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有人演戲,有人陪
薄雲岫落座的時候,臉上凝了寒山雪,眼睛裏藏着冰刀子,那神情像是要将眼前之人千刀萬剮。可在薄钰撲進他懷裏的那一瞬,眼睛裏的涼無聲無息的化去。
世人皆知,離王府唯有一位小公子,鬧不好是要授世子之位的,若有閃失,誰都吃罪不起。
“爹,她要毒死我!爹,我怕……”薄钰哭得眼睛都腫了,滿面驚恐的抓着父親的衣服,撲在薄雲岫懷裏時有些瑟瑟發抖。
“王爺!”孫賢行禮,“卑職的确看到沈大夫的銀簪發黑,公子的碗裏确實有毒!”
薄雲岫狠狠剜了衆人一眼,縣太爺撲通跪地,“王爺,下官冤枉!下官讓人準備的菜肴絕對沒有問題,下官願用項上人頭擔保。”
“你有何話說?”他盯着她。
淬了毒的眼神,可以見血封喉。
沈木兮唇角微揚,“無話可說。”
“你是大夫!”他周身寒戾,“大夫的手是用來救人的,不是拿來殺人的!”
她一言不發的坐在那裏,一副任憑發落的姿态。
“爹,她承認了!”薄钰泣不成聲,“你要為钰兒做主!”
“再驗!”薄雲岫斂眸。
誰都沒料到離王會下令再驗,黍離命人取來銀針,然則不管他怎麽試,薄钰碗裏的東西沒有半點下過毒的痕跡。許是不放心,黍離用銀針試過桌上所有的菜肴,銀針仍舊沒有變色。
薄雲岫難得皺了眉,幽邃的瞳仁裏仿佛有什麽東西在湧動,卻在觸及她唇角的冷笑時,漸化于無形。
她在笑,帶着清晰的嘲諷之色,“要不要讓我當着所有人的面,把桌上的菜都嘗一遍?王爺,您覺得我還有必要跟您去東都嗎?小公子并不歡迎我。”
行了禮,沈木兮牽起沈郅的手,“民女告辭!”
春秀哼哼兩聲,“小公子的戲演得不錯,佩服佩服!”
三人頭也不回的離開,黍離手一揮,包括縣太爺在內的所有人,皆快速退出,誰都看得出來離王臉上的雷霆之怒,即将掀起寒風驟雨。
沈木兮回到房間,春秀快速合上房門,“真痛快!不過,也真的快吓死我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秘訣在我這簪子上。”沈木兮取下簪子,“這是師父為了讓我防身,特意給我做的簪子。轉動簪子尾端,簪子的尖端就會變黑,如同沾了毒一般。”
“原來如此!”春秀恍然大悟,“難怪郅兒剛才一點都不擔心。”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沈木兮望着兒子,“娘雖然沒什麽大本事,但也不會讓人白白欺負了你,不管他是什麽身份,在娘的眼裏,郅兒才是最寶貝的。”
沈郅眼眶微紅,“娘!”
“那小子之前耀武揚威的害了郅兒一次,這下算是給他一個教訓,看他以後還敢不敢!”春秀開始鋪床,“沈大夫,你和郅兒晚上好好休息,我打地鋪守着,免得那些人又動什麽歪腦筋。”
“地上涼。”沈木兮忙道,“咱們三人擠一擠便罷!”
春秀拍着肚子上的肉憨笑,“你們這細胳膊細腿的,我這……怕睡迷糊了,把你們都壓壞了!反正我皮糙肉厚,打地鋪正合适。”
沈木兮擁着沈郅,三人看着看着便都笑了。
屋子裏笑聲不斷,昏黃的光倒映在窗戶上,溫馨得令人嫉妒。
薄雲岫負手而立,隐于暗處。
“王爺!”黍離行禮,“卑職有句話不知該不該說?”
“那就閉嘴!”薄雲岫壓根不給他開口的機會。
黍離垂頭,王爺罰小公子今晚不許睡,親手抄佛經,以至于小公子邊哭邊寫,讓人瞧着極是不忍。又命人重則孫賢五十鞭子,打得孫賢皮開肉綻,沒有十天半月下不來床。
這樣嚴厲的懲罰,在黍離看來有些不可思議。若說小公子看差了倒也罷,孫賢是什麽人,黍離卻是清楚的,孫賢不可能說謊,定是沈木兮做了什麽手腳。
王爺慧眼如炬,不可能看不出來!
“穆氏醫館被燒之事,調查得如何?”薄雲岫問,“穆中州的真實身份,只怕不是什麽大夫吧?”
黍離回過神來,“如王爺所料,探子彙報,穆中州此前跟長生門的人有所瓜葛,但具體的關系還在追查!”
“長生門?”黑暗中,冷眸無溫的盯着窗戶上的影子,“她怎麽會和長生門的人扯上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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