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他楊鳳霖真有這麽不讨人喜歡!
馮瑩也覺得自己是失言了,可她心中憋着一口氣,忽略了厲染眼中的寒意。
“你明明說過,你只會背哥哥。”
這話一出口,厲染背上的楊鳳霖是再也憋不住了。不想馮瑩說這話是什麽目的,厲染的身體立馬就繃緊這點,讓楊鳳霖覺得事情不簡單,
這時候再裝暈實在是太難為自己了。
側過頭哼了一聲,用兩人都聽得到的音量說了一聲疼。厲染皺着眉頭轉過頭,剛好看見楊鳳霖臉朝裏對他挑着眉毛,用口型說道,要我幫忙嗎?
厲染回頭,背着楊鳳霖向前邁了步子,馮瑩不甘心的跟了兩步,“闌峤哥哥!”
厲染沒有回頭,“馮瑩,你該回去好好學學規矩!”
馮瑩停下步子,怔愣在原地。嘴角因為用力,憋的不斷**,修的精巧的指甲被她生生掰斷,一道血線滴落在地,身後的侍從驚呼了一聲,趕緊上前要查看傷勢。
馮瑩反手就是一巴掌,雙目刺紅,“滾!都給我滾!”
楊鳳霖歪着腦袋靠在厲染的肩頭,“闌峤?這名字可比厲染有人情味多了,是哪兩個字啊?”
厲染沒回答,天氣熱,身上背個人在太陽底下走,身上的衣服早就濕透了,楊鳳霖也好不到哪去,兩人黏膩的衣料墊在一起,膩膩的觸感多添了幾分煩躁。
“別多管?這名字也不是你叫的。”
果然一開口就沒好話。楊鳳霖用口型在厲染背上将他全身上下罵了一遍。再出聲時卻起了逗弄的心思,
“我不能叫,那誰能叫啊?你剛不是說我是你的親王嗎?我都不能叫了,難道你在外頭還有別的相好。”
楊鳳霖這話是貼着厲染的耳邊說的,厲染聽他這話越發說的不像樣,猛地一轉頭,臉頰從楊鳳霖的唇間擦過,那高挺的鼻梁正好對上楊鳳霖的嘴唇,柔軟濕潤的觸感,讓厲染怔住了,淡色的瞳孔對上楊鳳霖那雙帶着笑意的眼。
厲染渾身一震,身體僵直下意識的就把身上的楊鳳霖甩了下來。楊鳳霖還沒反應過來呢,就覺得身體向下墜,心想要完。落地的瞬間沒有預想中的那麽痛,等他從地上爬起來才發現後背被厲染的手臂護着,沒有直接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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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鳳霖剛起的那點怒氣被生生壓了下去,剛想問問厲染,手有沒有傷着。身邊的人已經火速的站起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楊鳳霖睜着大眼,看着逐漸遠去的背影,他這是被扔下了,握草!
“厲染!你就這麽扔下我!老子他媽不和你做兄弟了!”
楊鳳霖最後是被八角背回去的,坐在整理好的前廳,喝着苦兮兮的中藥,打量着同樣老舊,只是比厲染那處大一些的屋子。楊鳳霖的心情跌到了谷底。
八角扶着楊鳳霖去了卧室,一進去絲絲涼意襲來,楊鳳霖四處看了看竟然有冰?
八角樂呵呵的說,“少爺身上有傷,出汗不利于傷口愈合。內務部說冰不夠用,這是我們自己出錢買進來的,已經問過七殿下了,他是同意的。”
楊鳳霖哦了一聲,換了一身幹淨衣服,趴在床上正昏昏欲睡。
“你們收拾的挺快的,這麽快就整理了兩間屋子出來。”
八角咦了一聲,“地方太大了,我們又搬的急,所以只收拾了一間卧房。”
哦,一間卧房。楊鳳霖突然張眼,那點睡意全都沒了,“你說什麽?厲染也睡這?”
八角理所當然道,“七殿下不睡這裏,還能睡哪裏?書房也還沒來得及理出來。”
楊鳳霖雙手抱頭,揉亂了一頭整齊的黑發,“要死了……”
楊鳳霖覺得要和厲染睡在一個房裏還是很危險的。他身邊不近人,八角就進不來,進不來就沒人給他打扇子,他又怕熱……
這麽想起來,後背的傷口都開始密密的疼起來。
恰好這時候來了電話,八角在外間喊他。楊鳳霖起身下了床,踱到外間拿起電話。
“我說最近你這頭這麽安靜,傷養的怎麽樣了。”電話裏頭是應扶林那欠揍的聲音。楊鳳霖沒好聲氣的應了一聲,“還沒死。”
“這麽大火氣,師兄明天就來看你。我剛回來,才知道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你傷沒事吧,我這裏有上好的藥膏,明天給你帶來。”
楊鳳霖聽他這輕松的語氣就知道他在家。
“你手上的藥膏還不是我給你的。省省吧,也不用來看我了,沒多大事。”
應扶林往身後的椅子上一靠,示意敲門進來的管家出去,壓低了聲音,“知道是誰幹的嗎?”
楊鳳霖冷哼一聲,靠在桌邊,透着敞開的窗戶看着外頭明亮的月亮,“還能有誰,前腳下了他面子,後腳就想要我命。”
應扶林的語氣裏也沒了笑意,“你打算怎麽做?”
