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楊家只有兒子,沒有女兒
應扶林去了殓房,見了殓房的管事。執行長來了許久卻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管事有些不安,但又不敢怠慢他,只能站在一邊等着應扶林開口吩咐。
直到應扶林的秘書進來,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幾句,應扶林揮手讓秘書出去,走近管事。
“你原先在太原道?”
管事屈膝跪了下來,應扶林輕笑道,“你慌什麽?我也不為難你,七殿下在畢柔身上發現了什麽?”
管事抿着嘴,汗水順着臉頰一顆一顆的滴在青石板地磚上,
應付林微微彎下腰,伸出手摸了摸整齊的頭發紋路,“私自放人進殓房,這要是被你上司知道了,你這口飯碗怕是……”
管事頭抵着青石板,“是珠子,是一顆珠子。”
應扶林雙手一拍,“起來吧。”
拍了拍西裝上的粉塵,轉身出了殓房,外頭已經大雨傾盆,狂風混着泥沙拍在人臉上,研磨着皮膚,泛着細細的疼。
珠子?這下可好玩了?厲染啊厲染你到底在搞什麽?
厲染離開皇宮去了議政院。議長得知厲染來了連忙終止了會議,讓自己的貼身秘書親自将人迎進了會客廳。
進了會客廳,議長微微彎腰對着厲染行了禮,“七殿下真是稀客啊。招待不周還請您見諒。”
厲染伸出手扶了一把議長,“議長客氣。今天來是有事情想議長幫忙。”
議長親自給厲染倒了一杯茶,“七殿下客氣,要是沒猜錯,是親王殿下的事情吧。這皇室裏頭死了一個皇子妃,說起來可大可小,真要追查起來……”
厲染看了看坐在身前的這只老狐貍,什麽可大可小,想和他做買賣嗎?
“失足,就是失足落水。如果硬要說那把扇子是證物,扇子的主人是我,不是楊鳳霖。要說動機,畢柔前段日子到我院裏來鬧,和她有沖突的也是我,真要說起來我比楊鳳霖更有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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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長聽得心裏一咯噔,厲染這話是什麽意思,這是要自己頂下來?議長嘴邊的笑意僵住了,“七殿下可要想清楚。”
厲染拿起茶盅輕輕吹了吹,“厲染做事向來從心不考慮利弊,計較得失的只有議長您。”
議長一愣,随後拍了拍手,秘書立馬關上門出去。
議長看着厲染,指了指挂在會客廳中間的前女王像。
“我以為,楊鳳霖是您前進路上最大的一塊絆腳石,趁着這次意外除去,省的以後有麻煩。看七殿下這意思,您是舍不得了?”
厲染擡起眼,按下議長高舉的手臂,“你又怎知他不是我的契機?”
議長突然眼睛一亮,有些激動看着他,“七殿下這是?”
厲染站起身,伸出手,“畢柔失足落水,親王殿下無端被牽連,受了驚吓,需要出宮靜養。”
“靜養?”議長不解,“您要放親王殿下出宮?”
厲染伸出的手紋絲不動,沒有一絲要收回的意思,“不是他,是我們。我該出宮了。”
議長一愣,随即一陣狂喜,伸出雙手握住厲染,“殿下終于想明白了。”
議長火熱的視線沒有對上厲染那雙冷淡的眼眸,厲染低垂眼簾看着兩人交握的手,淡淡的嘲諷從心底蔓延開。
終究我與計較得失的你也沒什麽不同。
從議政院出來,趙長松還有些不相信,“七殿下是真的答應和議長合作了?”
厲染不答,前方應扶林撐着傘慢慢的朝自己走過來。在厲染跟前站定,行禮。
“七殿下親自來議政院,看來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
應扶林收了傘,等着厲染的回答。
厲染偏偏不說話,等着應扶林的下文,應扶林心想你還真是沉的住氣。
“七殿下寧願往自己身上潑髒水也要護住的人,看來在您心裏分量頗重啊。”
厲染撥開擋在他和應扶林中間的趙長松,“執行長看來并沒有日落西山,議政院裏頭你的耳目傳消息真是比這暴風雨來的都快。與其擔心我,不如多計較一些自己的前程要緊。”
厲染對他有股敵意,這敵意因為楊鳳霖。應扶林心裏是又喜又憂。喜的是厲染心裏有鳳霖的位置,憂的是就怕這點位置在厲染心中的人跟前不值一提。
應扶林不想把話說破,的确厲染這麽做不失為是個好的辦法,鳳霖自從進了皇室,麻煩事就沒斷過,離開皇宮一段也不錯。
從歷染處理這件事情的方法來看,到沒有偏駁的厲害,應扶林剛來路上的那點怒氣,算是徹底消了下去。
應扶林習慣性的摸摸鼻子,“你我不是敵人。”
厲染一聲冷哼,“也做不成朋友。”
厲染帶着趙長松冒雨離開,應扶林本想将手裏的傘給厲染,厲染沒接。
應扶林握着傘柄,盯着風雨中的背影,嘴角扯起一個無奈的笑,“氣性可真大。”
趙長松随着厲染回了皇宮,心想着厲染要走,他是一定要跟着的,那花娘?哎……想想花娘至今還沒對自己軟化的态度,趙長松本來站的筆直的腰背都耷拉了下來。
厲染換了衣服出來,皺着眉頭看他,“你怎麽了?”
