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光繭
終于,漫長的電梯在一樓停了下來,門口傳來了一個女人的抱怨聲:“今天電梯怎麽這麽慢……啊!吓我一跳!什麽人啊這是?”
泰華擡起頭,眼前再也不是空空如也,他簡直流下淚來。
女人沒敢進電梯,站在門口警惕地看着他。
泰華扶着牆壁雙腳發軟地站了起來,解釋了一句:“有,有鬼……”
女人“噗”地笑了。
“真,真的有鬼,每層樓都停,外面都沒有人。”
“呵。”女人一聲譏笑,“哪家的孩子惡作劇吧,您也老大不小的了,有幻想症怎麽的?要不您還是去看看吧,我有心理醫生和精神醫生的電話,您別客氣。”
泰華臉色漲紅,盯着女人進了電梯,數字平穩而快速地上了十二層停了下來,臉色又變得青了幾分。
晨昱柏目視着泰華腳軟地上了車,一腳油門飛出了停車場,沒有丁點追上去再吓唬一番的念頭。
今天是他和子曜重逢的日子,沒必要浪費時間在這個跳梁小醜的身上。泰華就是子曜養的一條狗,與其說是經紀人不如說是個小助理,子曜自己有一個工作室,裏面十多個員工專門為他一個人忙碌,業務洽談、行程安排都妥妥當當地挑不出錯來,泰華最後會跟在子曜身邊,還是他會說話會哄人會溜須拍馬,這樣的人,其實養在身邊調劑緊張的生活,也就是個娛樂的。
再次回到子曜身邊,子曜又懶洋洋地躺在了沙發上,電視開着,他則閉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樣。晨昱柏注意到他眉宇間的疲憊,有些心疼。名氣大了,事也就多了,有時候拍戲日夜颠倒的,也很辛苦。娛樂圈光鮮亮麗的背後,其實也沒那麽美好。
子曜睡着了,晨昱柏的視線從他臉上移開,飄到了窗戶邊上。
高層樓房的窗戶可以輕易看見天空的月亮,又大又圓的明月照在身上,就像是還活着的時候曬太陽一樣,暖洋洋的很舒服。
他心中一動,從窗戶鑽出去,呈90°直角地站在大樓的外牆上,踩在外牆上就好似踩在平地上一樣,輕松地朝着樓頂走去。
從頭到腳沐浴在月光中感覺更加的舒服了,他甚至想要躺倒了睡上一覺,尤其是這種好似還活着一樣的感覺讓他驚喜,久久不願離開。
臨近午夜,月亮升至最高,宛如銀盤一般懸挂在頭頂,可惜沒人看見,若是有人能夠看見,就會發現這棟大樓的頂樓有着一個巨大的光繭,散發出與月色一樣朦胧的銀色光輝,在更為核心的深處,一明一暗的閃爍着光芒,似乎有什麽更為龐大的能量在醞釀着一般。
光繭中的晨昱柏很舒服,就像浸泡在溫熱的水裏,從頭到腳都呈現出一種暖意,他甚至無法保持自己的清醒,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個美美的覺。
他做夢了。
夢見他在讀高二的時候,學業的壓力就已經很大了,他每天的世界除了書本還是書本,腦袋裏只剩下一個個的文字和符號,枯燥又疲憊,簡直讓人懷疑自己生而為人的原因,是不是就是要讓自己累死在書的海洋裏。
但是有一天,外出的父親帶了一個孩子回來,說是丢在汽車引擎蓋上的棄嬰,身上沒有留下任何的線索,從今以後就是這個家的孩子了。
那時候的子曜還不叫子曜,他才出生不久,連名字都沒有,生日就定在他到他們家裏的那一天。子曜的名字是他為這個弟弟起的,因為子曜有一雙漆黑深邃的大眼睛,就像是黑曜石一樣神秘而美麗。
子曜有了名字,卻還軟軟小小的,只會躺在床上,連簡單的翻身都做不到。那是一個很安靜很乖巧的孩子,每天會睡很長的時間,醒過來只要吃飽了就不會哭,他安靜地躺在嬰兒床裏,好奇地看着眼前的風鈴,一看就是半個多小時。
最初的時候,他不太喜歡子曜,他有充足的理由懷疑這個孩子是父親的私生子,長大了早晚要和他争遺産。原諒他的中二期比較長,在子曜最初到家裏的三個月,他都沒有正眼看過這個孩子一次。
變故發生在某個放學回家的下午,保姆将子曜放在沙發上去洗手間了,他從大廳路過的時候那孩子像個小蟲子一樣正翻着身,身後就是沙發的邊。那時候他幾乎沒有多想,飛身撲了過去,但還是晚了一步,子曜摔在了地上。
将這個小了自己太多的弟弟抱起來,小臉上的表情很茫然,嘴角一癟一癟的似乎要大哭起來,他學着保姆的樣子笨笨的将孩子抱在懷裏,拍打着他的後背。書包的肩帶從肩膀上滑落,身後是硬質沉甸甸的書包,懷裏卻是軟軟的小生命。
