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1)
舒路怎麽都沒有想到這個看似和善的女孩竟然做出這等損人不利己的事情。
就憑借她一人之力, 根本無法救下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
就是她和攬月的功夫再好,面對着那些大漢也是有些天然的差距。
現在不救她們也是迫不得已,而這個女子, 卻是打着魚死網破的想法,我逃不走,你們誰也別想跑掉。
她反應極快的上前一腳,就把人給踢暈了過去。
攬月臉色變得有些蒼白,眼底閃過一抹慌亂, 看着舒路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舒路朝着周圍看了一圈, 或許是因為她們都是歲數不大,也不擔心她們能夠逃走。
門的旁邊就放着一根手臂粗的棍子。
舒路快速地跑了過去,擡手拿上木棍, 頂在了門上,就聽到外面傳來了一聲氣急敗壞的聲音。
“他奶奶的,幾個黃毛丫頭片子,還敢逃跑。”
舒路臉上的神色變得嚴肅了不少,她繃着臉壓低了聲音對着攬月道:“走,從窗戶走, 往上爬,去房頂。”
說完, 她把拉着窗戶上有些破舊的木框,一個縱身就跳到了窗戶上,伸手拉住了攬月的胳膊往上一提。
攬月借着舒路的力道爬上了窗戶。
舒路把手上的短刀,往牆上一插, 直接深入牆壁,借着力道爬上了房頂。
等她上去之後,伸手把攬月也拉了上來。
兩人小心的躺在了房頂上面, 崩住呼吸,聽着下面的動靜,一動也不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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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漢推門沒有推開,使勁的拍了兩下門,擡腳踹了過去。
破舊的門,咣當一聲,倒在了地上。
走進屋裏,就看到才抓來的四個女孩,只剩下了三個。
轉頭對着門口喊道:“他媽的,真的跑了一個,老子還以為聽錯了呢。”
攬月用力的捂着自己的嘴,轉頭看向一旁的舒路,眼眸中盡是恐懼。
舒路擔心攬月因為驚吓叫出聲音暴露了她們,擡手放在嘴邊,“噓。”
她的心髒也是跟着劇烈的跳動,她之前經歷的最危險的事情,就是與魏長樂一起的車禍,在高速上遇到車禍,只能聽天由命,跑是沒法跑的。
她唯一能做的是盡可能的護着魏長樂,希望能給魏長樂一線生機。
一晃她都來這裏這麽多年了,這些年裏面,她經常想起魏長樂,希望她能夠活着,希望她能過的好,也希望她能夠在那個世界裏再遇到一個他,能夠給魏長樂足夠的幸福。
不是她大度,而是她現在與魏長樂身處一個完全不同的時空裏,是完全沒有機會了。
她不能讓她一直念着她,想着她,餘生活着痛苦裏。
想到這裏,舒路的腦海裏忍不住的出現了弘承的身影。
讓舒路有些苦笑的看着頭頂上的月光,在心裏告誡自己,弘承與魏長樂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絕對不能讓自己感情用事。
底下亂哄哄的聲音瞬間把舒路驚醒,她猛然間回神,耳朵警惕的聽着下面的聲音。
那三個昏迷的女孩已經醒了過來,在一旁嗚嗚的哭着。
一個大漢對着哭的厲害的女孩就是一巴掌,轉眼看到敞開的窗戶,對着門口喊道:“他們從窗戶跑出去了。”
說着從窗戶那裏伸出一個頭,朝着外面觀察了一下,對着人道:“追,快去追,她們平時嬌生慣養的,年紀也不大,體力不行,現在還跑不遠的。”
說完,亂糟糟的腳步聲傳了出去。
攬月剛剛想要動作,被舒路一把按住了動作,輕輕的對她搖頭,示意她不要動。
屋裏的幾人,在等候了片刻以後,才看着地上的三人,蹙眉問道:“爺,這次的事情有些棘手,外面有大把的官兵把路口給封了,恐怕是行宮那邊的人。”
說到這裏,有些猶豫的問道:“我們是不是捉了不該捉的人?”
