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何為人性

倉庫中，環境其實比祁瑾說的還要嚴峻。

那對男女身上的衣服還算得上是幹淨的。至于那個還趴在地上的少年，身上全是傷痕，但是并沒有完全的破裂，完全看不出是否還活着。要不是祁瑾感覺到他的生命體征，說不定就會以為這是個死去的人。

萬幸的是，雖然微弱，但是這人還是活着的。

“哥，你說是不是我們也應該準備準備離開這裏了？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天，外邊那些怪物差不多也離開了一些了，再待下去就沒有食物了。”

方若，就是那個女子看着自己家剛剛吃飽沒什麽精神的哥哥建議着。

他們在這個地方呆了太久了，二十天？一個月？還是更久？她已經不記得了。

說實話，她真的不想這樣做，可是她想要活下去。

哥哥說得對，這個時候就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只有強者才有活下去的資格，弱者為強者提供服務，甚至是生命也不算什麽。

再說就算是他們不做什麽，那個孩子也是會死的，甚至是變成喪屍。他們雖然殺了他，還……

但是他們會好好的活下去，并且殺更多的喪屍，為這個世界帶來一份平和的。對！他們到了這個地步不是自己願意的，都是這個世道逼得！

“嗯，再等等，還有一只兩腳羊，還能夠堅持幾天。得好好的計劃一下，不然沒辦法安全離開。”舔了舔嘴唇，方強回到。

至于是不是真的能夠安全離開，看着手上忽然出現的火苗，方強覺得這不是問題。就算是帶着妹妹這個不強的水系異能者，也是可以的。

“哥哥！這個孩子不肯吃東西，怎麽辦？”

方若聽見自家哥哥把人叫做兩腳羊很不高興。

雖然她覺得弱者就是為強者服務的，但是她還是覺得自己還是善良的。看着在牆角蜷縮着的孩子，眼睛裏是一種說不清的複雜的光芒。

不知道是同情還是不懷好意的惡毒。

“行了行了，你又不是沒吃，就我們兄妹還裝什麽。”

方強實在理解不了自己的妹妹。明明是她更不把人命當回事兒，吃起人肉來也沒見她有什麽遲疑的，偏偏還要做出一張悲憫的樣子，怎麽看怎麽覺得怪異。

這兩天就得離開了，這個倉庫中隔絕氣味的粉末應該是堅持不了多久了。

“哥哥！”

方若不滿的叫了聲。

明明她還是有同情心的，她是被這個世界變成這樣子的！

“行了，我們不會在這裏待太久的，這兩天就走。”

明明沒有呆多長的時間，他這個妹妹偏偏覺得他們呆了多久似的。要不是這兩天天氣不大好，那粉末塗到身上也會被雨水沖刷掉，他們早就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呿，這一趟來的真是不值得，他們隊伍裏二十幾個人都折在這了。要不是他機警，他們兄妹也沒得好。來這一趟什麽都沒有撈到真是夠晦氣的。

兄妹兩個人都不說話了，更何況現在也有些累了，兩個人準備睡一覺。也是這樣，沒人注意到牆角的少年悄悄睜開的眼睛，以及眼中一閃而逝的刻骨的仇恨。

不過這份寧靜并沒有持續太久，只聽得一聲巨響，兄妹兩個認為不會來人的倉庫大門被人緩緩地打開了。門外站着的人讓兄妹兩人一陣戒備。

這群人雖然身上染了不少的血，但是還算得上是幹淨的。讓人比較畏懼的，則是他們身上那種刀鋒般的銳氣。特別是領頭人的左手邊的那個少年，深邃的眼神讓兄妹兩個人心理上感到十足的威脅。

“你們是什麽人？趕緊關上大門，沒看見喪屍進來了麽，一群……”

後邊的話方強沒有繼續說，他還是能夠看得出來，這幫人絕對不是他這個小人物惹得起的。

“一群什麽？”

大門打開，聲響和這裏不知道困了多久的人類的氣息瞬間沖出大門，外邊的喪屍有一瞬的躁動。之後莫煙只是稍稍擴大了屏蔽的範圍，暫時遮擋住這個大門，這裏的氣息就被遮掩了。

但是左亦然等人也不準備和這兩個人說什麽，大門打開之後，就算是做好了準備。可是看見門後的狀況，衆人心裏也是十分憤怒的。

就算是末世來臨了，這個世界上就算是死，也有一些必須要遵守的，那就是作為人的底線。可是就是這一眼，就看見了角落了那具明顯是被人剃光了骨肉的，孩童的屍骸。

簡直是畜生不如！！

“左少，我來。”

遲暢是出離的憤怒了，終于知道為什麽阿瑾之前會那麽大的反應。這才末世剛剛多久？居然就出現了這樣的事？這兩個……已經算不上是人類的東西！

在左亦然颔首之後，遲暢就出手了。

已經四階的火系異能可是十足的強悍，大火過處，方氏兄妹二人的抵抗已經是可以忽略不計的了。畢竟，這兄妹二人只是剛剛覺醒不久的異能者，絕對不是在末世中歷練過的遲暢的對手，只是一個照面就被遲暢的火焰徹底燒殺。

