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搭戲臺唱戲
楊鳳霖騎着绛雪在馬場外的草原周圍溜達了好幾圈,龔全一直不遠不近的跟着,楊鳳霖掉轉頭騎到他身邊,“你回去吧,這裏周圍全是駐軍,很安全。”
龔全翻身下馬,“親王殿下,您還是早些回去吧,雖說這帶常年有駐軍,但流民騷亂不斷。您要是不願意回去,就允許我跟着吧,不然您要是出了什麽事情,我沒法向七殿下交代。”
楊鳳霖朝天呼了一口氣,随後對龔全招招手,示意他上馬,“以後跟着我,不用守那麽多規矩。我與七殿下從小出生皇族不一樣,長年出門跑買賣,沒那麽多講究。以後在外人面前你怎麽方便怎麽處,但在私底下就按朋友來吧,這樣自在。”
龔全剛想說那怎麽行,楊鳳霖拿着馬鞭一指,“不許說不可以,不然別跟着。”
楊鳳霖在馬場跑了幾圈,剛想停下來,绛雪突然調轉了方向跑進了一條小路,楊鳳霖心想這是要帶他去哪?想停下來,試了幾次都不行。奇怪了,平時聽話的绛雪這時候怎麽突然就不聽指揮了。跑了差不多二三十分鐘,绛雪在一處園林門口停了下來,大門緊鎖進不去。绛雪輕車熟路的找到了側門,帶着楊鳳霖進去。看來這地方它很熟啊,不是第一次來了。
龔全在後頭跟着,越跟越覺得不對,親王殿下怎麽到陵園這處來了,他不認得路啊,是绛雪?
龔全覺得有些不妙,果然绛雪帶着楊鳳霖往陵園深處的小樹林跑,龔全此時想攔已經攔不住了。
绛雪帶着楊鳳霖在一塊沒有名字的墓碑前停下來,楊鳳霖翻身下馬,绛雪用頭輕輕蹭着墓碑,十分親昵。
墓地周圍打掃得很幹淨,墓碑前還擺着很多新鮮的點心和水果,香也才燃了一半,這是一個長年有人打理的墓。
绛雪将頭抵着墓碑,發出一陣陣嘶鳴。它和這墓裏的人感情肯定很深,這裏頭埋的人是馮炎?
樸素的石頭墓碑,沒有寫名字?原來傳聞是真的,馮炎死的時候,沒有留全屍……
“誰在那裏?”身後傳來女聲。楊鳳霖回過頭,身後站着一個抱青草的女人。
完了,這随随便便就闖進來太冒犯了。
楊鳳霖尴尬的指指绛雪,“是它帶我來的,我不知道這裏是……”
女人抱着青草對着楊鳳霖跪了下來,“拜見親王殿下。”
楊鳳霖趕緊将她扶起來,“是我沒經過允許就闖進來,您是?”
匆匆趕來的龔全,看見女人趕緊下馬叫了一聲馮夫人。
馮夫人?楊鳳霖臉上的驚訝是怎麽都掩飾不住了,這個看起來和他差不多年紀的女人竟然是馮炎的夫人?
女人笑了笑,“親王殿下,我是七殿下從前的侍從叫阿夢,您也叫我阿夢或是夢娘吧?”
從前的侍從?楊鳳霖懵了,馮炎娶了厲染身邊的侍從?這是什麽神發展?
楊鳳霖點了一炷香,對着墓碑拜了拜。一邊的绛雪正低頭吃着阿夢準備的青草,阿夢坐在墓碑不遠處的小石凳上,招呼楊鳳霖也過來坐。
“绛雪每逢這個點就會過來,時間久了,我就日常備點青草喂它,它肯吃我的草,卻不讓我碰。”
難怪今天它會将自己往這處帶,以往他都不會在這個時間點騎馬。
楊鳳霖看着降雪,嘴角帶着笑,你果然是個重情義的好姑娘。
“绛雪認您為主的事情都在太原道傳遍了,阿炎死了以後,绛雪一直不近人,它一定很喜歡您。”
阿夢說話很溫柔,說話斯文有條理,不像是一般侍從出身。
阿夢似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家母是七殿下的乳娘,我從小跟在七殿**邊從皇宮到太原道整整十八年。”
原來是這樣的關系。從小跟在自己身邊的侍從,最後嫁給了心愛的男人,這……
“我看這處長年有人打理,你就住在這附近?”
阿夢指着不遠處的一座小屋,“我就住在那處,阿炎死了以後我就自請做了陵園看守,已有十餘年了。親王殿下要是不嫌棄,随我去那處坐坐吧,我做了一些點心,剛好給您嘗嘗。”
這是一處很簡樸的屋子,收拾得很幹淨。牆上挂了許多字,這字跡楊鳳霖總覺得在哪裏看過,有些眼熟。
還沒來得及細想,阿夢端着點心茶水出來了。
“我這處簡陋,委屈您了。”
楊鳳霖忙道,“哪裏的話,親王這頭銜我也是沾了厲染的光,什麽委屈不委屈。況且你這處挺好的,雖然偏僻但很安靜,你一人在這處不怕嗎?”
阿夢将裝滿茶水的杯子輕放在他跟前,“能一直陪着他,何來懼怕。”
是個癡情人。
楊鳳霖拿起點心吃了一口,“好吃,夫人這手藝讓我想起了家中姐姐。”
阿夢将剩下的點心推到他跟前,“親王要是喜歡,托人帶句話給我,我做了給您送過去。”
“那怎麽好意思。”楊鳳霖端着茶水喝了一口,看着牆上的字,“這字寫得很好,是夫人您的字跡?”