一身華服的男子,擡眸嘲笑的掃了一下那人,滿不在乎的說:“怕什麽?索相是咱們這邊的人,到時候還能撈不出來你?就是天王老子來了,都沒用,過幾天之後,說不定就變天了呢。”
那人聞言,臉上閃過一抹驚喜,有些獻媚對着華服男子道:“是,是,爺您說的是。”
舒路的腦子轟然作響,片刻之後才大口喘息着,變天了?
太子要謀反嗎?現如朝廷的局勢,只有太子一家獨大,明珠和索額圖的黨争,依明珠的倒臺而告終。
也就因為此事,讓索額圖太子一黨,一家獨大。
所以要是真的變天的話,那就是索額圖與太子這邊有什麽動作。
要是這樣的話,那就真的亂了。
舒路已經被迫站在了弘承這邊,目前她不知道弘承到底是站在皇上的一邊,還是在太子的一面。
但是這個人,她還是想要看看到底是誰。
想到這裏,她小心的翻了一個身,趴在屋頂上,擡手小心的掀開了一塊瓦片,看着下面那個全身黑色華服的人,嘴角下面帶着一顆黑痣。
等到黑衣人離開之後,舒路才小心的觀察了一下周圍。
之前的那三個女孩已經被帶走了,可能是因為攬月的逃走,也可能是因為外面的官兵。
舒路看着下面已經沒人了,也不敢多待,伸手扶着攬月的胳膊,用力的把攬月給拉了起來說:“這個地方不安全,咱們必須盡快離開這裏。”
說到這裏,她朝着不遠處看去,那些人不敢明目張膽的找她們。
就這人數,她們下去的話,沒一會兒就會自投羅網。
所以她們絕對不能從屋頂上下去。
想到這裏舒路看着一排排整齊的屋頂,心裏有了想法。
她們就沿着屋頂往大道上走,最少那個最為燈火通明的地方,應該就是弘承所在的地方。
攬月搖搖晃晃的跟着舒路站起身來,慘白着臉,對着舒路道:“我沒事,我們走。”
兩人小心的沿着屋頂往前走,直到看到了明亮的火把,還有熙熙攘攘的官兵,舒路提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來。
這個時候,後背傳來一聲粗狂的笑聲:“老子還道怎麽就找不到你們呢,原來是上了房頂,把老子的弓箭拿來,爺給你們串起來。”
舒路轉頭看了一眼,心髒微微悸動,那人已經拿起了弓箭朝着她們瞄準。
在那人松手的瞬間,舒路往裏拉了一把攬月,弓箭貼着攬月的臉頰滑過,帶着一股子冰冷的破空之聲。
剛剛躲過一箭,緊接着一箭又飛了過來,這次舒路一把推開攬月,讓箭羽從她中間閃過。
眼看着天色越來越暗,這條煙花柳巷裏卻亮起了紅燈,燈火通明了起來。
周圍一些院子已經排查了一遍了,都沒能發現任何的端倪,就連舒路也失去了蹤影。
那些俘走攬月的人,恐怕是早有準備,此時弘承最怕的就是,他們帶着攬月要已經離開了這條街道。
甚至有可能已經出城。
舒路沒有消息,也是好的,有舒路跟着,多少能夠給條路線。
弘承想到這裏,仰首看天,天上的一輪明月早已悄然升起。
瞬間腦子裏靈光一閃,他還沒有找到攬月,絕對不能坐以待斃,俗話說的好,登高望遠,他可以站在高處,看看能不能找到她們的蹤跡。
弘承想到這裏,對着一旁的胤礽恭敬道:“阿瑪,我帶着人去找一找,這麽等着也不是辦法。”
胤礽知道弘承心中焦急,對着弘承微微颔首。
這麽多人,都沒能找到攬月,他已經在心裏不抱什麽希望了。
想到這裏,胤礽對着一旁的屈傑微微颔首:“你跟着阿哥,別出什麽意外。”
屈傑微微躬身:“是。”
弘承走遠了之後,就一個縱身,踩着牆壁,借着力道爬上了屋頂。
屈傑看到弘承的動作,微微蹙眉,兩個縱身就與弘承并排站立。
事情也是巧合,在這個地方不遠處能夠明顯的看出,有兩個人,跌跌撞撞的往他們這個方向走來。
弘承一下子來了精神,他對着屈傑道:“屈傑,你去看看是不是格格?”
