩的人，管理很大方的說道，“如果你們願意，以後來玩可以不收費的。”

冬長青有點心動，他仰着頭看向修覺。

注意到他的視線，修覺淡笑着道，“不用，這家游樂場我有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你玩什麽都可以不收費。”

管理人，“……”

“真的呀！那我們去玩那個吧！”冬長青指向跳樓機。

兩人在游樂場一直晃到了中午，大部分刺激的項目只有冬長青自己玩，而修覺只配他做了摩天輪。

不是不想和他一起，心有餘，力不足。

保養品還得吃起來。

離開游樂場後，兩人一起去吃了火鍋，然後又去了電影院。

買爆米花的時候，冬長青靈光一動，他歪頭看向修覺，笑着不說話。

“怎麽了？”

“一會和你說。”

他們選的這部電影是一部奇幻動畫片，放映廳裏只有一堆小孩和他們的家長，都熱熱鬧鬧的坐在前面，冬長青和修覺坐到了最後。

屁股剛坐下，冬長青湊過去親了修覺一口。

修覺勾起嘴角，聲音裏滿含笑意，“你幹嘛啊。”

“我們，我們是不是在約會啊。”冬長青看過一部電視劇，男主角和女主角約會步驟和他們今天一模一樣。

“你還不算太傻。”修覺發自內心的，單方面的認為，今天是他們正式交往的第一天。

既然已經正兒八經的交往，自然要約會。

在搜索天庭之前，修覺搜索了約會的步驟。

冬長青傻笑着往嘴裏塞了一把爆米花，鼓起的兩腮像極了圓乎乎的倉鼠。

修覺沒忍住戳了一下。

好軟。

如果時間能永遠停在這一刻，該有多好。

可在游樂場內刺骨的寒冷卻清楚的告訴修覺，他的身體正在一點點的變老。

……

轉眼到了小年。

冬長青坐在咖啡廳的吧凳上，鼓搗着手裏的毛線，滿臉的煩躁，“哎呀！真是氣死我了！”

“有點耐心。”趙瑩瑩熟練的織着圍巾，“是你自己非要和我學的，別一副我逼你的樣子好不好。”

“可是！這個都纏在一起了！”

“誰讓你不小心弄到地上了，活該，慢慢捋吧。”

趙瑩瑩前些日子交往了一個男朋友，是對面公司的一個程序員，兩個人你依我濃，天天秀恩愛，前天趙瑩瑩買了一大堆灰色的毛線，沒事的時候就坐在吧臺裏面對着視頻學織圍巾，打算過年的時候送給男友。

她說男友看到一定會很開心。

所以冬長青也想送一條給修覺，讓他也開心。

然而，真的太難了。

他的手好像是假肢一樣，僵硬的不得了。

“李闖！幫我弄一下吧！”

李闖看着粗狂，實則心細手巧，他走過來沒幾下就把毛線重新纏成了團，“你怎麽買的這種顏色。”

冬長青拿着寶藍色的線團，問，“不好看嗎？你跟我說這顏色不好看我打你哦。”

“呵呵，你開心就好。”

李闖腦補了一下散發着熒光的寶藍色圍巾，還是沒忍住勸告他，“我覺得吧，你哥不太适合這種顏色，灰色，米色，可能更合适一點……”

冬長青不理他。

開玩笑，這個世界上最好看的顏色就是寶藍色，毋庸置疑的！

“你這個孩子，不聽勸，啧。”

“別打擾我，沒看到我在用工嗎。”

“那你繼續。”

冬長青一臉嚴肅的織着毛巾，全然沒有注意到推門而入的修覺。

“欸，冬長青……”

“都說了別打擾我！煩不煩啊——”冬長青頭也不擡一下。

修覺抿唇，示意旁邊的人不要說話，他站在冬長青跟前，眼裏藏着深深的笑意。

怪不得，昨天晚上睡覺前一直看女網紅織毛衣的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