阿夢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眼中帶了點柔意,“那是阿炎的字。”
原來這牆上的字都是馮炎寫的。
楊鳳霖腦中靈光一閃,怪不得他會覺得這字跡熟悉,那封婚書背後的一行字是馮炎寫的……
原來如此,馮炎你和厲染究竟發生了什麽,讓他誤會你如此之深。
楊鳳霖離開前,阿夢包了很多點心給他,楊鳳霖謝了,将點心盒子抱在懷裏騎着绛雪出了陵園。
這一路上,龔全都不敢講話,雖然親王看上去挺平靜的,但他就是覺着親王心情不好。
前頭的楊鳳霖停了下來,回頭看着他,“龔全,這裏哪家酒館的酒最好喝,我們去喝酒。”
龔全看看天色,“親王殿下,不早了,要不改天吧?”
“什麽改天啊,改天改着就沒了,今天反正都出來了,不去喝一杯太可惜。你放心,厲染要是怪罪下來,我擔着。”
楊鳳霖拉着缰繩,“走呗,小姑娘,我們喝酒去咯。”
龔全嘆了一聲只能跟上去,他這段日子嘆的氣,比從前一年都多。
厲染?親王殿下您這麽直呼七殿下的名字不太好吧。
楊鳳霖要了一個二樓的包廂,指指靠在門側的龔全,“坐下來一起喝吧,不要那麽拘謹。”
起身一把拽過龔全,把他拉到對面給他倒了一杯酒,“喝吧,一個人喝叫喝悶酒,兩個人喝才有意思。”
楊鳳霖想吃花生,一看那結結實實的花生殼,還是算了。
拿着酒瓶,楊鳳霖靠在二樓的護欄上,看着下頭形形色色的人,太原道這處在國境交界處,有很多跑貨的生意人。楊鳳霖有一口沒一口的喝着,盯着下頭抱着彎琴唱曲的賣唱女,唱着異國的調子,聽不懂意思但很好聽。楊鳳霖從懷裏掏出一顆金子,往女子放錢的寬口小缸裏一扔,還好,沒扔偏了。
“你們以前也常來這些地方玩嗎?”
楊鳳霖将手裏空了的酒瓶放在桌上,又拿起一瓶,探頭看了一眼,龔全半瓶還沒下肚子呢。
不是吧,喝的這麽慢。楊鳳霖伸出手裏的酒瓶,“來吧,一口悶了。”
龔全皺着眉頭,悶?一口?
吞了口口水,拿起瓶酒,深吸一口氣猛地灌了下去。
楊鳳霖喝到一半,忍不住挑眉看他,不是吧,這麽猛?
楊鳳霖夾了一塊牛肉,放進嘴裏,味道還不錯。
“厲染以前在太原道也會來這些地方嗎?”
龔全腦子一陣發暈,看着跟前的楊鳳霖都有三個腦袋了,“會……會……姑娘……喜歡殿下。”
頭一歪,趴在桌子上睡過去了。楊鳳霖一口牛肉噴出來,不可思議的戳了戳龔全的臉,不是吧,你這酒量不行啊。
楊鳳霖扔下筷子,抱着頭,真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龔全這麽大的個子可怎麽弄回去啊。
皇城邊一處隐秘的宅子裏,梁羨頤盯着手裏的密報,眼睛慢慢眯起來,猛地将手裏的紙撕碎。跪在地上的人,擦着額頭的汗,梁羨頤揪起那人的衣領,對着腦門就是一拳,“廢物,都是廢物。幾天都扛不住就被趕出太原道了。厲染,你越是不讓我打探楊鳳霖的消息,我對他就越有興趣。”
“你去查查,厲染究竟和先女王做了什麽交易,竟然能從伽藍殿出來。從馮炎那處下手,當年馮炎的死到底有什麽貓膩,查,都給我查。太原道繼續派人,你要是再搞砸了,我就把你剁成肉醬當花肥。滾!給我滾出去,你這個沒用的東西!”
跪在地上滿臉血跡的男人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
梁羨頤拿手巾擦着手上的血跡,廢物!都是廢物!
走到裏間,拉開床邊的櫃子,從裏頭拿出一個盒子。裏頭放着一塊帕巾,四角一側繡着鳳凰花。
梁羨頤蒼白的手指摸過那片微微凸起的繡面,紅色的繡線在燈光下閃着亮金色。
梁羨頤合上蓋子,吩咐人進來,将盒子遞過去,“你派人去查,這繡線出自哪家繡坊。”
楊鳳霖架着龔全,喘着粗氣将人往院子裏拉,是誰說太原道出來的人千杯不醉,龔全啊龔全,你長着一副很能喝的樣子,酒量竟然這麽差。楊鳳霖滿身是汗,真是托了你的福,來太原道這麽多天第一次感到熱。
一腳踹開院子的門,放眼看過去一片血紅,楊鳳霖呆住了,着火了?仔細一瞧,不是着火,是院子裏頭挂滿了紅燈籠和紅綢帶。打着酒嗝的龔全擡頭看了一眼,嘿嘿一笑,“過節了?”
楊鳳霖一掌拍他腦門上,嫌棄的将他抵開,過什麽節?這不會是走錯院子了吧。
楊鳳霖急忙掉頭,突然耳邊傳來鑼鼓唢吶的聲音,大晚上吹唢吶,認真的嗎?
“少爺,你回來啦?”
八角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來,楊鳳霖指着他臉上紅紅的胭脂,“你,你是何方妖孽?”
八角揉了揉臉,挺好看的,怎麽就成妖孽了?
“殿下見您心情不好,就請了人來唱戲,這不是正少一個童子嗎,我就上去湊湊,都等您好久了。”
楊鳳霖瞪着眼,拜托,你想哄我開心,能先把那唢吶聲給停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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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現在晚上的我~意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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