他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帶着一絲不易覺察的顫抖,心裏祈禱着希望是舒路和攬月。
在看到她們身後的那一抹冷芒,快速的朝着她們身後逼近。
弘承的眼眸裏閃過一抹的恐懼,他對着屈傑道:“屈傑,是她們,她們正在被追殺!快點。”
屈傑聞言,一個縱身就朝着兩人躍去,速度之快,讓弘承的心慢慢的有些放松了下來。
他看着不遠處的那麽黑影,眼眸冰冷的帶着一抹殺意,他對着站在下面的孟德道:“孟德,那弓箭來。”
既然用箭羽殺人,還是相傷害他的妹妹,那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孟德從下面遞上來一把強弓,弓的大小都趕上弘承的個子高了,遞上來的箭羽也比一般的要大了很多,足足有一米長。
屈傑眼看着靠近舒路和攬月。
攬月看到屈傑的瞬間,眼眸裏帶着驚喜,屈傑來了,那麽她的哥哥,她的阿瑪也都來救她了,想到這裏,他有種松了一口氣的想法。
就在一瞬間,一支箭羽就從後面對着攬月的心髒射了過來。
從這力度上就能看出來,這絕對的常年使用攻堅隊額老手,而且功夫還十分的好。
舒路眼疾手快的太後拿着短刀格擋了一下,她出手的速度雖然快,但是力道有限,就是如此箭羽還是穩穩的紮在了攬月的肩頭,讓攬月差點從屋頂摔下去。
舒路一把抓住了攬月的手臂,穩住了她的身子,緊接着另一抹利箭跟着朝着攬月的喉嚨射來。
舒路來不及多想,直接撲了上去,箭羽穿透了她的肩膀,強大的力道,帶着兩人從屋頂上滾了下來。
強弓要求的臂力十分的強,按照弘承現在的臂力是拉不開的,一只腳踩在了強弓上,代替了手,雙手抓着箭羽使勁的拉開了強弓。
箭羽帶着破空的聲音,劃開了黑暗,嗖的一聲飛出去,直接命中那射箭的黑衣人。
看着那人中箭之後,從屋頂上落了下來,這才寒着臉對着孟德道:“派人去找,我就不信都被從屋頂上射下來了,還能找不到人!”
