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戲精橫行

紀淼懷着忐忑的心情來到局長辦公室門口。透過半掩着的門，紀淼看到身材碩大的局長坐在大皮椅裏，端着個頗有年代感的白瓷缸，正在慢悠悠地喝水。

“局長，案子都沒破，你還有心情喝茶？”

“不是有小江和小杜在嘛，兩位專家攜手破案，還怕案子破不了？”

“局長，他是從精神病院裏出來的，不會有什麽危險吧？”紀淼壓低聲音問道，“比如暴力傾向啥的，”

“你覺得他像個病人？”

“不像！”紀淼拼命搖頭。

“那不就結了。人家是研究精神病的專家，沒準住在醫院裏就是為了深入研究病人呢。”

“那您是怎麽把那個江教授弄來的？”紀淼覺得張局長的話非常有道理，她忍不住繼續八卦道，“說說，花了多少錢？”

張局長抿了一口茶，“瞧瞧你，小姑娘家家的，整天提什麽錢，庸俗！人家江教授是免費為我們提供幫助，沒提任何要求。”

“您就蒙我吧。王隊親自去找他，他都不見，怎麽會好心白白協助我們。”紀淼覺得其中肯定有秘密的money交易。

“沒錯，我就是在蒙你！”張局長攤攤手，坦白道，而且臉上還是一副“我是局長，我就是蒙你，你能把我怎麽着”的欠扁表情。

紀淼愣了一下，她還真沒料到張展鋒會這麽厚顏無恥地承認，還如此嚣張！

“張胖子，你說不說？”紀淼握緊拳頭，指節發出咔咔聲。

張展鋒蹭地站起來，用力地拍了拍桌子，結實的桌子立刻發出嘎吱聲，“嘿，紀小淼，你還敢反了你？”

“局長……我錯了！”紀淼立馬站直，乖乖認慫了。雖然張局長胖得像個保齡球，但那也是個一米八五的、無比靈活的球，他幹起架來，那身手絲毫不遜于其他刑警。

傳言有次張局長晚上出門，被一群小混混誤認為是富得流油的煤老板，給堵在了街尾。張局長二話不說，撸起袖子就開揍，硬是以一敵五，把那群身經百戰的小混混給打趴下了。可見，這是個深藏不露的胖子。

“知道錯了就好。這幾天你就協助江教授破案吧！”張局長得寸進尺道。

“我？為什麽？”紀淼狐疑地看着局長，這張胖乎乎的老圓臉似乎和平常有些不一樣，“我不要，他變态兮兮的，而且肯定會嫌棄我！”

“因為你脾氣好，有耐心，工作又很上進，是警局不可多得的人才啊！”張局長先用溢美之詞把紀淼狠狠地誇了一番，見紀淼被捧得飄忽忽時，才壓低聲音道，“額，主要那群血氣方剛的糙漢子肯定受不了他的性格，沒準案子沒破，就先把人給揍了！”

紀淼揮舞了下小拳頭，“我也血氣方剛，你就不怕我也看他不爽，把他給揍了？”

“我勸你還是打消那個念頭。他有個保镖，傳言是美國三角洲部隊的退伍特種兵，那身手比我還剽悍，”張局長拍拍紀淼的肩膀，滿臉為難地說道，“而你這小身板……诶。你悠着點，我可給不想給你發撫恤金！”

“……”紀淼無語，難道那個男人也知道自己的性格很欠扁，所以特意給自己找了個武力值爆表的保镖？

不愧是學心理學的，相當有自知之明！

“小紀啊，這個案子如果三天內破不了，我大概就要提前退休了，”張局長擡頭望向窗外，目光突然變得深沉起來，像是透過玻璃窗看到了什麽悲慘的未來，“我回家養老沒事啊，可是王勇他們也是要受懲罰的。最可憐的是那些受害者，年紀輕輕的就……”

“局長放心，我保證好好幫您監督着他，”紀淼最見不得別人賣慘，立馬保證道，“無論他性格多惡劣，我都會忍住揍人的沖動。”

“嗯，局長相信你。”張局長瞬間收斂了悲傷的表情，然後擺了擺手，敷衍地打發道，“你現在就去執行任務吧！”

紀淼驚呆了，這張肥肉縱橫的老胖臉變得也太快了吧！

“張胖子，你還真是個戲精，奧斯卡都欠你座小金人！”紀淼壯着膽子喊了一句，然後蹭地就溜出了辦公室。

張展鋒無奈地笑了笑，片刻後面容變得更加嚴肅。他随手拿起辦公桌上的破舊相框：上面是三個穿着警服的年輕男人，其中兩個是他和王勇，另一個是紀淼的爸爸紀銘。

“老紀，有一件事，我不知道我和王勇做得對不對。”張局長摩挲着照片，嘆氣道，“你說真相和表面的寧靜，哪個更重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