趙長松也不瞞他,“這一走,将來不知道什麽時候能看見花娘。”
厲染回頭看他一眼,“我沒讓你跟着。”
趙長松一聽,不樂意了,“您我是一定得跟着的,前十年在伽藍殿我那是沒辦法,您現在都出來了,我要是不跟着,您身邊能個得用的人都沒有。大不了每個月您給我放個假,我回來看看她。我這一走,她在花樓受欺負了可怎麽辦?花樓砸了也不知修整好沒有,這花樓可是她的命啊。花娘讓我給親王帶的話也沒帶到。哎……”
“花娘讓你帶什麽話?”
趙長松,撓頭想了想 ,“讓親王最近別去花樓,這話也奇怪。”
有侍從過來傳話,讓厲染去飯廳用飯。
厲染背着手,走了兩步,“他和花娘很熟?”
趙長松點頭,“是的,感情很好,有一次我還聽見親王叫花娘師傅,我也奇怪了,他能跟着花娘學什麽?怎麽就叫師傅呢?”
趙長松這話沒有過心,随口一說也就忘記了,厲染卻上了心,師傅?鳳霖,你在那花樓裏頭究竟幹了什麽?
楊家,楊定州猛地站起來,牽扯到一邊的小案桌,差點撞翻了茶水,“要走,關了花樓?發生什麽事了?”
花娘伸手将快掉下來的茶盅往裏推了推,“沒辦法,我要是能想到辦法也不會關了花樓,帶着這樓裏一百多個姑娘跑太原道那犄角旮旯裏頭去。可現在也就太原道還算安全,軍隊鎮守,他們不敢亂來。”
“他們?”楊定州不解。
花娘一口喝幹了碗裏的茶水,“定州啊,沒事別讓鳳霖到處走了,就在皇宮裏頭待着吧。以前我還想不明白,你把好好的鳳霖小子弄進皇室,這下子想來,你可是做對了。”
楊定州越想越不對,“花娘,究竟怎麽了?”
花娘捂着潔白的額頭,翹着蘭花指,神情卻沒有以往的輕松,“找上門來了,十幾年前的瘟神。”
楊定州啊了一聲,“你說誰?”
花娘摘了脖子上的紗巾,露出一節烏青駭人的脖子,“梁羨頤。”
花娘本名崔華,家中和嚴家本是世交。崔家因受牽連獲罪,花娘隐姓埋名進皇室做了一名舞娘。卻因為無意中得罪了先女王,被趕出皇宮,無奈之下流落風塵。
後來偶遇楊定州,楊定州認出花娘是已故妻子原來的閨中密友,不忍她再受人糟蹋,将她贖買出來。給她錢,開了現在的這座花樓。
那時鳳霖剛六歲,因為應着那老道的話,楊定州給孩子換了女裝留起了長發。可這女孩該怎麽教養,着實讓他犯愁。王玉致還要上學,總不能讓她帶着鳳霖耽誤了學業。
也是花娘和鳳霖有緣,一次花娘來楊家看望楊定州,一見小小的鳳霖很是歡喜,鳳霖當女孩養的緣由她多少知道一些。
摸了摸這孩子的筋骨,覺得是塊好料子。便對楊定州開了口,
“你要是相信我,就把這孩子交給我吧。”
楊定州心中是又喜又愁,“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他母親在世時,常和我說起你,比起才學你比她可是更好的。你崔家可是禮儀司出身,我怎麽能不放心。可我家鳳霖終究還是個男孩子,我就是怕,哎……”
花娘道,“我知道分寸的,你說個标準,我按着标準來。”
楊定州想起那紅紙頭上的字,無心一句,“那就按着教養皇後的标準來吧。”
花娘:“啊?!”
兩人從回憶裏抽身,對視着一聲嘆息。花娘看看時間,不早了,她還要帶姑娘們趕火車。
“定州,梁羨頤是個瘋子。一旦招惹上,甩都甩不掉,記着,楊家只有兒子,沒有女兒。”
花娘起身,楊定州送她到門口,“連累你了。”滿心愧疚,卻只有這四個字能說出口。
花娘笑道,“什麽意思呢,我可把鳳霖當我親兒子。”
楊定州一聲嘆,花娘曲起雙膝,行了個拜別禮,“今日一別,不知何日再見,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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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娘也是可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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