饒是如此,他的心裏還是有些不安,要知道攬月出事之後,整個洛陽城全城戒嚴,這些人本該插翅難飛的,結果卻明目張膽的追殺已經逃跑的攬月,恐怕是攬月聽到了不該聽的話,要麽就是這些人真的不在乎官府,或者就是與官府狼狽為奸。
孟德聽了之後,趕緊的對着身邊的人下達了弘承的命令。
周圍的侍衛很快散開了,朝着孟德說的方向跑去。
弘承則是從屋頂上跳了下來。
孟德看到弘承的動作吓得趕緊上前扶住他,只是看到弘承帶着冰冷的殺意的眼神,瞬間就把即将說出口的話,咽進了肚裏。
弘承下來之後,就朝着小道跑去,他剛剛在上面看的清楚,攬月和舒路應該就是在這個方向落下來的。
那邊也有侍衛通知了胤礽,胤礽快速的帶着人朝這邊圍攏了過來。
弘承靠近了之後,就看到攬月滿臉是血的扶着胳膊。
屈傑抱着已經昏迷的舒路,冷着臉朝着弘承走來。
弘承走到了屈傑的身邊,手上有些顫抖的額摸了一下舒路的脈搏,确定舒路還沒有死,才微微松了一口氣,轉頭看到攬月的樣子,那肩頭上的箭羽,還有臉上的傷痕,讓弘承心裏難受的厲害。
他覺得嗓子裏堵的難受,一開口說話,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的厲害,對着屈傑道:“先回行宮。”
話一落下,眼眸的淚水就順着臉頰流了下來。
攬月知道弘承的心情,她也是帶着劫後餘生,走到了弘承的跟前,小心的靠了過去,小手帶着一絲絲的顫抖,拉着弘承的衣袖。
弘承伸手抓住了攬月顫抖的手指,輕聲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
說話的功夫,弘承朝着攬月肩膀上的箭羽掃去,眼眸中的寒冷帶着殺意。
這明顯的殺意讓屈傑微微一頓,眼眸往前看去,心中卻是帶着驚濤駭浪。
弘承阿哥一般都是笑眯眯的,他從上次在木蘭圍場上的時候,親眼目睹了弘承阿哥的脫變,後來胤褆被圈禁,明珠被抄家,這一切都是因為有人觸及到了弘承阿哥的底線。
現在眼底的殺意即将溢出,這還是他從未見過的另一種變化。
就是如此,這個會哭,會笑的孩子,也讓屈傑感到一絲的膽寒,同時明白了一個道理,是攬月格格是弘承阿哥的底線,還是說家人是弘承阿哥的底線?
弘承不知道屈傑的想法,他扶着攬月朝着外面走去,看到胤礽的身影,眼眸微閃,片刻之後恢複平靜,眼底的殺意和種種的憤怒都收斂了起來。
唯有臉上的淚珠,能夠看的出來他剛剛哭過。
胤礽檢查了一下攬月身上的傷痕,臉上的傷只是破皮,肩膀上的箭羽看着嚴重,只是皮外傷,相對來說舒路的傷更加厲害。箭羽穿透了他的肩膀,很明顯已經傷到了骨頭,稍有不慎,恐怕整個手臂就廢了。
弘承對着胤礽把事情解釋了一遍然後開口道:“阿瑪,我們先回去,讓太醫給他們兩個看看傷,有個黑衣人被我用強弓射中了,應該走不遠的,您派人去尋找一下。”
弘承不着痕跡的打量了一下胤礽,确定他對攬月的關心是真的,微微的松了一口氣,他從來沒有覺得日子如此的難熬,和胤礽在一起的這麽一會兒,就讓他有種度日如年的感覺。
胤礽太子。
胤礽微微垂眸掃了一眼緊閉着眼陷入昏迷的舒路,對着弘承微微颔首,聲音有些冰冷的道:“去吧,孤知道怎麽做的。”
弘承對着胤礽微微的福身,這才扶着攬月往回走,前面準備了轎子,等會兒就把人放在轎子上,免得再出什麽事端。
走到了街口的時候,一個婦人哭喊着,想要沖進來。
弘承對孟德使了一個眼神,讓孟德問清楚,就扶着攬月上了轎子。
在路上孟德邁着步子跟着轎子,對着弘承道:“那位夫人把自己的愛女給丢了,這會兒聽說主子您從這裏面救出來了人,想着看看有沒有她的閨女呢。”
攬月聽了,臉上閃過一抹的怒意,對着弘承有些虛弱的道:“我們逃出來的時候,本來可以安然無恙的,只因為同時被抓的一個女子清醒了過來,看到我們想要逃走,就開口喊了人,我們才會這一路的驚險,舒路才會受傷的。”
孟德聞言,有些咋呼道:“這人實在太可惡了,自己跑不了,還不讓別人跑!”