牆角那個孩子聽見這邊的動靜，雖然還是一動不動的，可是眼中的悲哀漸濃。

看看，這就是這個世界！強者永遠站在頂端，他們兄弟被那兩個畜生當做随時可以宰殺的兩腳羊！可是對于他們來說無法反抗的方氏兄妹，到了這些人的面前，就是和他一樣的弱者！

要不是秦大哥護着，他們早就該死了！可是秦大哥……

“喂，小鬼？”走到少年的面前，祁瑾的口氣不大好。

任誰看見這樣的場景，心情都好不了。

眉憬跟過來，示意身後的遲暢将少年扶起來，手中的水流流進少年的嘴裏。左亦然讓周谙放下倉庫的門，之後和衆人一起來到少年的身邊。

“謝謝……這樣……就……沒有……沒有遺憾……了。”

少年的聲音有些虛弱，韓蕭上前把了少年的脈象，對這種人搖搖頭。這少年的身體已經衰弱的即刻就能停擺，之所以堅持這麽久，也是意志力過人了。

可惜，他們來的太晚了。

“都結束了，安心的睡吧。”

韓蕭看着那孩子釋然的樣子，這樣其實也不錯。最起碼，他在生命的盡頭走的安心。

“碼頭……十二號……小心……老……老鼠……”說完，少年的氣息漸漸的微弱下去。

衆人沉默的看着，不知道應該同情還是應該悲哀。這個末世，就算是熟悉的人，面臨死亡，都沒有悼念的時間。更何況是一個萍水相逢的少年。

大家會因為他的死亡而心情低落，可是事後還是得繼續自己的生活。

“阿暢。”

左亦然看了遲暢一眼，遲暢點點頭。掃視了一眼倉庫，将一個空着的鐵皮箱子打開，把少年和那具骨架放了進去，之後一把火給了他們一個最後的安息地。

人肉燃燒發出的臭味在鼻端蔓延，衆人看着化為灰燼的少年沉默不語。

祁瑾心裏有着淡淡的悲哀以及濃重的慶幸。不管怎麽樣，自己活了下來，就算是以喪屍的身份，那也好過死亡。

有時候活着并不一定是以人類的性質，而是意識态。更何況，他還有回去的可能。

左亦然看着身邊的少年，不知道祁瑾在想什麽。明明是個少年，可是火光中少年眼中的神色卻不是他喜歡的，帶着淡淡的悲涼。

“好了，我們應該考慮下接下來的行程了。”

合上鐵箱的蓋子，轉過身，左亦然掃視了下衆人。很好，雖然臉上的同情還在，可是已經進入自己的狀态。

“景陽。”

看着諸人，梁景陽自覺的接過。

“聽這個少年的意思，他們之前來這個碼頭應該是為了收集物資，所以之前應該是探索過幾個地方。這裏是緊靠運輸通道的倉庫，那邊集裝箱集散地是A1號，之後順序排列。這裏是A15，他們當時遇見了喪屍鼠，應該會找一個最近的倉庫躲藏。那麽，他說的十二號應該是A12或者B12，就是這條路的兩邊。不知道這些老鼠是被關着的還是集中在那兒，這兩個地方需要先探查一下，左少？”

“嗯，若是喪屍鼠集中在這兩個地方，那麽想辦法集中解決。小瀾，我記得收集的東西裏有□□吧？”看着水諾瀾點頭，左亦然繼續。

“小煙還能堅持，看現在的狀況，這些喪屍鼠應該是沒有在外邊。那麽我們就堵住所有它們出來的路，燒!”

這是最快的也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之後收集物資，今天晚上估計需要在這裏過夜了。”

碼頭這樣大，來的路耗費太多的力氣。

這個碼頭去往北歐的航線還是不少，國內重點是食鹽運輸，那麽這個碼頭上的東西民生類的一定很多。這也是為什麽他們來這裏的原因。

這裏的喪屍實在是太多了，但是正是因為這樣，沒有屏蔽異能的傭兵團是來不了這裏的，除非是大型基地大規模的收集物資。可惜的是末世到現在秩序剛剛建立，這裏還不是衆人的主要目标。

相反，對于他們這樣的有着先天便利條件的傭兵小隊來說，這裏就是最好的補給站。

“左少，要在這裏呆一晚上？這個東西應該就是之前他們屏蔽氣味的東西。”

将手中剛剛找出來的噴劑拿過來，周谙問左亦然。

這個地方實在是不小，一下午雖然是可以搜集不少的東西，但是對于異能的消耗實在是吃力。之前就有準備強刺激性氣味的東西，不過那是準備小煙能力不濟的時候休息用的，雖然不少，但是也不能浪費。

這個地方居然有十幾瓶的強刺激性粉末，應該是之前有人準備的，正好便宜了他們這樣在這裏待上一整晚就不是問題了。

“大家的意思呢？”

其實左亦然還是比較傾向于在這裏呆一夜，這樣物資應該是足夠全部帶走。幸虧小瀾和阿瑾的異能已經升級到四階中階，已經是幾千平米不止，更何況還是疊加的。就算是再有這些東西，也是帶的走的。

“留吧。”韓蕭微笑，這麽難走的路，前半段就是一直在殺喪屍，他可不想再來一次。

“嗯。”白染就是一個單字。

看向衆人，梁景陽、眉憬、水諾瀾、陶程大家都沒意見，祁瑾只是聳聳肩，随衆人喽。

“那好，小煙，先去找喪屍鼠。”

定好計劃，衆人将自己調整好。随着倉庫大門的緩緩打開，衆人向着這條路靠近的A12和B12倉庫前進。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一直覺得，有形的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看不見的，比如人心……

深有體會！因為我怕ＧＵ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