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預言之神的失落之瞳

知道了浮光城內的情況，空諸等人也就不着急了。連着趕了近一個月的路，精神力高度集中，這一松懈下來，衆人都感到身心俱疲。既然門口有人守護，其他人就趁此機會趕緊各自回房，好好感受一下久違的床鋪的美妙滋味。

空諸自然也不例外。只是一覺睡醒，睜開眼時卻被吓了一跳。任誰在自己剛剛睡醒的時候，看見一個稀奇古怪的面具，想必都不會有什麽好情緒，她猛地揮開面前的東西，根本想都不用想便認出面前的是時桑，怒道：“你在做什麽？！”

時桑将面具從臉上摘下，拿在手中漫不經心的把玩。這張面具上只有一副臉皮，沒有五官，在中心的部位有一只豎瞳正閉着眼睛。能看得出，眼皮底下，有圓滾滾的眼珠子在滴溜溜亂轉。

“我剛才出去了一趟，結果撿到了這個。”時桑解釋道：“我總覺得這個地方有一種奇怪的能量波動，我休息時在驿站周圍布下了結界。然而剛剛我卻發現，我的結界在這種能量下居然在不斷顫抖。沒過多久，我感覺到那股波動突然強烈了起來，就順着那力量跟了過去。結果在城內一個偏僻的院落裏發現了一個罕見的陣法，破開陣法，裏面就是這個東西。”

“你有沒有感覺，它特別像一樣東西。”時桑遲疑的道，不只是像，而是完全跟那東西一模一樣。只是唯一讓她不敢确定的是，那只在傳說中存在的東西，怎麽會在這破敗的浮光城中出現？

空諸從她手中接過面具，一入手，她就感覺到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如蛇般悄然蔓延，心底猛地打了個寒顫。那滑膩冰冷的觸感，特像是……特像是死人的肌膚。回想起時桑剛剛的舉動，她不由得感到一陣惡寒，這樣的東西，時桑居然還往自己的臉上放。她是不是得稱贊她一聲膽大。

整張面具呈現出一種病态的白色，仿佛是從血液流幹後的死人的面龐上整只剝下，只是不知為何，五官的地方只有微微凸起，并沒有特別明顯的輪廓，顯得整張面具空洞洞的。兩只眼睛的部位凹下去了寸許，在它們的中央，從額頭至鼻尖，一只巨大的豎瞳悄然蟄伏。

傳說上古時期，預言之神并不是只出現過一位，第三任預言之神與南方守護者朱雀大神之間起了矛盾，兩人大戰百日，兩敗俱傷。自此後上萬年，朱雀大神在四方守護者當中的地位一落千丈。而預言之神則遺失了自己的第三只眼，就是額上的那只豎瞳。這只豎瞳中彙集了預言之神的所有能量，只有憑借着自身的力量凝聚出豎瞳，才能真正意義上從人晉升為預言之神。豎瞳的遺落，致使第三任預言之神失去了絕大部分力量，一代天驕，千辛萬苦修煉成神，卻在極短的時間內便悄無聲息隕落。不得不說是天妒英才，讓人扼腕嘆息。

大神隕落，而他失落的豎瞳離開大神本體，就會自動吸取周圍能量，形成一個獨特的面具。這其中儲存的龐大力量，也只有預言之神的嫡系後裔才能夠驅使。

這都是她們從小聽到大的故事，耳熟能詳。空諸雖然不在族內生活，但這段時間被族長硬是扔到藏書閣內，短短半月時間，藏書閣內的各類書籍都被她看了個遍。這樣經典的故事，她自然也知道的。然而無論是她還是時桑，都也只是把這當成了一個神話傳說來看。畢竟或許都是幾十萬年前的事情了，族譜是由人編纂的，誰知道這些記載是真是假。然而她們都沒有想到過，傳說中的神物，預言之神的失落之瞳，居然真的存在世間。而且還出現在了她們眼前。

時桑面上漸漸浮現出了一絲憂慮的神色：“這東西，我們要怎麽處理？”

這可是神物啊！倘若這東西在他們手中的消息傳出去，哪怕是現在共同面對外敵入侵、需要大昌各大勢力同仇敵忾的時刻，也絕對能如千年前的那場大亂一般，掀起軒然大波。不說別的，就說她們同族的族人，她們都有些相同的血脈，同樣能夠控制這上古神物，她們能不眼紅嗎？誰不想通過這東西，讓自己本身變得強大起來？

其他人防備的不過是預言師一族借此機會崛起，真正會對她們下殺手的，正是她們同族的族人啊！所以拿到這東西後，時桑誰都沒告訴，徑直來到了空諸這裏，還刻意在周圍布下了結界，就是用來防備蘇戈溫等人的。雖然一路上另外兩個男子格外低調，但她可沒忘了，那可是兩個融合巅峰的強者啊。即使她和空諸的實力也不弱，如果消息走漏，旁邊屋子裏加上性空在內的四人，就可能成為她們真正的催命符。

空諸慢慢皺眉，問道：“你去的那個院子……”