弘承的眼眸微冷,看着攬月道:“人性就是如此,有些人天生就是見不得別人好,你遇到的這個人就是這樣,她看着你能逃出去心裏不平衡,憑什麽我即将落入虎口,而你卻能逃離虎口呢?要死還是大家一起死吧。”
他知道,要是攬月和舒路平安逃出來的話,他們現在恐怕已經派人把她們給救出來了,現如今攬月和舒路都受了重傷,也不可能帶着他們回去救人,害人終究害了自己。
等待着她的是什麽下場,不難想象。
弘承的話讓攬月一陣的沉默,肩膀上的疼痛讓她不想在開口說話,只是看着弘承的眼神變得有些複雜。
回到行宮之後,
攬月看着對她小心翼翼的弘承,一下子抱住了弘承的,大哭起來。
弘承還擔心攬月收到這麽一次驚吓之後,到現在反應都有些不正常。
現在看到她哭了出來,提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來。
伸手拍了拍攬月的肩膀,對着攬月安慰道:“先把傷口包紮一下,你看看這麽這箭,讓我回去怎麽跟額娘交代啊。”
攬月看着弘承的樣子,擡手擦了一把臉,觸碰到了臉上的那一道傷口,委屈地看着弘承。
片刻之後才抽噎着:“先救舒路,要不是舒路,我恐怕就回不來了。”
手指緊緊的抓着弘承的衣袖,生怕一放手已經就是在做夢。
弘承沖着攬月點頭,:“太醫都過來了,你放心,舒路不會有事,你也不會有事。”
兩人說着走進了屋裏。
行宮裏的太醫都請了過來,一個個的圍繞着舒路。
擅長外傷的太醫,讓宮女給舒路退下衣服,解開了胸口的衣服,微微有些一怔。
趕緊的又把衣服給合了起來。
走到了太醫的跟前道:“大人,舒路是個女孩子。”
太醫聽了微微蹙眉,要是女孩子的話,恐怕就不能如男子一般脫了衣服治療。
他當機立斷的對着宮女道:“把袖子上的衣服剪了。先處理傷口再說。
”
趁着宮女給舒路剪袖子的功夫,他走到外面,看到已經處理好傷口的攬月和弘承,微微躬身道:“阿哥,舒路的傷,微臣不太好處理。”
弘承微微蹙眉,看向一旁的攬月,開口問道:“怎麽不好處理個法?人是為了救格格才成了這樣的,不管怎麽說,必須給我救回來,不然的話,你們都給我陪葬去。”
他在聽到太醫的話的時候心裏一陣的不安,一想到舒路就這麽的消失在他的生命中,他喉嚨裏堵的更厲害了。
一旁的攬月,臉色有些慘白,微微的垂眸看着地面,她不想讓舒路死。
太醫一看兩人都誤會了,趕緊的開口道:“阿哥,您誤會微臣的意思了,微臣不是說舒路的傷不好處理,是舒路的人,剛剛宮女給舒路換衣服的時候,發現舒路是個女孩子。”
弘承聞言微微蹙眉,女孩子?
怎麽可能?要是女孩子的話,他怎麽一點也沒有感覺出來,而是她行事作風和男子無意。
就這怎麽可能是女孩子?
攬月的聽了卻高興起來,她對着太醫問道,:“真的嗎?”
太醫對着攬月點頭道:“千真萬确,微臣也是擔心有誤,專門讓另外一個宮女,又去驗證了一下,卻是是女孩子。”
弘承微微點頭對着太醫道:“先救人要緊。”
等舒路身上的傷口處理好的時候,已經半夜時分。
弘承心中奇怪,按說康熙應該早就收到消息趕了過來了。
怎麽到現在都沒有動靜?
就算他不擔心舒路,多少也要擔心一下攬月,和他吧?畢竟他們鬧出來的事情,可是沸沸揚揚的,怎麽可能到現在都沒有一點的動靜呢?
