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艱難決定

蘇涼意的聲音逐漸變得微弱，虛弱無力。

穆珂聽着，都覺得她的心氣都帶走了。不再是以往的蘇長清，也不是蘇涼意。

“你，你這又是何苦？”他低低地道。

他怎能不恨顧行舟？眼前的蘇長清遇到顧行舟隕落了，消失了，現在的蘇涼意也因為他，如此痛苦。

穆珂眼底彌漫上了黑色，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蘇涼意愛上他，不，甚至是愛上其他人也好。

那人不會給她帶來痛苦，能夠讓她安寧快樂。即使不是自己，也足以讓他欣慰了。

為什麽，偏偏是顧行舟！

“我不是蘇長清。”

蘇涼意的聲音沙啞得如同巨石沙礫互相摩擦，若不是對她的聲音熟悉至極，穆珂都聽不懂她在說什麽。

喊完最後一聲，她失去了渾身的力氣，閉上雙眼睡了過去。她太累了，這些天來，心裏承受的東西太多，一朝發洩出來，身子再也撐不住了。

懷中的女人呼吸逐漸平穩下來，穆珂能感覺得到她的呼吸，這樣的她，和剛剛的蘇涼意判若兩人，好像沒有那般痛苦了，可他很清楚，這是她在逃避。

“蘇涼意，蘇長清，你的眼裏總是只有他，你可知道，我對你和曾經的你對他，是一樣的。”

穆珂低下頭來，因為她埋頭在他的懷裏，只能看到一點側臉。他看得怔怔出神，心痛難抑。也許他當初應該主動一些，再主動一些。

說不定，他就能獲得帶她離開的資格了。懊悔、不甘等複雜的情緒，如同一團團纏繞在一起的枯藤，擠滿了他的心房。

穆珂的心每一次跳動，都會覺得疼痛難忍。他忽而輕笑了一聲，把懷裏的女人抱了起來，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回了床上。

他替她蓋上被子，掖了掖被角，苦笑了一聲。如果不是她變得脆弱，在他面前展露了自己不為人知的一面。是不是，他還沒有給她蓋被子的資格？

“涼意，你知道我有多羨慕顧行舟那個混蛋嗎？他擁有你，卻又不能好好地對你，我恨不得把他給打死。”

穆珂說着，聲音裏的痛，讓他的嗓音也變得沙啞。

“你因為他救了你而動搖，其實我也可以。我的付出可以比他多百倍，如果你給我一個機會，我……”

穆珂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的眼裏慢慢地出現了嘲諷，他站直了身子，顯露出一絲滄桑。

他在這裏說得再多又能怎麽樣呢？他能為她付出，可是每一次都是顧行舟，他做了一次又一次的旁觀者！

穆珂後退了一步，覺得世間之事難料，生出一股悲凄之感。

“你說，如果一開始我就對你表明心跡，趁她還沒能奪走你整顆心的時候，強勢一些，是不是就不會喜歡上顧行舟了？”

穆珂知道，這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假設而已。實情是，她再次愛上了顧行舟。

穆珂後退了一步，他仔仔細細地看着蘇涼意，想把她臉頰上的每一個細節都記住，深深地刻在腦海中。

蘇涼意的唇動了動，似是又在說些什麽。

穆珂微微低頭，掩下眼底的不舍和悸動，他猛地轉過身，大步走出了房間。

這一切，他徹夜難眠。穆珂的心就像是被放在油鍋上煎炸一般。他想了許多，她不可能會喜歡他了，他跟在她身邊，又能做些什麽？

即使顧行舟會讓她痛苦，可他也會拼盡了全力護她安全。他連待在她身邊的唯一理由都沒有了。

不，也許，他還有一次機會。

穆珂躺在床上，他沒有關燈，任由刺目的日光燈攝入他的眸中。

不知道多少點，他才睡着。第二天一醒來，穆珂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幫蘇涼意煮了一頓早餐。

他把早餐放入微波爐，又加了一張字條，才離開她的家。

穆珂回到自己家裏，收拾了行李。

“唔。”蘇涼意從睡夢中醒來，她昨天一天也是醒了又睡，睡得多了反而更累。

她的雙眼幹澀，喉嚨也幹啞得難受，她爬起身，來到客廳給自己倒了杯水。

餐桌上最顯眼的位置，一張字條被一個水杯壓着，吸引了她的視線。

“涼意，當你看到這張字條的時候，我應該已經在機場了。我不想多說，如果你想要和我一起離開，就來找我。微波爐裏有早餐，就算要來找我，也要先吃了早餐，乖。”

蘇涼意整個人都僵住了。

這個消息太過突然，讓她沒辦法接受。字裏行間，還有穆珂對她的濃濃關懷。

蘇涼意擦了擦濕潤的眼角，拿起紙條。底下還有一張機票，她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她的指尖緊緊地捏着機票，愣怔了一會兒，也顧不上吃早餐了，匆匆朝外跑去。

昨天穆珂還那般關懷地和她說話，為什麽這就要走了？

她不能接受這樣的事情，腳步又快了幾分。出了小區，蘇涼意趕緊打了一輛出租車。

“去機場！”她的聲音很焦急，雙手交握在一起。

穆珂對她來說也很重要，一直是她兄長一般的人，突然的離開，讓她覺得心裏好像空了一塊。

一路上，蘇涼意不停地催促司機，車速越來越快，一到機場，車子一停，她便大步朝機場方向跑去。

她掏出口袋中的機票，按着航班疾步走着，到了最後幾乎是小跑。

即使那機票上的時間還很充裕，她也感覺自己即将要失去什麽很重要的東西。

“穆珂，穆珂！”終于來到航班對應的登機口，蘇涼意喊出聲來。

周圍人紛紛把目光投到了她身上，蘇涼意也不以為意，目光不停地在周圍的人群裏搜尋着。

沒有穆珂！

她因為奔跑有些喘不上氣來，雙手疊在膝蓋上，彎下了腰喘着粗氣。

一道炙熱的視線落到了她的身上，蘇涼意連忙站直了身子，回過頭去。

她的身後站着一個修長的身影，穆珂眼裏含着笑意看着她。

“你來了。”穆珂朝她走來，他忽然注意到了什麽，笑容變得落寞起來。

走近蘇涼意的時候，即使他一直在克制，還是洩露出了些許低落的情緒。