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隔閡

但求一死！這句話深深地沖擊了蘇小小的心靈。盡管她絕不會這麽做，但一個人往往會欽佩別人做到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不論這事是否好壞。

這個看起來尖耳猴腮，也承認自身為人不恥的小老頭，不管他到底如何，單從“這不是修士可為”和“希望有尊嚴的死”上來看，他至少是要強于那個傲慢的年輕人與那個看起來威嚴穩重的中年人的，在這點兒上，蘇小小甚至對他略有些欽佩，但也僅是如此。

而段玉在聽了老頭的話以後，表情并未出現任何多餘的變動。只見他點了點頭，表示答應了老頭的請求，然後雙手往上微微一提，巨劍光芒一閃，碩大的頭顱便飛了出去，掉在了地上。

如老頭所言，他但求一死，也如此這般的死了，但與其他兩人不同，他至少保存了一絲尊嚴，甚至多少得到了敵人的一些尊重。

此時此刻，蘇小小面上呆呆的，不知要作何反應。盡管知道在這個世界，殺人似乎家常便飯，沒什麽可驚奇的，但真到了此時，蘇小小才發現，這根本沒自己想象的那麽輕松和簡單。

三個築基期的修士，在這個修仙界也算是有了一席之地，可一着不慎，卻落得這樣一個下場。一個被腰斬，身體分成兩半；一個自盡而亡，沒有任何尊嚴；最後一個，雖勉強留有一絲尊嚴，卻依舊人首分離，頭顱落地。不要說保存全屍，連個拾骨埋屍之人都沒有。

這就是修仙界嗎？那個小老頭臨死之前說過，一踏入修仙界，遲早都要還回來的，只是早晚而已。他的結局就是最好的明證。

而同為築基期，差距卻這麽大，大到讓敢于逆天而行的修仙者連一絲反抗之心都沒有，一個自盡，一個求死。那麽，她這個煉氣期的菜鳥又該何去何從呢？自己是不是有一天也會這樣？

蘇小小沉默了，當一切只停留在意識中的殘酷赤裸裸的擺在她的面前時，她竟有些不忍再看，心哇涼哇涼的。

“丫頭，你還好吧？”段玉此時從戰鬥狀态中脫離了出來，看見蘇小小失魂落魄的模樣，皺了皺眉頭，心中不由得有些難受，還有些心疼。

其實，眼前的這一切完全是可以避免的，他可以采取溫和許多的方法來解決這個問題。可是，他還是選擇了這樣做。沒錯，他就是故意的。

在他看來，這就是最真實的自己，無法改變。如果小丫頭無法接受，那麽她以後也會接受不了。與其以後看她後悔，還不如讓她早點認清自己。

更何況，他也有意讓她明白這個世界的殘酷。他希望她成長。畢竟，無論如何，能真正保護她的只有自己，因為他不可能随時陪在她身邊，也不可能應對一切的突發狀況。更何況，在修仙界，他也不過是剛剛起步而已，比他強的人還有很多，他就是想永遠保護她，讓她不受一點兒傷害，也是有心無力。

想到這裏，他沉默了。

也是時候提升自己的實力了，他暗暗地想到。這時，他已經下定決心，等到這次事了，他就馬上回去閉死關，不突破金丹決不出關。

至于蘇小小，之前的一幕雖然極大地沖擊了她的內心，讓她震撼無比。但她畢竟不真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十二歲小姑娘，相反，她是“惡女”一個，所以，當震撼感過去以後，蘇小小很快便恢複了平靜。

她看着沉默不語的段玉，一時間覺得有些陌生，她動了動嘴皮，艱難的開口說道：“他們是不是認識你？”

平靜下來後，她已經想到，那兩人會如此幹脆的死去，絕不僅僅是因為年輕男子被段玉輕易的殺死所震懾。畢竟，他們就算自知不敵，但也絕不會沒有一絲反抗。修士修仙，本就是死中求生，別的不提，打不過還可以逃啊，因此在正常情況下，他們絕不會表現得如此窩囊。

除非，他們認識段玉，深知以他的實力自己根本逃不掉，所以不做無用功。甚至段玉也認識他們，而他們深知，就算自己僥幸逃掉了，以後也無法承擔段玉的怒火，那樣一來他們只會死的更慘。如此這般，這種情況才可能出現。

他們三人中，唯一不認識段玉的恐怕就只有那個傲慢的年輕男子了，這從他們的反應，甚至他們對段玉的稱呼中，就可以明顯的看出來。

此時，段玉已經從沉默中恢複了過來，聽了蘇小小的問話，他如往常般笑道：“你看出來了。那兩人确實認識我，我也認識他們，而且還有一定的交情。至于之前的那個家夥，他應該是剛突破築基期不久，所以才不認識我吧。”

聽了段玉的回答，蘇小小心中有些複雜，但還是忍不住追問道：“他們已經向你求饒了，而且也表明要将金絲靈鼠獻與你，你為何還要殺他們？”

蘇小小之所以這麽問，并不是她有什麽婦人之仁，實際上，她前世的種種遭遇已經讓她深刻的體會到了人性的險惡。她清楚的明白，段玉的做法是最正确的。但她還是想要知道段玉對此事的看法。

而對于她的質疑，段玉只是回答道：

“他們必須得死，只有死人才能保存秘密，我不能把希望寄托于他們會守口如瓶上。那個老頭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才不求饒的，因為那毫無用處。我之前說過，金絲靈鼠的珍貴直接導致了這個族群的滅亡。但具體的，我沒有明說。我給你的冊子，你回去以後看看就會知道。上萬年未曾出現過的金絲靈鼠再次現世，若是這個消息傳了出去，不知會引起怎樣的軒然大波。如果真是這樣，別說是你這個小丫頭，就是我也承受不起這樣的後果。所以，我別無選擇，只能殺了他們。”

他冷酷的說道，接着緩了緩臉色，伸出寬厚的大手，揉了揉蘇小小的小腦袋，繼續提醒道：“記得，以後不要讓這只金絲靈鼠出現在人前，也不要讓別人知道你有一只金絲靈鼠作為靈寵。”

對于他的撫摸，蘇小小并未躲閃。聽了他之後的叮囑，她的眼睛閃了閃，幹啞着嗓子喃喃道：“既然如此，你是不是也要殺了我？畢竟，你說了，只有死人才不會洩露秘密。你，要滅口嗎？”

此話一出，段玉放在蘇小小頭上的手僵住了，四周的氣氛一陣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