想到這裏,弘承囑咐攬月在院子裏好好的休息,他有事情要出去一趟。
看着弘承的背影,攬月一瞬間的猶豫,他一把抓住了弘承的手,有些焦急道:“哥哥,我和舒路在屋頂的時候,聽到有人說要變天了,我想了一路也想不明白,好端端的怎麽就變天了呢?是不是阿瑪……”
不等攬月問出口,弘承一下子捂住了攬月的嘴,他左右看了一下,對着攬月道:“這話以後誰也不能說知道嗎?”
說到這裏,他有些不确定的說:“阿瑪是皇爺爺的嫡子,又是他一手培養出來的優秀繼承人,我相信阿瑪不會做出任何皇爺爺的事情。”
攬月心裏恐懼,她擔心要是她不給弘承說,她的阿瑪真的做了什麽事情,到時候連一點回旋的餘地都沒有了。
弘承比她聰明,定然能夠想到化解的辦法。
她這會兒聽了弘承的話,有些謹慎的微微點頭。
弘承這會兒聽了攬月的話,算是扒開了眼前的迷霧,康熙不是不來看攬月,而是恐怕已經知道了這個變天的含義。
他看着有些天真的攬月,擡手揉了一下她的頭,神色溫柔的囑咐她道:“好好的休息去吧,我去去就來。”
攬月點頭,朝着屋裏走去,可能是安神湯起了效果,讓她躺在床上就睡了過去。
弘承看着攬月進屋,擡腳邁了出去,腳步有些快速和淩亂。
一會兒的功夫,就走到了康熙的主宮殿,看着屋裏亮着一抹燭光,擡腳走了進去。
院子裏靜悄悄的,連個人影都沒有,走到門口,才看到了李德全恭敬的站在門口。
李德全一看到了弘承,就笑着迎了上前,壓低了聲音問道:“阿哥怎麽這個點過來了,萬歲爺都已經睡下了。”
弘承看着被李德全攔住的去路,冷着臉對李德全沉聲道:“讓開。”然後開口道:“皇爺爺,弘承求見皇爺爺。”
李德全有些為難的拉住了弘承,小聲的哀求道:“哎吆,我的小祖宗啊,你快別喊了,萬歲爺真的睡下了。”
弘承看着李德全的眼眸,對着李德全壓着嗓子吼道:“你騙誰呢?!屋裏的影子就顯示有兩個,除了皇爺爺還有人在屋裏呢,你個狗奴才,竟然欺騙我,看我不讓皇爺爺抽你鞭子。”
他真的是着急,一時間有些口不擇言,他擔心裏面的是索額圖,又擔心是張廷玉。
索額圖的話,就是努力的挑撥康熙和胤礽的關系,讓兩人關系惡化,從而才能達到他想要的目的。
李德全聞言臉上的神色微微一變,看着弘承臉上的瘋狂,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擔憂,微微嘆息道:“索大人有重要的事情想要禀告皇上,至于什麽事情,奴才真的不能說,而且任何人不見是皇上的意思,奴才做不了主的。”
他從未見過弘承眼底閃爍着殺意,言語之間都是焦急和憤怒。
就在兩人争執不下的時候,康熙的聲音從裏面傳來:“讓弘承進來吧。”
李德全聽到康熙的話之後,才閃開了路,對着弘承道:“阿哥,皇上讓您進去呢。”
弘承聞言,瞬間回神,擡眸看着李德全道:“對不起,我剛剛是在有些着急了,說話不中聽,還望李總管不要生氣。”
李德全聞言,趕緊的擺手,對着弘承道:“無礙的阿哥,您快進去吧。”
弘承擡腳邁進了門坎,看到康熙的神色在昏暗的燈光下閃爍,他瞬間覺得委屈極了,眼眸裏的淚水打轉,對着康熙控訴道:“皇爺爺,你不喜歡弘承了嗎?弘承都差點回不來了。”
說着眼淚順着臉頰往下流繼續道:“攬月被人抓了,舒路也不見了,好不容易九死一生的回來,皇爺爺卻連看都不看一眼,攬月從來沒有受過傷,這次那麽一支箭羽射在他的肩膀上,你說她疼不疼啊?”