不知何故,那一瞬間他就接受了這個孩子。
如此的簡單,或許比起總是讀不完的書,一個小孩能夠帶給他的樂趣更多。
他想,其實多一個弟弟也沒有什麽,我擁有的已經夠多了。
然而很快,噩耗降臨,父親意外死于一場車禍,火化那天他将子曜也抱去了,老人說小孩不能去那裏,那地方不幹淨。他沒同意,抱着子曜就像是抱着自己生命裏最重要的東西,流着淚參加了全程的葬禮。
家,就剩下他和子曜了。
他必須要感謝父親的善心,在他走後還有個人在家裏等着他,至少不那麽空寂。
高二、高三,這兩年人生中最辛苦忙碌的日子,在喪父的痛苦中,他完全參與了子曜的成長,他學會對奶粉,學會換紙尿褲,學會了如何做出最适合小寶寶吃的營養粥。
他會在客廳能曬到太陽的地方和子曜做游戲,晚上會和子曜睡在一張床上,子曜半夜噩夢不安的抽泣,他會強撐着疲憊的身體将子曜抱在懷裏擁他入睡。他從未對子曜說過一句的重話,因為他舍不得看到這孩子的眼淚。
生命的重心不知不覺的在轉移,子曜成了他生命的全部。
夢的最後,他推開門的時候,兩歲的子曜站在門口伸出了手,清脆的叫着,哥哥,哥哥,我好想你呀……
于是,他們在陽光下相擁。
夢醒了。
他睜開了眼睛。
看着模糊不清的自己,慘笑。
你長大了。
而我死了。
不知不覺已經天明,月亮消失在天際的盡頭,太陽正試圖從地平線下躍出。
重新回到子曜的家裏,客廳已經沒有人了,他來到卧室,子曜正在床上安然入睡。睡着的男人臉色恬靜,沒有睜開眼睛時候的那麽帥氣到淩厲逼人的程度。清淺的鼾聲從男人的嘴裏溢出,這說明對方正在更深層的睡夢中。可惜他只是一只鬼,無法穿梭在睡夢中,否則真的想要看看你的夢裏有沒有我。
一只慘白的手憑空出現,抓着被褥輕輕往上拉了拉,繼而一張臉也浮現在了半空。或許是心情很不錯的原因,血淚并沒有流下來,于是這張臉除了過分的白了一點,和他的生前沒有任何的變化。
那是一張很溫潤的臉,好像三十出頭的年紀,皮膚很白,眼睛很黑,五官分開看并不算出色,但是放在一起卻是個耐看的類型,而且就像他活着時候的性格,就連五官都是沒有侵略性的,與人相處的時候,對方都不會感覺到任何的壓力。
他注視着床上的人,溫柔地笑着,一場好夢讓他回憶起了與子曜小時候的相處,那是一段痛苦和幸福共存的時間,因此記憶格外地深刻,如今回憶,竟然甜得似蜜。
當下,心中有無限的柔情無處發洩,于是便只能化成了行動,輕輕地蓋上被子,細致地掖上背角,冰冷的手指不敢觸碰肌膚,便只能輕輕撥弄着頭發。猛然間,好像驚醒了睡夢中的人,男人的睫毛微微扇動着,好似下一秒就要睜開眼。于是他緊張地往後退去,徹底消失在了空氣裏。床上的男人最終只是翻了一個身,又沉沉睡去了。消失的人再次出現在床邊上,不厭其煩地去撥弄那一頭的發絲。
天大亮,陽光穿透薄薄的窗紗照進了屋裏,男人一晚上都睡得不是很安穩,被陽光刺醒後,很不爽地将被子拎起來嚴實地蓋住了頭,在被褥裏蜷得像個毛蟲。
晨昱柏從角落飄到了窗戶邊,将遮光窗簾悄無聲息拉上,于是屋裏再次陷入了黑暗。
好了,把頭拿出來吧,可以放心睡了。
想要這麽說,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他的神情有些黯然。
時間流逝,日上三竿,嚴實裹在被裏的男人終于從被子裏鑽了出來。
就像睡了一百年的睡美人,男人先是眼睫毛微微地顫抖着,然後眼球在薄薄一層的眼膜下滑動,當眼睛一點點地睜開時,眼眸流轉間好似光華閃爍,億萬的星光都彙聚其中。
男人醒了,眼神還有些茫然,屋裏有些過分得冷了,他甚至連手都不願意拿出來。
就這樣在被窩裏又窩了好一會,床頭櫃的電話鈴響了。
是泰華打來的。
“曜哥,醒了嗎?下午還有戲,我已經給你定好飯店了,你昨天是說想要吃蒜排,也給你點了。”
“唔。”男人揉了揉眼睛,這個動作無論年齡有多大,在晨昱柏的眼裏都很可愛,在角落裏看着他的鬼魂眼眸溫柔如水。男人醒了醒神,說道,“你上來吧,我還沒起床。”
“诶!?那個,那個,我在樓下等你吧。那我昨天,我,我,涼着了,在樓下曬太陽呢,曜哥你慢慢忙,不用着急,吃飯時間還長呢,我樓下等你啊,樓下等你。”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