楊鳳霖低頭随手翻着桌子上頭的書,這應該是厲染的。書房沒收拾出來就先放在外間了。
“你覺得我是那種打碎了牙往肚裏吞的人嗎?”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輕笑,“這是心裏有主意了?不和厲染商量一下?”
剛說完厲染,外頭傳來一陣彎琴的樂聲,楊鳳霖收緊握着話筒的手,厲染他是不會在意這些事情的,到目前他所表現出來的淡然和鎮定都是因為他的不在乎。
他出伽藍殿究竟是為了什麽,楊鳳霖有些看不明白。要說為了王位,回來這麽久了他一點動靜都沒有,整天在書房不是寫就是畫。要說為了舊情……
楊鳳霖側着頭,手指彈了一下書頁,狗屁舊情!厲染看馮瑩那眼神比看他還冷。
厲染,你心裏究竟在乎什麽?
“喂,鳳霖?怎麽不說話?”
楊鳳霖回過神,哦了一聲,“你剛說什麽?”
應扶林正伸手點煙,一個不穩火柴落在地毯上,燒出一個烏黑的洞。
“心不在焉的,可難得見你這樣。我剛才說議長看上厲染了,最近可能會進皇宮見他,你這清淨日子怕是要不長久了。”
楊鳳霖哼了一聲,擡頭,天空上的明月被烏雲漸漸掩蓋。
“他不會同意的。”
楊鳳霖披了件寬松的外衣,耷拉一雙拖鞋慢慢走到湖心的小亭子裏。這人工湖看的出來曾經也被人精心打理,可惜主人去的早,它也跟着荒廢了,湖裏零零落落的飄着幾處荷葉,三兩只含苞待放的荷花,搭着亭子裏頭抱着彎琴的孤寂背影,真是應景。
楊鳳霖雙手抱胸,走到厲染身邊,“你總不會為了不想和我睡一個房間,打算在這個亭子裏彈一晚上彎琴吧?”
琴聲早在楊鳳霖踏上亭子的那一刻就停了,厲染側頭看了看靠在柱子上的楊鳳霖,随即轉過頭,視線向前,卻始終落不到一處定下來。
楊鳳霖坐在他對面,看他一身破舊抱着那把半舊不新的彎琴,心裏也不知是什麽滋味。
厲染心裏藏着許多事,他把自己原本的樣子保護的很好,你想試着接近但總是不得其法。
“這麽悲傷的曲子?有什麽故事嗎?”
從伽藍殿出來這一個月,厲染的頭發長出來一些,短短的貼在頭皮上讓他整個人看起來軟了一些,不像剛出來時滿身的棱角,多看一眼都眼睛疼。
楊鳳霖也就是随口一問,沒想着厲染能回答他。想着又是自讨沒趣,想起身回去睡覺。
厲染将彎琴拿起,摸着因為掉漆而顯得破舊的琴身,“往生曲。傳說有一對戀人,死前約定,今世情來世續。女子癡情不肯喝孟婆湯,回到陽間找男子的轉世,可惜男子早已佳人在懷,不再認得女子的容貌。”
楊鳳霖擡手趕着蚊子,滿臉的不以為意,“什麽來世,這都是因為今生沒珍惜眼前人,有了虧欠說出來自我安慰的。要我說,念什麽來世,今生好好珍惜對的人,不錯過才是正經道理。”
厲染手中的動作停了下來,緩緩轉身,盯着揮舞雙手趕着蚊子的楊鳳霖。
看着不着調,心裏卻很明白。
厲染微微垂下眼角,好好珍惜……可惜已經沒有機會了。
楊鳳霖一掌拍死腿上的蚊子,見厲染那樣,知道這人準是又想起了什麽,竟然眼角發紅,看着可憐,楊鳳霖心底綿密的針紮般的不舒服又上來了。
“你其實不像外表看着這麽冷淡,也不像你表現的那麽讨厭我。我不知道你為什麽總是拒人千裏之外,想對人好卻總是拘着。人生短短幾十年,就算前頭的日子你過得百般不如意,但過去的終究是過去了,剩下來的日子為什麽不好好過呢。所以……厲染,我們交個朋友吧。”
一只修長潔白的手臂伸到自己跟前,厲染身形一頓,擡起頭。楊鳳霖對着他淺淺的笑着,兩個小小梨渦讓人忍不住想上前摸一摸。
楊鳳霖長得很漂亮,這是厲染在第一次遇見他時就肯定的事情,看不上他的出身,覺得他粗魯,滿身銅臭,即使這樣都不能否認眼前這個男人出色的容貌。
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楊鳳霖這人遠不像外界傳聞的那般嚣張跋扈。僅有的一次和厲诤正面剛,還是因為自己。
厲染是不問世事,但那場蹊跷的大火究竟是什麽人幹的,他心中有數。
明明,我已經拒絕的這麽明顯了,你為什麽還要朝我靠過來。
對面的楊鳳霖擡起另一只手抹了一把額角的汗,卻來不及抹去順着耳根滑落進敞開襯衣領子裏的汗滴。
汗水滑進去,在白色襯衣上留下一個淡淡的痕跡,如同平靜的湖面上落了一滴雨。
厲染喉結微動,鼻頭上出了一層薄汗,突然站起身抱着彎琴快步離開了涼亭。
留下直愣愣伸着手一臉受打擊的楊鳳霖。
要是手上有鏡子,真想好好看看,他楊鳳霖真有這麽不讨人喜歡!?
厲染,你那落荒而逃的背影是有多嫌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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