說完擡手擦了一下臉上的淚痕。
混合着血跡的手,在臉上摸出了一道暗紅色。身上的衣擺上也沾染了血跡。
康熙閃爍着的眼眸瞬間消失,打量着弘承痛哭的樣子,瞬間心疼極了,他雖然知道弘承并沒有受傷,傷的是舒路,還有攬月。
饒是如此看着弘承的樣子,還是忍不住的心疼。
他心裏也知道索額圖的打算,現在是索額圖致力于說太子的好,而暗中又挑撥他和太子的關系,最重要的是,老八他們也來了信件說是這次的南巡恐怕暗含着危險。
他派人去調查了一番,各種跡象都表明了與太子有關系。
這讓他怎麽能不懷疑胤礽這一段時間的所作所為呢?
弘承看着不為所動的康熙,一下子大哭了起來。
康熙被弘承的哭聲驚醒,看着弘承不顧形象的樣子,站起身來,往前走了兩步,伸手攬着弘承的肩膀,對着弘承安慰道:“皇爺爺這不是有正事嗎?你看看索大人也在的,你可是将來的繼承人呢,怎麽能在索大人面前這麽哭呢?”
弘承提着的心,慢慢的落回了胸腔,好似剛剛看到索額圖一樣,他有些委屈的對着索額圖問道:“索大人小的時候也是哭的對吧?”
他一點也不想和索額圖說話,索額圖致力于坑胤礽,想要胤礽提前登基,就要給胤礽足夠的動力,這動力從何而來呢?第一就是康熙的懷疑,和要表達出廢太子的前兆。
而讓康熙能有這種表現的話,那就是在康熙的面前要不着痕跡的說胤礽的壞話啊。
他一個人說了還不算,連同八阿哥那一幫子也利用個徹底,讓他們發現胤礽的動機,從而達到他自己的目的。
胤礽逼宮了,登基了,那麽他的願望達成,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
胤礽再是聰慧過人,智謀雙全,面對着這赤裸裸的陽謀,可能還真的就是一點辦法沒有。
索額圖的嘴角微微的抽搐,也知道弘承在這裏的話,他是什麽話都說不出口的,他嘴角上揚,有些不情不願的點了點頭道:“是的,阿哥說的是,阿哥還小呢,哭也是正常的事情。”
弘承在康熙的懷裏沖着索額圖呲牙一笑。
成功的讓索額圖打了一個冷戰,他在弘承的面前,竟然有種被看透了的感覺,等他回神,發現剛剛的一切好像都是眼花。
索額圖死社麽人啊,他完全不相信自己剛剛出現了眼花的情景,他相信自己的直覺,看着弘承還帶着淚痕的臉,瞬間就知道弘承的打算。
他對着康熙微微躬身道:“皇上,那老臣先退下了。”
康熙對着索額圖微微點頭。
弘承看着索額圖的背影,心中閃過一抹冷意,他很快收斂眼睑,掩飾住了自己對索額圖的惡意。
康熙擡手擦了一下弘承臉上的血跡,有些心疼的問道:“攬月傷的嚴重嗎?”
弘承仰首看着康熙,沉默了片刻,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下定決心的對着康熙道:“皇爺爺身為皇上,定是要多思多想的,但是阿瑪絕對沒有那個心思的,阿瑪能在太子的位置上呆了這麽長時間,何必多此一舉呢?安安分分的等着不好嗎?這位置在不久的将來也定然是他的。”
他開口說這句話的時候,思考了良久,他必須說出來。
康熙的心裏一旦被懷疑的種子種下,生根發芽是遲早的事情,到時候胤礽只能被廢,只能被圈禁了。
康熙知道弘承的意思,看着弘承的眼眸微微變化,弘承聰明過人他是知道,沒有想到他竟然連索額圖的心思都猜到了?