她話還沒說完，時桑就苦笑着打斷了她的話，一直冷靜理智的女子，到現在這樣的時刻也難得顯現了些少女的驚慌，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是衆叛親離下場，她怎麽能不謹慎些：“早在我回來的時候就已經打聽過了，本地人都說那之前是個小官吏的宅子。前段時間浮光城突逢□□，他們一家人都在皇帝禁令還未下達之前跑了。財物全部被帶走，宅子徹底成了空宅。之後這一個多月以來這裏就漸漸被廢棄，在那之前，這屋子裏也沒出過任何異常情況。”

空諸閉了閉眼，勉力保持着冷靜：“我總感覺……我們還是被誰給算計了。不只是這裏奇怪，不知道你有沒有印象，從我們經過洛南城開始，我們便已經入局了。我總感覺到有種很熟悉的力量散亂在周圍的環境中，還老是會有種被人窺視的煩悶。另外，我覺得冥冥中，好像有一股力量一直在召喚着我。”

“我還以為就只有我才有這樣的感覺……不管是你在與左光耀交談時，還是和嚴峰較量，之後的千術城，福溪城，我都感覺到有一束目光在周圍窺探我們。只是我扭過頭去，卻什麽都沒有發現。我們在交談時，為謹慎起見，周圍都布下的有結界，結界一直沒有被觸發，我還以為是我太過疲倦看花了眼。”時桑搖頭，“看來結界也不一定會對所有生物都有效。”

空諸道：“我想這結界應該也就只對有生命氣息的生物有效，例如浮光城城外那些被亡靈術士操縱的骷髅軍隊，應該不會對它們有作用。”

時桑輕輕嘆了口氣：“找個時間我們試試吧，不弄清楚大概是什麽東西，我這心裏總是不踏實。”

“也好。”空諸心不在焉的點點頭，她似乎準備再說些什麽，但她的目光陡然變了，變得極其駭然。她準備開口的話突兀的停頓下來，時桑覺得很奇怪，下意識的擡頭順着她的視線望了過去——

“——嘶”時桑倒抽了一口涼氣。

空諸手中面具的豎瞳不知何時悄悄睜開了眼睛，面具的背部牢牢吸附在她的手掌上，一雙猩紅的眸子直直的望着空諸的雙眼。一層扭曲的光芒從豎瞳血紅的瞳孔釋放，空諸緊緊咬牙，腮幫子鼓起，似乎在抵抗它強大的力量。

久攻不下，不知道豎瞳是不是感到煩躁了，那讓人不安的眸子中，血色光芒更加加深了不少，輸出的力量也連上幾個檔次。空諸死死的回望着它，臉色難看到了極致，淺灰色的眸子中，逐漸浮現出一抹與它相似無二的嗜血。

一柄漆黑的匕首悄然劃出，空諸的手段極為狠辣，動作迅捷如餓虎撲食，時桑只覺得她身形一晃，她持着利器的左手已經到了面具的上方。

那面具、那面具是吸附在她的右手上的啊！時桑震驚的看着她，她發現自己已經開始看不透空諸了。這一刻裏，她清楚的看見她眸子中毫無波動，左手沉穩下落，帶着十足的毀滅力道。她的動作沒有哪怕一絲的猶豫，似乎即将被連面具一起刺穿的，根本沒有她自己的手掌。她身體的一部分。

血光迸射！

面具的豎瞳連同空諸的手掌被完全貫穿，面具有生命一樣不斷扭動，試圖擺脫她的鉗制。然而空諸的匕首将它和自己的手掌牢牢釘在一起，它扭動的越厲害，那豎瞳被撕裂的傷口也就越大。時桑怔怔的看着這一幕，呼吸都完全窒住。濃重的猩紅液體不斷順着空諸的手腕滑落，她卻毫無所覺一樣，依舊死死的握着匕首的柄部，壓制着面具的動作。

“啪答”血液從成股留下，逐漸演變成成滴流下。

豎瞳眼珠的中央被匕首穿過，在它的掙紮和空諸血腥的不斷傷害下，它瞳孔中受到重創的部分越來越多。中間的部分被匕首刺得凹進去不少，邊緣卻猛地凸起，整個眼球幾乎要突出眼眶。格外滲人。

它的動作漸漸慢了下來，眼睛仍然睜着，但卻泛起了一種垂死的灰白。空諸慢慢抽出匕首，将面具從手掌上取下。面具偶爾還會抽搐一下，倒像是人類回光返照的體現。時桑忍不住看了眼空諸血肉模糊的手掌，整個手掌上或深或淺的刺傷，基本上都集中在一處。僅僅是豎瞳眼珠對應的那部分掌心，現在已經多了七八個深深的血洞。

“阿諸，你、你不疼嗎？”時桑感覺到自己的心都在顫抖，就連聲音也夾雜着不易察覺的恐懼。

空諸瞥了一眼手上的傷口，血已經慢慢止住，看起來并不嚴重，也不需要再做什麽過多的處理了。她之前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這才發現其實旁邊還有一個旁觀者。

她無奈的嘆了口氣，淡淡道：“這東西脫離了大神主體的控制，已經修煉出了自己的神智，剛才想要抽取我的記憶，控制我的身體。”她的語氣逐漸冷漠：“再好的神物，只要有噬主的念頭，倒不如直接毀了幹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告白成功，真的好高興好高興~

嗯，最喜歡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