想了片刻之後,有些啞然的開口道:“你不懂的弘承,就因為在這個位置上帶的夠久,所以才心心念念的想着這個位置的。”
在這一瞬間他覺得身心俱疲,他的兒子都是惦記着他坐下的龍椅,那個是真正的關心他的身體的了?
唯一真正的關心他的孫子,卻是因為他的懷疑而慢慢的遠離他了。
對于胤礽的問題,他是不想說到明面上的,有些事情一旦說開了就不能回頭了。
弘承仰首看着康熙,有些天真的問道:“那皇爺爺為什麽不把皇位傳給阿瑪呢?你在這個位置上坐了這麽久,您不覺得累嗎?”
不等康熙的臉色冷下來,弘承又繼續道:“阿瑪心裏盼望這個位置,是因為沒有嘗到這個位置的勞心勞力,更是在毓慶宮裏沒有看到皇爺爺挑燈夜戰,沒有看到皇爺爺的辛苦,怎麽能理解這其中的艱辛呢,只有真正的在這個位置上呆了,才能明白什麽叫做高處不勝寒了。”
康熙冰冷的眼眸因為弘承的話而染上了一層溫度,他擡手揉了揉弘承的腦袋,笑着道:“你還小,不明白權利的好處,所以現在你不懂這一切呢、”
弘承果然還是小,不懂得權利的好處,不然怎麽可能說出這麽可笑而又感人的話呢?
弘承反駁道:“我懂,我怎麽不懂呢?要是沒有皇爺爺是這大清之主,我就不能體驗那個歷史上盛唐才有的元宵燈會,要是沒有皇爺爺,我哪裏能夠吃到這山珍海味,體驗這榮華富貴?”
說到這裏,他對着康熙繼續道:“可是皇爺爺,就像您之前說的,咱們享受多好的生活,就要付出多大的代價,除非你要做個昏君,可是昏君是也不是好當的啊,農民的起義,國家的滅亡,我想任何一位的帝王都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國家破碎,江山易主。 ”
康熙欣慰的看着弘承,他知道弘承的意思,當一個昏君簡單,當一個明君可就難多了。勞心勞力,還不落好,每每挑燈夜戰的時候,都是為了一個後世美名。
他擡手揉了一下弘承的額頭,有些感動道:“你說的這些道理我都懂的,我只是不放心啊,太子本身就有些優柔寡斷,偏聽偏信,就算是他再過聰慧,這大清的江山交到他的手裏,我現在也是不放心,在等兩年,他能夠在果敢一點。”
弘承知道康熙的意思,但是心中卻知道,在等兩年,他和依然能的矛盾只會更加的惡化,不廢太子都是好的了,怎麽可能還提前傳位于他呢?
弘承沖着康熙呲牙一笑,對着康熙道:“您有什麽不放心的?阿瑪能夠在太子的位置上做這麽多年,定然也是有過人之處的,當然了您不是還在後方坐鎮嗎?”
說着好像開玩笑似的,沖着康熙眨眼睛。
康熙聽弘承這麽說,臉上的笑容淡了許多,弘承到底是在幫太子說話。
“我更想讓你坐上這個位置的。”
他的言語裏帶着試探,弘承能說這麽多都是為了讓他讓位給胤礽,是胤礽的,那麽作為胤礽的嫡子,難道就沒有一點想法嗎?
皇家的孩子,他可不相信就這麽的簡單,天真。
弘承看着康熙的樣子,知道他想的什麽,片刻之後微微的垂眸,他有些傷心的看着康熙道:“皇爺爺,我雖然小,但是我明白一個道理,你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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